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1、街头遇故 许瑞荣这几天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撇开家庭来到滨海城市水门市已经二天时间了,妻子赵金芳的消息还一点眉目也没有。 线人曾偷偷告诉过他的那个餐馆早被他死死盯了二天二夜,竟连赵金芳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过。这使他对线人的信息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但自己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到一次省城寻找妻子的下落,不找到妻子把她带回去,不但无法向父母和岳父母交代,在亲戚朋友面前也会颜面尽失。他是个十分要强之人,轻易不肯认输。可在夫妻关系上,这一生遇上赵金芳,也算是时运不济令人沮丧失望至极的事了。 也许许瑞荣与赵金芳的结合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人生走到这一步,许瑞荣是十分痛心的。许瑞荣父母与赵金芳父母是莫逆之交的朋友,从小许瑞荣就拜赵潇亭为“干爹”。 因此,赵金芳也可以说是许瑞荣的干亲妹妹了。同村的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这在外人看来是青梅竹马。但赵金芳自从读到初二时在坊间偶有一些绯闻传出,多少令许家人有些不爽不快。但那时候谁也不太会相信外面的传闻是真实的。尤其是赵潇亭更是不把自己大女儿的这些绯闻当做一回事。他总认为自己的女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从而被别人嫉妒了,因此也并不把它放在心上,更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是水性杨花的哪一种人。纵使许瑞荣父母也听闻到一些有关赵金芳的传闻,但也不好出面干涉。有几次许父对赵潇亭明里暗里的提醒,都让赵潇亭很是生气,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瑞荣与赵家大女儿订亲是在许瑞荣高中毕业第二年的秋天。那时候生产队晚稻已经收割完成,正是播种冬小麦和栽油菜苗的季节。许家就急急上门来求亲了,赵潇亭倒也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两家人都满心欢喜的,偏是赵金芳有点不痛快。赵潇亭老婆没有给赵潇亭生下一个带柄的孩子,赵金芳又是长女,自然这门亲事双方就把细节问题放在娶亲还是招婿层面上。这件事商量来商量去许家是想迎娶赵家是想招婿,最后双方决定将决定权下放给许瑞荣自己来决定。 许瑞荣对这件事倒没有像大人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他说,反正都是在同一个村子里生活的,就算做上门女婿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件事于是就以赵潇亭的招婿拍板了下来。许瑞荣的父母考虑到许瑞荣不是赵家的长子,同时许瑞荣本人也愿意做赵家的上门女婿,于是这件事很快就这样定了下来。当然,许瑞荣本人对赵金芳特有好感,从小就一直偷偷地暗恋着她。现在双方父母都同意了这门亲事,自然是满心欢喜,什么条件他都立即答应了下来,就盼望婚事早日到来。不承想,赵金芳对父母做出的这个决定却非常不满,牢骚满腹。 一开始她也并不是刻意抵触这门亲事的,只是觉得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父母手上,自己也要有些权利。她认为父母没有及时同自己好好商量沟通一下就草率敲定下来是对她人格的一种不尊重和侮辱。她在愤怒之余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就独自一人赶到许家去进行交涉。交涉未果后,于是就对许家人破口大骂。 那时候,许瑞荣就觉得自己虽然深爱自己的干妹妹,但赵金芳既然这样不喜欢自己,就劝父母暂缓这门亲事。许父对自己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是非常恼火的。不但没有同意儿子的换亲请求,而且立马就通知赵家下了聘礼,两家风风火火就把这门亲事给操办了。 许瑞荣结婚当天晚上,赵金芳就对徐瑞荣表现非常冷淡。她说她并不喜欢他。洞房之夜她不允许徐瑞荣触碰她的身子,还说自己早已不是处女了,她现在就还有不止一个的男朋友。 许瑞荣被激怒了。当晚就对赵金芳下手强暴,而且还动手将赵金芳暴打了一顿。赵金芳没有哭泣,相反还对他发出了阴森森的惨笑。 许瑞荣对洞房之夜的事记忆犹新,既恼怒又悔恨。自从那天起,他本人就很少在家人面前欢笑过。他也很少与赵家人坐在一起谈心说笑,与赵金芳更是同床异梦。那晚,他动手打赵金芳完全是被赵金芳的无耻言语给激怒的,他占有她也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作为丈夫,他觉得自己完全有权利这么做。不管自己的妻子如何蔑视他、侮辱他、厌恶他、憎恨他、他都无所谓。但妻子对人生的放纵态度,对她那破罐子破摔不加以节制的行为深恶痛绝。结婚前的绯闻和结婚后继续给他戴绿帽子的举措都使他气血上涌、忍无可忍。 “嗨!这位兄弟,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我猜你应该是我老家的一位小学同学吧。”对面走过来一位年轻小伙子挡住许瑞荣的去路,冒昧地说。 “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吧?”许瑞荣一时想不起来这男子是谁,这人在他记忆中没有一点印象。 那男子剃着很短的板刷头,上身穿一件半新旧的浆洗白了的中山套装,下身穿一条浅蓝色的直筒卡其裤子,脚穿一双黑色的半新皮鞋,他一直盯着他已看了许久,还是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位年轻人会是自己的同学。 老实说,许瑞荣也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同学,在他看来,面前的小伙子与他本人年龄至少相差四、五岁以上,这位正与他说话的年轻人皮肤白里泛红,脸色红润,额头没有一点皱纹,高高的鼻梁上挂一副小巧精致的镜框,口腔整洁,伶牙俐齿。说话带有成熟男性的磁性,话语不多,但口齿清楚,不拖鼻音。这怎么可能与他是同学呢。许瑞荣坚信自己读书时没有留过级,就算留过级也不可能连续留四五年吧。 “对不起,你真的是认错人了吧,我们怎么可能是同学。”许瑞荣重复着刚才的话,想绕过他走,没想到对方依然笑嘻嘻拦在他的前面。 “你呀,名字我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我们小时候肯定一起攀过树枝抓过小鸟掏过鸟窝你应该还记得吧,你想有没有这回事?”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莫不是你就是李什么··什么··李彬阳这小子吧。” “没错,那时候你们都是这样称呼我的。不过自从我上了四年级后就把名字改了,现在叫李春诚了。” “好端端你改名字做什么?”许瑞荣很是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父母把我名字改了也没有办法呀。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本人,我到现在还无法叫出你的名字呢?” “我叫许瑞荣,名字是不是有点土。”许瑞荣报了自己名字给李春诚。 “对,我想起来了,你叫许瑞荣,你就是许瑞荣。怎么样,我的老同学,怎么想到来大城市发展来啦?” “不,彬阳,我只是路过这里。”许瑞荣想了想又改口问了李春诚一句:“刚才没记清楚你已经改名叫什么来着了。” 李春诚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把一只手随便搭在许瑞荣的肩膀上去,就这个动作,许瑞荣就一下想起孩提时他的这个动作两人还干过一仗。 “你喜欢叫我李彬阳就这样叫好了,几十年我都没有听到过这个久违了的名字了。” 许瑞荣也愉快地笑了:“彬阳,你一点没有改变,你喜欢搭别人的肩膀的习惯几十年都没有改变呀,怎么现在还有人同你约架吗?” 李春诚愣了一下,就轻快地推了一下许瑞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记得打架斗殴这一套,谁还喜欢打架。”边说边笑道:“先别站在这里光说话,咱们找个好地方聊聊去吧。” “好吧,彬阳,看你的行头,你混得真不错呀,走,咱们找地方聊聊去。” 李春诚并排与许瑞荣走在人行道上。 “这是我们这里非常有名的茶馆。”李春诚领着许瑞荣走进一个临街装修得十分考究的茶室屋子后对跟进来的许瑞荣说。 “是不错,有点雅致的感觉。”许瑞荣不知自己怎么一下子说出这样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吃惊的话。 “瑞荣,喜欢喝点什么?龙井、普洱、红茶还是绿茶?这里都不缺。” 服务员送来一本小册子,春城把册子递给许瑞荣。 “我哪会这么高级的享受呀,给我一杯绿茶就可以了。”许瑞荣谦虚地把册子又推到李春诚这边去。 “好,那咱们就点壶绿茶吧。”李春诚让服务员先沏一壶碧螺春过来。两人边喝边聊天。 “瑞荣,你刚才说自己是路过省城,你准备到哪里去,现在在做什么生意?”李春诚将杯盖轻轻地在杯沿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 “彬阳,我今天是路过省城,我没有做什么生意呀,真是无巧不成书,遇见了你,我们少说分开也有几十年了吧?”许瑞荣一口将杯中的水喝完。 “不会吧,瑞荣,你孩子平时就很有眼光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反而变得老实本分了呢?你告诉我,是什么变故还是什么原因拖累住了你?”李春诚看着忧郁的许瑞荣的眼睛问。 “哎!别说了,彬阳,你不知道,农村人思想守旧,信息也闭塞,人越活就越没用的了。”许瑞荣不愿意把自己夫妻不和的事说出来,只好拿话搪塞他道。 “瑞荣,你别骗我,在我的印象中,你比我要出色得多了,我一直以为你也在某机关工作,至少也不至于在老家做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吧?” “其实,做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民也不错,可我连做一个合格的农民都不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许瑞荣已经显露出自己一个农民的坦率和焦虑,只见他一口将杯中的茶喝了下去。 这个粗鲁的举动没有逃过李春诚的眼睛。他拿起茶壶替许瑞荣重新倒上茶水说:“瑞荣,看得出,你心情不太好,是什么让你陷入了苦恼之中呢,如果你愿意,你就不妨告诉我一声好吗?” “彬阳,你平时喝酒不?”许瑞荣突然问李春诚这样一句。 “怎么,茶不过瘾?那好啊,咱们换个地方喝酒去,不过,下午我还需要去处理一件重要的事,中午不能放开喝,你下午不走,咱们晚上接着喝行不行?” “那算了吧,彬阳,你有事咱们以后找机会喝吧,今天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走。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以后还能找到你,要不然,人海茫茫,我可无法再去找你去了,而且,你现在又改了别的名字。” “好,瑞荣,我今天没有带名片过来,等下我写下我的工作地点和住址给你,哦,瑞荣,你也把地址告诉我一下。” “我还是住在以前的那个村子里,你如果还记得那个村子的地方,就很容易找到我的了。” “那行,村子怎么会忘记,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不过,自从我家里人都到了省城后,老家几乎几十年都没去过了,现在重新认识了儿时的朋友,我有机会一定会找你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彬阳,你可一定不要忘记你那些泥腿子的朋友,我随时恭候你。” 李春诚把写有自己工作地址和单位电话的纸条递到许瑞荣面前:“拿着别弄丢了,到时候找我,就记住李春诚这三个字。” 许瑞荣接过纸条,仔细看起来,就惊讶地叫起来:“彬阳,了不起,你在政府部门工作,你就不怕我这个泥腿子给你出难题?”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到时候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当然,最好是正当而实际的困难,可不能做无理上访专业户哦。”李春诚这句话既是关心也是官腔。 许瑞荣与李春诚握手话别,心里又一下空落落了下来。这几天他住在云天旅社里,百无聊赖,今天也是飘荡在街头才与李春诚偶遇。李春诚在省城政府中部门工作,村子里一直有人隐隐约约提起过,也曾经有人前往省城寻找过他,但谁也没有一次找到过他本人。政府各个部门都说没有叫李彬阳的人,原来问题就出在李彬阳自己改名了。倘若自己今天没有与他在街头偶遇,谁又会想起他来。许瑞荣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至少在省城街头遇到了这样一个发小,自然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而且李彬阳还把地址给了他。自己妻子的事他也想过了,但他举棋不定,自己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老婆被李彬阳知道肯定只有令他反感。或许李彬阳能帮上一点什么,但权衡利弊,许瑞荣不敢轻易将自己的丑事张扬出去,更何况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李彬阳。 许瑞荣一想起自己的岳父母心里就隐隐作痛。自己之所以结婚十几年来没有同妻子离婚那是因为自己的岳父母对自己比亲生儿子还要亲。这十几年来,岳母没有一刻对自己说过过头的话儿,妻子的不争气也令岳父母痛心疾首。但大人们没有做错什么,这样一来,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向岳父母开口提出离婚。虽然妻子自己每年把离婚挂在嘴巴上没有放下过,但岳父母就是一个态度,坚决不同意女儿提出的离婚请求。许瑞荣夹在中间,什么也做不了。妻子的变本加厉,出轨的频率逐步提高,他是打不得也离不了。许瑞荣心肠软,经不起岳母大人的苦苦哀求和默默流泪。虽然许瑞荣对这个家庭早已经心灰意冷,但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金芳离家出走二天了,今天是第三天,也是她的第十次出走。许瑞荣决定,如果今天还没有时候见她,他就只得先回家去。一个家里有四个老人心急火燎在等他的音信;最主要他这次出门没有带来更多的盘缠,再呆下去吃饭住宿都成了问题。他这次前往省城也不能算白跑一趟,至少有了李彬阳人的信息,那也是一个极大的惊喜。更令他鼓舞的是,李彬阳还是那么平易近人,根本不像一个摆出官架子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许瑞荣虽是个泥腿子,但至少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 李春诚今天与许瑞荣茶馆话别,这时已没有上午那么兴奋激动了。他开始感到肚子饿,才发现刚才还没有吃过午饭,这使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想倘若许瑞荣回村这么一说,岂不是被村子里人取笑。又反过来一想,就算许瑞荣在村子里宣传开来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回去过了,就算有闲话也听不到,他更愿意相信许瑞荣不会说他的坏话。今天是自己先认出来他是同学,并请他去喝茶,没有一点怠慢和看不起农村人的意思。如果这还做得不好,还要进行责怪,那也就太无语了。 李春诚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开始打分,应该算是及格的,没有邀请许瑞荣吃饭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小小的遗憾而已。 李春诚下午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做踏实才放心。他在水门市纪委部门工作,是水门市纪委第三组纪律检查委员会组织成员,他还是这一组的副组长。下午他需要去接收一位举报人的举报资料,这位举报人指名道姓非他不肯把资料递交出来。这虽然是有点偏离组织原则的,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好在举报人选定的约定时间和地点去与他接头。 李春诚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在培养孩子上是下了一番苦心的。李春诚九岁从老家出来,足足有二十五年时间了,他之所以对老家的童年那么记忆犹新,那是因为他的童年就是在乡下村子里度过的,后来到了城市读书,由于学校学习抓得紧,就没有像模像样地开开心心地玩耍过。他也是特别喜欢爬树抓鸟捣鸟窝这种在城市里连想都不敢想的玩意,他把通过童年农村的所见所闻写成一篇篇作文被老师在课堂里当范文诵读,心里就涌起自豪感。也因为他有过丰富的农村生活经历,他每次写出来的作文都得到了班主任的嘉奖,这使他对农村有天然的亲昵感,这也是他至今没有忘记农村小伙伴的原因。只是他自从考上大学直至毕业分配工作开始都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罢了。 李春诚的人生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父母为了减少别人对孩子的不必要麻烦,把他接到大城市来读书,甚至把他名字也改了。这些事情自然父母不会对他说,他也不知内情,现在父母都早已经退休养老了,才会偶尔说起这些事情。父母是固执的人,他们虽然也是从农村里出来,但却对农村农民都有极大的成见,或许他们与当时的农村的格格不入不无关系吧,父母几乎对农村农民没有一丝的感恩之心。李春诚只听到过父母埋怨农民小气和愚昧的话,但他又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外婆家让外婆把他养到九岁大才接走。他记得他当时死死抱住外婆的腿不放,大哭着不愿意离开外婆家的情景,外婆也伤心流泪,可他还是被人拉走了。李春诚这时想起童年的事情,也是在见到许瑞荣后发生的。他工作在城市,但几十年童心未泯,这是他可贵的一面。他也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去老家农村走走看看,但父母一直不赞同自己这么干,他一方面是孝子,一方面又是市里的一名纪检干部。虽然他也曾经去过其他农村去办过案子,但自己的故乡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去过,这是他这些年来心头的一种隐痛。 今天终于有幸在街头遇见自己的老乡同学,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也许他每天在城市的街头走,自己村子的人也许遇见过。但时过境迁,人的记忆不可能那么好,谁的脸都记得住。如果许瑞荣的左门牙没有一个缺口;如果自己从小没有与他一起爬树抓鸟捣过鸟窝;又或者自己没有经常在梦中回忆起来;自己作文里没有写到过故乡,班主任没有在课室上读他的作文。这里只要缺少一件往事,或许自己早就忘记了故乡,忘记了许瑞荣,那么就算十个许瑞荣站在自己面前又能怎么样。 下午四时十分,李春诚与举报人接头上了。那人是个个子不算太高的中年人,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还是怕李春诚对他进行盘问什么,这位举报人把一副宽边墨镜把整个脸都遮挡住了,这还不保险,还戴一副口罩。衣服的纽扣还扣错了地方,有一个领子翘得高高的,黑色裤子有些洗白后褪色十分严重,这些李春诚没有过分注意,怕举报人心理上加重负担。那人递过来一封厚厚的牛皮信封,不知是天然结巴还是紧张导致的说话断断续续着说:“李组长,我····不能过多暴露自己,这些资·····料是我用性命送过来的,它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半句造谎,你一定要替我们伸张正义啊。” 李春诚握住他的手,发现这手抖得非常厉害。就笑着安慰他道:“同志,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把这些资料保管好,我会与我同事一起认真对待您举报的事的,您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任坏人不管。” “李组长,我还是对别人不放心,您能不能单独对我举报的内容作一次独立调查?” “这恐怕不行,但请您放心,我们后面有强大的党和人民的支持,正义一定会得到伸张,邪恶一定会得到惩处的。” “好,李组长,我把这些资料都交给您了,我等待着正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请相信党和组织吧!”李春诚接过资料,那人即刻消失在弄堂的角落里。 李春诚把牛皮信封塞进自己带来的皮包里去,皮包即刻鼓胀了起来,仿佛像一个椭圆的皮球,他把它紧紧地夹在自己的腋下。 ------------ 2、赵家三千金 世事变迁,反复无常。该来的不来,该走的又赖着不走,这人和事是一样的大道理。江南的雨仿佛就是一只没有被驯服的怪兽,随兴而来,随意而去。好端端的晴朗天气,风说刮就刮了起来,雨也跟着快一阵慢一阵、紧一阵缓一阵地飘落下来。 大清早,许瑞荣将儿子送到了学校。儿子赵欣今年十三岁,读小学五年级,学校离家有三公里的路,许瑞荣在家都由自己接送,许瑞荣没在家时由外公接送。赵欣生得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比同龄人快高出半个头了。他的外貌轮廓与许瑞荣相差甚远,村子里有许多妇女都在私下里窃窃议论过这件事。都在怀疑赵欣是不是许瑞荣的亲生儿子? 但至于到底是谁所生,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肯定地说出来。许瑞荣也无法确定赵欣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自己妻子赵金芳太过泛情,到后来他也懒得去管她了。这次若不是岳母苦苦哀求他,他根本就不想往省城去。岳母确实是给了他不少钱的,若他肯带足,至少也能在省城住上十天半个月,但他在出发去省城的当天,他就把这些钱留给了儿子赵欣。 许瑞荣送完孩子,踩着自行车回家,头顶上的乌云紧跟着他使劲往下压。刚才来时的路上还是蓝天白云一副姣好的样子,此刻却突然变起脸色来。许瑞荣加快了踩踏的频率,脚下用力,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刻就会从天而降。前面一公里路程是没有村庄的,也没有树林遮风挡雨甚至连涵洞桥梁都没有一处。许瑞荣已经行进到中途进退都是同样要被雨水浇淋了,因此他不想回头去学校避雨去。 风开始刮得猛烈起来,路边稻田的水稻青苗被狂风刮过时形成一道波一道浪地翻滚着,密密地一环套着一环;这边压下去那边就被掀起来,连连续续起起伏伏着。这种快节奏总是随风而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它们舞蹈一样。风刚刮过,暴雨骤至。雨点如黄豆粒大小劈头盖脸怒砸下来,开始并不密集,稀稀疏疏的雨滴很大很响,许瑞荣只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路面就有一股烟雾似的东西在他前面的地底下涌起来,远处池塘的表面此刻也蒸腾起一阵似烟似雾的东西。他的脊背上就开始密集地一阵发凉发冷,视线立刻模糊起来,雨脚追上了他的车子,他在暴风雨中成了一只“落汤鸡”。 风雨阻止他踩车前行的速度。许瑞荣只能下车推行,眼前早已灰蒙蒙一片,暴雨如注,暴风肆虐,雨水成柱流状直往他的脖子下灌注下去,冰冷的雨水加上紧骤的狂风使许瑞荣浑身颤抖起来。他推着车,弓着身子前行。两只手臂几乎紧紧夹着自己的耳朵,他使劲握着车把手才不至于使车子被风刮跑。许瑞荣不敢腾出手来撸一把脸蛋,雨水模糊了视线,雨水直往他眼睛、鼻子、嘴巴里灌,他只能无助地鼓起腮帮往外吹气。其实,这对雨水丝毫不起阻挡作用,也不会给他心里一丝宽慰,但许瑞荣依然不断地做着同样的动作来与暴雨抗衡。 岳母心疼地拿干毛巾送进他房间来,并用忧虑的眼神瞧他出神。许瑞荣需要换衣服,看着岳母不肯离去的神情,就笑着对她说:“妈,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您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呀。” 岳母回过神来,于是就歉意地退出来,边退边怜惜地嘱咐他:“换好衣服前得先把头发擦一擦了,头要紧,身体抵抗力强,一点不要紧的。” 许瑞荣边关门边回答:“晓得的,晓得的。” 暴雨过后,村庄、田野、山林仿佛都好像被牛奶洗刷过一样,干净而清凉;瓦片黑得更加亮黑了,村上的街道上被冲刷得一尘不染;零星的树木上的叶子被打翻了个遍,更显得新绿;远处的山脉变得轮廓分明起来;天空也蓝得出奇的清爽。乌云已经全部退到山后边去了,乳白色的云朵也零星地从山边飘悠着浮过来;塘边草丛的几只白鹭嘶鸣着腾空而起,不停地扇动着雪白的翅膀,掠过一道银色的弧带。美中不足的是村前正在咆哮的河流,那浑浊而夹带着无数的树枝、杂草、塑料泡沫、动物尸体的洪流正飞速流过村庄前面的河段。 村庄活跃起来了。牵羊的、放牛的、赶鸡赶鸭的人都在行动。除了学龄孩子呆在课室里外,其他不到上学年龄,逃学者,刚从学校毕业还没有想好往何处发展的小青年都不愿意闷在屋子里,他们三三两两成对成双地走出来,争着呼吸这难得的清新空气。 许瑞荣也准备到田间地头去巡视一番。这么大的暴风雨过后,许多庄稼也许会被风刮倒刮伤,低洼处庄稼很容易被雨水浸泡,不及时对庄稼进行排水、扶正等工作就会带来很大损失。 许瑞荣肩上扛一把锄头,出门前换了套干活时的粗布衣服,鞋也脱下来,赤着脚就出门来。岳母在后面尖着嗓门叫他回来,瑞荣就转过身子来,岳母递给他一双塑料拖鞋说:“你去田头,别赤双脚,当心玻璃渣子扎到了脚。许瑞荣于是就放下锄头,把拖鞋穿好才上路。” 田野里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有点嘈杂。出来的目的各有不同,孩子们估计都是以游玩和抓鱼虾捉青蛙扑蜻蜓捕鸟雀为目的;上年纪的应该是出来喘息透透气观察气象变化聊天为乐;而肩上扛锄头出行的中青年农民可就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轻轻松松的了,他们的使命不允许自己清闲下来,上有老下有小,哪里顾得上其他,赶紧趁着这时争紧清理自己的田园,以促使粮食不减产少损失。 许瑞荣有三个小姨子,现在都已经脱落得水灵灵的样子了。 赵金苹今年二十一岁,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双杏眼恰到好处地镶在姣好的脸庞上边,洁白整齐的牙齿,银铃般的笑声,令村中的后生夜不成眠;老三赵金蝉十九了,甜甜的歌喉响彻村口的田野麻酥许多英俊青年,她身材要比两个姐姐还诱人,细长腿、瑞凤眼、白净皮肤,一头秀发总令人心旷神怡;老四赵金莲也十六岁了,面庞同样清秀可人,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令人印象深刻,她不爱读书,说话有点泼辣尖酸。这三个小姨子都已没有在学校里上学了。如今离开村子出外打工。金苹在县城学制衣裁缝手艺;金蝉在一个乡镇五金厂仓库里管理进出货物账目;赵金莲刚出去不到一个月,是跟村子一个婶婶去学插花刺绣。虽然这三个小姨子都生长在农村一个普普通通农民的家庭里,且赵潇亭也没有刻意培养过这三个女儿,三个女儿读完初中后就不愿意再呆在学校里刻苦用功了。 因此,三个女儿也并非智商超群、天生丽质。算不上温馨典雅,淑女美媚。但三人都像自己的姐姐赵金芳一样木秀于林,都皮肤白皙,身材苗条,面容姣好。即使没有刻意梳妆乔扮,亦出落得靓耀娇莲。倘若有意用心,稍施黛粉,描眉镶眸;配上龙睛凤眼、纤手藕臂、软颈削肩,则那种妩媚灵秀之气,一定更加楚楚动人的,更加宛若娥仙的妖娆,一定会令人赞叹称颂不已。尤其是老三赵金蝉,一头秀丽细密的乌丝根根发亮诱人,性格又十分开朗活泼,牙齿白净身材匀称,面容细腻的她声音很是甜美,尤其许多青年人更是欣赏她的歌唱得太过瘾,“金嗓子”的名声早传扬在外。 这样的三个美女整齐划一地集中成长在这样一户普通农户家里真是令人心生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招致别人过多的非议和妄想。虽然老大赵金芳在村子里名声败坏遭人攻击,甚至几乎是到了臭名远扬的地步了。但随着赵家这几个女孩的渐渐长大,身材外貌越来越姣好妩媚楚楚动人起来,人们对赵家也由开始的指指点点到后来的嫉妒羡慕恨方向转变,但这种变化总是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的,不可能只是一日一夜之间的事情。 赵潇亭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家里这几个千金宝贝女儿的价值了。他因此心情也就大好起来,一扫长期以来膝下没有儿子的阴霾。赵潇亭谈不上重男轻女的思想如何顽固,但他扎根在农村数十年,不可能没有根根苗苗的忧虑。多子多福思想是广大农村的一大顽疾,根深蒂固着呢,赵潇亭再怎么开朗开明也不能幸免这样顽疾的影响和波及。 媒人水镜嫂是村干部赵双喜的女人,四十五岁的样子;她体态丰满,眼睛灵巧,笑起来皱纹随着眼波的纹路向眼角呈扇形状扩散开来,仿佛是深山密岭上的那些松针一样细密。水镜嫂口才很好,以媒为业。就算别人家里只喂了一头猪,她竟能夸赞出一头大象的价值来。在她那恰如一挺机关枪那样的嘴巴里,除非她不开火,一旦开火,那一定是火力全开,谁也阻挡不了的。 再加上她有一个干部家属的良好身份做疪护,没有她半途而废的事。水镜嫂也不是特别势利的女人,她帮别人说媒都是明码标价的,媒说不成还可以退一部分钱还给人家。她虽然眼睛细小,但看人却非常精准老辣。在她看来,说媒者没有过人的本领是行不通的。她自己尤其看重门当户对,如果门不当户不对,你与她关系最好,出价最高她都一口回绝,绝不含糊。她说话语速很快,但口齿清楚,说出的话有理有据效益很高。她常年在外面走街串巷,与外面村庄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结交得很深,这也使她省下许多奔波的烦恼。 水镜嫂自己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成家。媳妇是隔壁黄家店村的一个开磨具厂老板的女儿,她对自己儿子能够娶到这样人家的女儿感到非常满意。这门亲事也是她的佳作之一,她为此而沾沾自喜过好一阵子。儿媳妇人确实很聪慧,容貌姣好不说而且又很有才干。儿媳虽然嫁到了赵家,但平时大多数时间也都呆在娘家里帮自己父母打理生意,业务上的事情逐渐老练起来。她的亲家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再加上儿媳妇嘴巴又甜甜的,对自己处理婆媳关系上懂得礼让和迁就,水镜嫂于是事事处处都顺风顺水起来。 女儿赵春梅是去年春季才嫁出去的。女儿今年才二十三岁,相貌谈不上俊俏也不算太差,身材算不上苗条也不显示出臃肿,中规中矩的富态样子。一米五八的个子也不算太矮太高,女儿皮肤黑里透着红润色泽,眼睛不像她妈长得那么细小,那对相对耐看的银杏眼近来有点近视了,因此她的鼻梁上突然就多了一副金丝珐琅眼镜架,这副行头不但没有给她减分,反倒使她增加了不少分数。 在她读初中时,也没有谁觉得水镜嫂的女儿有什么过人之处,论成绩、容貌、才能各行指标都不算十分出色,可就是过了这么短短几年时间,她却从鸡羽化成凤凰的进程了,她的身价也自然水涨船高了起来。赵春梅与赵金苹本是同村同学,两人不但年龄相仿又且十分要好。若论体态容貌,春梅与金苹相差不止一丁点儿;论学历,两人都是初中毕业,不分伯仲;论肤色,金苹皮肤白皙粉嫩,春梅皮肤黝黑透亮;论口才,金苹也肯定超过春梅许多。春梅平时很少同别人对话,金苹却逢人脸上就挂起笑容,显得大方得体得多。更气人的是,春梅嫁给的那个人手里还抓着牢牢的一只金饭碗。 她的丈夫叫金苗根,住在大集镇子上,别觉得这姓金的小子名字土里土气,一点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八字却很好。其实,他是个实打实的大学生,刚工作几年就在镇上当上了一个什么部的主任,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党员,前途无量着呢。赵春梅嫁过去不到一年时间,就被她丈夫安排进一家国营的毛纺厂里上班去了,也不知是靠赵春梅自己的实力考进去还是凭丈夫的能量特招进去的。从水镜嫂的心满意足上可以捕获到一丁点儿信息,八成是靠关系上这一层。 有人在谣传金苗根第一眼先是在赵双喜家里看上赵金苹的,但不知道水镜嫂是用什么手段把金苗根给搞定的。金苗根仿佛对水镜嫂十分敬重的样子,大家不能理解金苗根为什么会看上相貌平平的赵春梅而放弃如花似玉的赵金苹。论知识水平智商才能金苗根都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他选中赵春梅就令村里人大跌眼镜了。因此,许多人都把这种怀疑转移到水镜嫂身上去,这个谜也仿佛“破壳而出”了。 赵双喜其实也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的东西,他能够长时间妥妥坐在村支委这把高椅上不下来主要还是与水镜嫂的能力超强有关。水镜嫂真名叫什么,村中已没几个人叫得全了。水镜嫂只是她的绰号,但现在已经当名字使唤了,也不知是谁给她这么高的评价。总之,她也没有侮辱人家给她的这个绰号。 现在我们把这些闲话撇开再来谈谈赵潇亭的这几个千金小姐。大家已经知道赵潇亭的大女儿已经算是彻底报废了,不值得我们再去费太多的口水去大书特书。并不是大家遗弃她厌恶她,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包括她丈夫在内的所有亲人的心。我们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金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本应该值得大家努力去帮扶和指引,可惜她自己破罐子破摔,这怨不得别人要鄙视她、遗弃她。现在她已经开始淡出我们的视线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赵潇亭一生没有儿子,大女儿又不争气,女婿和女儿不和也是不争的事实。但许瑞荣十几年来依然生活在赵家不离不弃。大家一定觉得许瑞荣或者赵潇亭以及他老婆张凤仙三人中至少有一个人必有过人之处,否则,许瑞荣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人的。赵金芳这几年还是很少蜇守在家里,她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改之意,若不是自己实在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她是绝不会回到家里来的。父母、丈夫也不再管她,有她无她一个模样。 赵金苹在县城一家叫《彩珍服装店》的门店里当裁缝学徒。这里是县城旧城改造孵化后遗留下来的产物。在大片大片土地有待开发发展的初期,所有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都是“黄金宝地”。临街的店铺一夜之间仿佛就像雨后春笋般地涌现了出来,这块土地并没有被人们所遗忘。 《彩珍服装店》就开在两条街的南面的转角地方。店面不算大,占据两个街面房,约一百平方上下,门面不宽,但纵深却很深。 《彩珍服装店》里面并排摆放六七台缝纫机,面前是门面房,玻璃柜子里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布料,不锈钢管衣架上挂着加工好的成批五花八门的服装。服装店老板就是这位名叫黄彩珍的四十挂零的城关镇奇女子。她每天衣着光鲜艳丽,头发纹丝不乱地往后打着发髻,身材保养得还很好,虽年过四十依旧薄黛轻施、秀眉斜描、光彩照人。 上午十点,黄彩珍手拿一把巨大的裁缝剪刀,脖子上挂一根塑料软皮尺。她的周围围着一群年轻的女孩子,黄彩珍正在一张巨大的铺着蔺草席的桌子上一边做着示范动作,一边耐心讲解。女孩子们都在认真地听她讲解,赵金苹手里拿着一本笔记簿和一支铅笔,正在记着什么。 “大家注意啦,大家注意啦!”黄彩珍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一边讲解今天的要点:“大家都记住了没有?我希望你们用粉笔多在废报纸上多去练习练习而不是去乱涂乱画别的无用的东西。你们不要对我的话阳奉阴违,报纸裁坏一张不要紧,布匹裁坏了一尺你们可也赔不起。 学裁缝关键是量体裁衣,这是学制衣的第一步,就像婴儿开始学走路一样,你首先能够站稳是不是。如果你不把身体站稳,你怎么走出你的第一步?因此,学做衣服本身并不难,难就难在你学到的技术是不是牢靠稳固的,手艺是不是过硬的,要想获得客户的认可方行。做出来的衣服能够让顾客满意否? 做成的衣服穿在顾客身上是否妥帖得体,看上去精神是否饱满都很重要。记住,只有自己有过硬的手艺才会引起顾客的注意和回顾。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跟我学,把我手艺的精华学到手,而不是学些皮毛细碎的东西。你们学业有成,自己出去能够独当一面,我心里就高兴,脸上也有光彩。每当别人问起你,哟!师傅,你这手艺是向谁学来的,你们若能够大声说出“黄彩珍”这三个字来,人家竖起大拇指说,不错,真是名师出高徒。我能够听到这样的夸奖,我就算用尽毕生的精力来教导你们,也是心满意足的了。” “金苹,你晚上做什么去?”走在去吃午饭的路上,一同在《彩珍服装店》当学徒的方灵一路小跑着跟上来,一边喘息一边问她。 “晚上,我还是在店里加班呀,怎么你想跑出去玩?” “金苹,你真是傻,大家都知道师父那一套话全是假的虚的,就你当真,你也不想想,她一年都招过多少批次学员了,哪一批毕业后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去开店哩?我敢保证,我们这批人当中,到最后绝不会有一个人会开服装店来当自己的职业的。” “方灵,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心态不端正,怎么能把手艺学精?是的,要学到黄师傅那么精致的手艺,没个八年十年沉淀肯定是不行的,既然我们来跟她学了,父母也都是交了学费的,师父不教是师父不地道,师父用心教了,你不好好学又怎么能错怪师父呢?” 金苹的一番话令方灵哑口无言,只好扮个鬼脸,吐吐舌头走了。 晚上,黄彩珍人先走了,店铺就交给这些学徒来照管。今晚上轮到赵金苹锁门,赵金苹就只能留在店铺里与其他几位学徒一起学裁图,在废报纸上剪样衣。师父不在,超半数学徒不会自愿留下来苦学,赵金苹环视了一下整个门面店铺,空落落的店铺里面连她在内也就四个人愿意留下来在店铺里,一个还在低头嗑瓜子。赵金苹不能督促别人去学,那些跑得连影子都没有的女孩子与其说是来学这门手艺技术活的,还不如说是浪费自己父母的钱出来玩耍来找男朋友谈恋爱来得更准确些。赵金苹不能对这些女孩子品头评足,她也懒得与她们说过多的道理。那些女孩子与她的性格格格不入,多说无益还会惹得多管闲事的名头,吃力不讨好的事少做为好。 “金苹,咱们晚上提前一小时关门去逛街去,听说人民路阳光酒店旁边又新开了一家歌舞厅,咱们过去那里看看吧。”说话的小姑娘叫张好,今年好像刚过十八岁生日。 “张好,你听谁说的,这些地方咱们尽量少去光顾,人太杂太不安全了。”金苹对这个小她两岁的学妹很有好感。小姑娘平时学得也很认真,脑瓜子又灵敏得很,与金苹相处得还算不错。 “我知道这些地方肯定很乱,我一个人别说晚上就是白天我也不敢去,但是大家都去我就不怕。” 赵金苹抬起头笑出了声音来:“你真可爱呀,张好,可爱又天真,歌舞厅哪个在大白天就开张着呢。” “哎呀!苹苹姐,人家打个比方麽,你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多没面子呀。”张好捏住金苹的手使劲地摇,嘟嚷着砸嘴巴说。 “好啦,好啦,你苹苹姐不说了就是。”赵金苹笑着推她。 “你还在取笑我,你真坏,就不能让我一下么。”张好还在扭屁股摇手臂。弄得连嗑瓜子的那个小女孩都笑着咳嗽起来。 几个女孩子都嚷嚷着让赵金苹早点锁门上街去逛去,金苹拗不过去,就依她们的意思办。张好就特别高兴,因为这个主意是她首先提出来的,现在几乎得到了姐妹们一致的同意,这样意义就比较远大起来。 街上灯光灿烂,行道树也非常整齐划一;微风轻送过来丝丝凉意,偶尔从树枝上也会飘一些落叶下来,在朦胧的灯光下摇摇晃晃悠悠扬扬着,街上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构不成气候。张好就像一只出笼的云雀一样兴奋不已。她对什么事物都是最新鲜奇怪的。话又多又响,四个人三个沉默,就她叽叽喳喳地一直在说着话。 街道的两边店铺林立,几乎所有的店铺都还在开张营业,屋里灯火通明。店铺招牌上的灯光更是五光十色,闪着七彩光芒。这是一条长不过千米的服饰步行街,商店里各式服饰琳琅满目,那些纶巾衫裙、混纺绒絮、框展倩照、镜示映姿;也有丝绸貂皮店、西服专卖店、皮革布草店、锦绣旗袍唐装店,都显得琳琅满目。金苹对这样耀眼的服饰有些敏感,只见她时不时伸长脖子向玻璃展柜张望,用手遮挡着额前,好使眼睛避开刺眼的折光弧线。张好却根本不会回避这些灯光,并刻意迎着这些灯光去。其他的两个小女孩并排走在后面,金苹无法感知她们的感受。那两个小女孩轻声议论着什么,不时又彼此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苹苹姐,你说她们在笑什么呀,会不会在议论我们,把我们当做取笑对象呀?”张好紧紧靠近金苹,仰起头轻声问。 “小鬼头,别疑神疑鬼,我们有什么好被他们议论的,走你的路,看你的风景就是啦。”金苹想用手指刮一下张好的鼻子,却被张好轻巧地避开了。 前面店铺里传来很大的争吵声,外面围着许多人。四人也快步走过去。 这是一间时装精品店铺,里面的服装式样都很新颖潮派。吵架的是一个穿黑色长裙装的年轻女子和一位身穿职业装的小姑娘。小姑娘显然是店铺的服务生,她穿着一件黑色翻领的时装里面忖着洁白的衬衫,三角形的领口翻在黑色衣服的外面。背朝门口的女子看不出实际年龄,但长发披肩,身材姣好,就算上了年纪,可见平时她也是十分注重保养的一个女人。此刻的她说话口气气吞山河,声音远远盖过那个服务生,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服务生似乎一直处在劣势位置,她不停地向顾客以及围观的人群在做解释工作,她左手臂上还挂着一件深色时装。 “大家过来评评理,这位顾客三月份在我这店里确实是买了这件衣服去的,当时我同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不合适须在没有损坏标签和没有穿着过的情况下是可以无条件过来退换的,不需要顾客出一分费用。可是,大家过来看看,她把衣服都穿成这个样子了,今天晚上还过来退换是没有道理的,我已经对她解释过这样的衣服是不能再退还给我的了,她一直就是不肯答应,还说要去工商局投诉我。”边说边展开手臂上的衣服。 “你最伶牙利嘴都没有用的,你自己红口白牙说过的话难道就不算数了。别以为我们顾客老实好欺负,我可不会惯着你,你今晚上不给我退也可以,你别后悔就是,到明天,你就算哭着求我退都没用了。” “大姐,你总得讲点道理吧,这件衣服你都穿了三个月时间了,你怎么好意思拿回来退呢?如果都像你那样,我们怎么活呀。”服务生接着又说:“我只能再次对您说,请您把这件衣服拿回去,我还要做生意呢。” “店家没有诚信,还做什么生意?你既然把话说得这么坚决,那么我也告诉你,你不把这衣服退了,我肯定跟你没完,不信的话,你试试看。” 一个中年男子挤过人群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衣服查看,接着对顾客说:“同志,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件衣服是在什么时候买去的。” 女子说:“这不关你事,你别掺和进来。” 服务生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出面主持公道,赶紧说:“叔叔,她是三月份从我这店里买去的。” 男子说:“哦,三个月了,确实已经有三个多月时间了,这位同志,你自己看看,这衣服确实穿了有三个多月了吧,颜色都有点褪色了,你看着腋下地方与袖子都有了轻微的色差,虽然不十分明显但这样的衣服你又怎么好意思拿回来退呢?做人总得讲点道德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真是狗赶耗子多管闲事。” “姑娘,你怎么不讲道理还骂人呢,你自己做错事,人家帮你指出来了,你还这么嚣张,真是什么人都有。” “确实有这种人,不顾道德,缺乏修养。”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太欺负人了,拿穿旧衣服来退,还理直气壮。” “真把自己当成是上帝了,可上帝也要有上帝的样子呀?” 张好听到一边倒的议论,自然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于是也大声嚷嚷道:“换我是服务员,我早就一巴掌掴过去,同她讲什么道理,这年头坏人就不能这样惯着。” 金苹拉了拉她的衣角轻声道:“你抽什么疯,一个姑娘家的,低调一点不好吗?” 那长发女子看着这么多人都站在服务生这边,开始心虚了,一把从服务生手中夺过衣服:“你们仗势欺人,太仗势欺人了。”边说边落荒而逃,后面一阵笑声掩盖过来。 回服装店的路上,四人都非常活跃,因为看到刚才的这一幕,大家都觉得正义还是会战胜邪恶的。 赵金苹在县城《彩珍服装店》学艺一个多月了,这天回家拿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刚好赵金蝉也在家。赵金蝉在家已经五天时间了。赵金蝉是因为五金厂老板的一个亲戚的骚扰才离职不干的。当然,这件事,金蝉不好对自己的姐姐开口,只说是自己早几天着凉感冒了老板让她回家休息几天。 金苹于是就非常关心起妹妹的身体,又是探额头又是问吃什么药,问医生是怎么说的,是细菌性感冒还是病毒性感冒,并嘱咐妹妹要多喝些温开水,弄得紧张兮兮的。她母亲一时不明事理,就批评她大惊小怪做什么?金苹说:“妈,小妹都病成这样了,你们也不关心一下,还说我大惊小怪。” 她妈妈就说,她何时病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金苹说,“金蝉不是病了四五天了吗,你这当妈的是怎么当的,这么冷漠。” 妈妈才知道金苹被自己小妹给骗了,就说,小病小痛的,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做姐姐的关心自己的小妹也是理所应当的。 金苹有些不服气:“妈妈,以后我若是生病了,你可不能如此漠不关心,否则,我可不是小妹那么大气,我会记仇的。” 妈妈说:“你记仇做什么,妈妈不可能保你一辈子,以后你爸妈走了你们总也得独自生活下去的呀。” 金苹一时语塞,就气哼哼地走出屋子去。金蝉一直站在她们身边,这时就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就掩口“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贱丫头,有什么好笑的?”妈妈不满地白了金蝉一眼。金蝉还在笑,又怕妈妈再奚落她,赶紧走出去。 晚上金蝉跑来要同姐姐睡在一起。金苹说,好呀,姐妹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聚在一起了,有许多话在父母面前又不好说,正好晚上可以敞开说。 金蝉说,“姐呀,你在县城这么长时间,一定听到许多新闻吧,你晚上都告诉我,让我也享受享受。” 金苹说:“县城哪里有什么新闻,再说,你姐一门心思放在学艺上,连上街时间也很少去哩。” 金蝉说:“姐,你怎么那么死板呢,县城不出新闻难道其他地方还能出新闻,至少你们店里那么多女孩子,难道都与你一样老实,没有出一件‘桃色新闻’?” 金苹说:“找对象谈恋爱肯定是有的,但这不是新闻,桃色新闻更是闻所未闻。” 金蝉就问:“姐,人家都在谈恋爱了,你岁数也不少了,也该寻找姐夫了呀。” 金苹说:“你姐还早哩,不想这么早就谈恋爱,多没劲啊!” 金蝉说:“人家像你这个年纪都抱上小孩子了,你还说早,早,早,我看你是诚心不想让你妹妹俩嫁人了。” 金苹笑着说:“感情你心中已经有了目标了吧,你想得美,姐姐就是要等上八年十年都不嫁,把你活活拖死。”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金蝉从床的另一头爬过来,举起粉拳照姐姐背上肩头一个劲地擂:“你太歹毒了,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呀?” 姐妹俩闹了一通就静下来一阵子。金苹说,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干脆睡觉就是,明天一大早我还得赶回去。 金蝉说,你干嘛这么急着走呢?能不能多待一天,咱们多聊聊呀。金苹说,咱们还有什么可聊的,你我都太了解对方的了。 金蝉笑着说,你真的了解我,你今天就不会被你妹妹给骗了,可见你根本不了解我。 金苹说,你别吓唬我,我今天何时被你骗过了? 金蝉奸笑道:“你真是一根筋,我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好骗的,早知道,我早就应该骗你一下了,可惜过去一直认为你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呢,真是浪费了太多。” 金苹于是思考了一下,方才觉察今天也许确实被妹妹和妈妈两人骗惨了,于是用脚去踢妹妹,妹妹爬起来躲过去。 金苹也从被窝里爬起来佯装要打她的样子,金蝉缩在床的最里角讨饶道:“好姐姐,别打我了,我给你赔礼还不行吗?” 金苹说:“谁稀罕你赔礼道歉,不行,今天不让你付出点代价,我以后就没办法教育你们了。” 金蝉说:“姐你真的不能打我,把我打坏了,爸妈肯定会饶不了你的,这样好了,你罚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动手。” “ 那也行,晚上罚你不许睡觉,你陪在我床边就是,我睡你别睡。” “姐,这太重了点,罚点轻的吧,实在不行,我就唱首歌给你听好啦。” “不听,不听,这太轻了,再说,你本来就想唱歌的,这哪里是处罚,分明是到我这里领赏来了。” “你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我可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又不是我没地方去睡。”金蝉生气地说。 “其他晚上随便你,今晚上可不行,好吧,饶你一回,就罚你唱首歌好了。” “你不能说罚我,我就唱,你定说罚,我连歌也不唱给你听了。” “好了,好了,就依你好了,这么麻烦,你唱好了。” 金蝉重新坐到床上,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还真的仰起头唱了起来。金苹不知不觉就跟着合拍打起拍子来。 赵潇亭冲上楼梯,把门擂得“咚咚”响:“深更半夜,发什么疯,睡觉了。” 金苹要回县城服装店去,妹妹金蝉无事就提出送姐姐一程。本来赵潇亭让许瑞荣用自行车送一程金苹就可以了,这样一来,许瑞荣就不送金苹姐妹两人了。 两人有说有笑着走在乡道上,后面水镜嫂赶上来,于是三人并肩行走。 水镜嫂没想到这姐妹俩也这么早就出门,看着两人肩上背着包裹,还以为是出远门去,就风趣地说:“我们村两朵最美丽的金蝴蝶,今天不知道要飞往何处去了,婶婶可提醒你们一声,飞得最远可得别忘记这里是你们两人的窝,一定给我好好回来。” 金蝉笑起来:“婶婶,我们姐妹那里是一起出远门去哩,我姐不是在县城学做衣服的吗,我今天是送我姐一下哩。” 水镜嫂这时才认真看着姐妹俩说:“这还说得过去,我刚才还在纳闷,你姐妹两人出远门,就带这点行李去,怎么换穿得过来呢。哦!对了,苹苹,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起做衣服这门手艺来了,学得怎么样,现在还同梅子有联系吗?你们不但是堂姐妹也是好朋友,你们一定要做永远的好姐妹呀。” “那当然了,婶婶,我姐说了,春梅姐是她最好最亲的姐姐。”金蝉没等金苹接腔就抢着回答水镜嫂的话使金苹很是不满。但在水镜嫂面前,她不能流露出这份厌恶的神态,只好用微微点头来表示肯定。 “是吗?那就太好了,我一直以为苹苹对婶婶有成见哩,哦,对了,苹苹你也年纪不小了,也给开始谈恋爱了,婶婶只想问一下你,你有没有男朋友了,若有能不能偷偷告诉婶婶一下,让婶婶也开开眼界;若没有,婶婶替你留意一下,你要相信婶婶这方面还是有点经验的。” 这回金蝉可不敢再自作主张了,刚才她抢着替姐姐回答婶婶的问题,已经受到了姐姐不露声色地白眼抗议,这是姐姐暗示她别多嘴的警告。金蝉确实是个心直口快的最无心机的小女孩。 “谢谢婶婶的美意,我还早哩,还不想过早谈男朋友,婶婶这么关心我,我心里还是挺感激的。哦,是了,婶婶,自从春梅姐出嫁后,我们已经很少见面了,信倒通过几回。” “那怎么行呢,回头我去教训教训梅子一顿,太不像样了,别嫁了人,就一门心思在夫家身上,把最要好的姐妹也冷落忘记了。对了,苹苹,你在县城什么路什么店学做衣服的,你给我个地址,好让梅子直接找过去。” “在南海路218号在《彩珍服装店》这里学,那地方很好找的,不过我知道春梅姐她很忙的,有时间我去找她去好啦。”金苹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地址告诉了水镜嫂。水镜嫂是个十分精明细致的人,只见她停下来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纸笔递给金苹道:“别错怪你婶婶笨记性不好,你把地址写下来,我今天就交到梅子她手上去,她三天之内不去拜访你,就休怪我跟她急。” 金苹不愿意长时间与水镜嫂走在一起,前面的岔路口她就让妹妹拐进一条小路去,与水镜嫂打过招呼分手时,水镜嫂也没有过多的絮叨,但水镜嫂即刻懂得金苹的意思,也不点破,就轻声嘱咐几句后分开各走各路了。 金蝉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好端端的舍近就远要走小路,与婶婶分手没一会儿工夫就忍不住责问起姐姐来:“姐呀,我就不明白,你为何不走刚才的那条路,就这小路又远又难走?” 金苹说:“你不想走,你就回去好了,我本来也没让你送我的呀。” 金蝉发觉姐姐的情绪有点不对路,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以为姐姐还在生她刚才抢她的话的气,就说:“姐呀,我好心送你,你干嘛这样对我,我知道,方才我抢先说话是不对,可我也觉得没有说错什么呀,你同春梅姐以前可不是一直都是好朋友的么?” 金苹没有解释什么,只顾低头走路,金蝉很委屈,就想回去,她心想:“既然你不乐意,我再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就把包裹往姐姐手里塞:“姐姐,我要回去了,你自己走吧。” “你能否再送姐一程,姐还有话同你说。”金苹没接金蝉递过来的包裹,一反常态地笑起来。 “那好吧,我再送姐一程,不过,姐姐呀,你让你妹妹感到很压抑。”金蝉终于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小妹,刚才姐心情不好,姐向你道歉,姐再也不这样对待你了。” “我不用你道歉,只要姐高兴,小妹也高兴。” “好吧,咱们走吧。” ------------ 3、 金苹的心事 赵金蝉终究与姐姐分手回去了。赵金苹心里又开始空荡荡起来,好在班车马上就在她身边停下来带上她很快就把她送回到了县城,赵金苹来不及烦恼就下了车。 赵金苹将从家里带来的薯条、糕点、新鲜水果分发给几个要好的姐妹吃。这一段时间来,学徒陆续走了二三个,黄彩珍又招来四五个,在人数上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多了二个。因此,店里没有多余的缝纫机供学徒学,好在黄彩珍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现在把这些人分成二个班,分日班夜班,自然日班都是那些认真学习想学真本领筛选出来的女孩子,那些不想用心学只想来混日子的都放到夜班上来。黄彩珍对日夜班的教学要求也有所区别开来。你用心学认真学,我也拿出真本领来教,你来点卯,那么我也就没必要认真去对待你。 赵金苹也算是老资历学姐了,黄彩珍看到金苹学的来劲,于是就特地把赵金苹与另外两人一起找去谈了一次心,希望赵金苹她们再刻苦一点,把几个要领深刻领会到,她特别寄希望于金苹身上。赵金苹这阶段裁缝手艺进步神速,黄彩珍心里高兴。黄彩珍是有真才实学的,她已经开办过好几届服装培训班了。可惜,真正能在她那里学去真本领的人还没有一个。这些学徒一蜂窝进来,开始也有几个好苗子的,可惜黄彩珍不管怎么努力,最终还是被那些在店里混日子的那些人给害了。黄彩珍自己也了解过这些学徒,在她前二期培训过的学徒当中,真正出去独树一帜开店的只有二个人,而且这二个人开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开不下去了。虽然个中原因很多,但最主要一点归纳在一起,还是学艺不精,思想保守,又很难结合实际情况。这样的技术,这样的工艺,这样的不够灵活运用与时俱进的开放创新,换谁也只能亏损下去。因此,有人就觉得她黄彩珍工艺不精,办学习班只是为了一味赚钱,缺乏工匠精神。黄彩珍百口难辩,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现在好不容易出了几个好苗子,能给她扬眉吐气的机会,黄彩珍是又悲又喜。悲的是这数年来自己所付出的心血白白流失,没有很好地竖起自己的这面旗帜来,喜的是终于雨过天晴,自己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好苗子,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只要在自己的服装店里出了好苗子,也堵住了那些冷言冷语人的嘴。黄彩珍虽然只是个女流之辈,但她也有尊严和傲骨,她也轻易不言失败。 黄彩珍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各种布料来让金苹和另外二个徒弟开始学制成衣。她把这些零零碎碎的布条搅混在一起,让金苹她们自己分拣,找出这些布料的成色优点组成最佳搭配,什么布有什么特点,适合做什么衣服,做给什么年龄阶段的人穿,她们的属性是什么,通过不断地组合、分类、又归纳使她们真正懂得它们的属性优劣。通过了这一关还不行,她们还要跟她分批去考察织布厂、织染厂、批发市场、成衣车间等方方面面。 赵金苹现在基本上自己已经掌握了制衣的要领,倘若自己有资金,自己开店应该也能应付过去。但黄彩珍还不敢放手让赵金苹出去,黄彩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学徒,她需要用时间来让赵金苹消化自己的技艺的细枝末节。赵金苹虽然现在已经在彩珍服装店开始接管一些业务和指导初学者的初级教学任务。但自己毕竟还只是一只雏鸟,翅膀羽毛还没有丰满,特别是针对西装的面料概念要领还有些模糊不清,这是她的软肋,还需要通过不断实践来加强。业务水平更是她的弱项,赵金苹平时话语不多,性格腼腆,不喜欢待人接物。这样的性格导致她一个致命伤,那就是无法与客户进行有效交流沟通。万一遇到什么问题,不但在短时间无法解决掉,相反有可能由于缺乏沟通渠道而导致沟通失败或者使客户丧失耐心从而增加沟通成本。有效或者高效的沟通技巧几乎是零成本的却反而令顾客心服口服,从而依赖于你。一个优秀的职员事先不仅懂得顾客的需求,更需懂得顾客的心理,是顾客的良师益友而不是顾客提心吊胆提防的对象。当顾客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你再想挽回这位顾客无异于天方夜谭,你为什么不能提前把自己的内功修炼好,临时抱佛脚肯定是最坏的表现。 晚上,赵金苹仔细分析师傅的话,觉得句句有理有据,无可辩驳。她开始失眠,以前自己以为学门技艺将来可以养家糊口没有问题就可以了。现在才感受到过去的无知与肤浅,她以为自己学手艺就像读书一样,只要认得字用点功就行了,没必要过得这么艰难苦痛,自己应该对自己宽容一点,做人仁慈一点,只要自己不犯错误不懒惰不占别人的小便宜就算过得去了。现在看来,过去的一些思想一些观念都是不足取的,这使她越想越后怕,她觉得她需要找到解决这些矛盾的金钥匙。 赵金苹思想单纯,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善良而又本分。那些过分的想法会令她寝食难安,这时她才希望自己是一个坚强一点的人。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个男子身,她做过很多梦,自己果真身披盔甲,头戴钢盔,一手执长矛,一手拿金盾,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她甚至梦到自己嘴上长出长长的胡子,一只手捋起胡子正在思考着什么。 等到自己醒来却又觉得十分好笑恼怒,她猜不透自己为什么经常会做这些无聊的梦,做过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地做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梦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否则,岂不是闹起了笑话。连自己都无法捉摸透的梦境的意思难道还要拿出来示众的吗,她可没有如此勇气。 彩珍服装店今天正是吉星高照。赵金苹刚刚把店面门打开,自己连洗刷功夫都还没来得及做,门口就站着几位客户嚷嚷着要为自己做新衣服。赵金苹笑盈盈把他们引进店里,黄彩珍不可能这么早来店里。因此,接待工作只能由赵金苹个人来完成。好在这样的事,赵金苹已经接待过二次了,也可以说是轻车熟路。这是一户人家的三位顾客,却把老、中、少三代都凑齐了,而且是一男二女。男的看上去不会小于七十岁了,一脸的沧桑,满脸的络腮胡子,胡子和头发又乱又白,更有些脏,分明是没有准备就出门来到这里的。女的四十多岁左右,穿一件天蓝色上衣,这样颜色的衣服在她这个年龄段也是很少穿出来的,裤子是黑色的,脚上穿一双方口船形布鞋,青色袜子,身段消瘦干瘪。小女孩十来岁样子拖一支鼻涕,二条深红色的痕迹出现在鼻涕经过的地方,头发黄黄的,明显营养不良,她外衣也很脏,面前有一块面料已经油光发亮了。赵金苹把小女孩拉进来时,这小女孩畏惧地依附在女人的身边不肯独自出来。 问清楚了三人需要做什么衣服后,赵金苹就推荐起店里的布料来,布料定下来了,接下来赵金苹拿出皮尺开始测量他们的身子。老人说:“我们全家大清早过你店来,这生意也讲究个开门红,你给我个痛快,我们农村穷苦人,能省一个是一个,姑娘你一定要给我们优惠点。” 赵金苹笑着对老人说:“大爷,您放心,我报给您的这个价格是我们全城最低的价格了,几乎没有什么利润的了。再说,你们一大早等在我们店外面,给我们来个开门红,我们肯定心里高兴,这个优惠已经早就送给您了。” 女的接话茬说:“姑娘,其他我们也不提要求了,我们只有一个请求,我们是急用,你能不能今天上午就给我们做好,我们晚上就要赶上喜宴的。” 这使赵金苹十分为难,不答应吗怕生意黄了,答应了吗万一今天做不出来,失了信接下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看把这三人急成这样子,拒绝真是于心不忍。但客户已经说出来了,自己没有应急的能力,但不能当面拒绝,只好说:“大姐,我知道您很急,我也替您急,但上午就要取走衣服恐怕有点困难,这样吧,我尽量按你们的要求去做,但上午肯定是来不及交货的,下午保证能给你们满意。” 老人说,你们这里有十多台机子,做三套衣服一上午都来不及,我可不信,我最迟中午就要过来取,你没有把握就不要接单,我生意作成给你,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赵金苹本想解释一下原因,可老人就是不肯退让,这是她一时无法下单,万一完成不了被师傅责怪可怎么办。这三个人布料又要好价格又要最便宜,收货又特别急,完全不考虑店方的感受。她再三思考,左右为难,这时她最渴望自己的师傅能立即出现在眼前。 三人的尺寸都量好记录下来了,布料也让三人挑选好了,可是就这件事被卡了壳子。怎么办?怎么办?赵金苹在心里一直在问自己:难道这点小事自己都办不成吗,你如果以后自己开店,也是这么拖拖拉拉吗,顾客是上帝,但真的遇上了顾客,自己就把不是困难的困难摆出来,赵金苹你什么意思啊?你思想斗争什么,人家一定很急才天没亮等在你门口。答应他们吧,大不了被师傅骂,这点委屈看来只有自己受了,受点委屈总比失去生意强。师傅不是说了么,每一天第一笔生意就算亏本也要做,毕竟是开门红,利市。 老人等得不耐烦了,就发脾气道:“你能不能做主,给我个痛快,不行,我马上换其他店去做。” 不能犹豫下去了,再不能犹豫下去了,答应他们吧。 “那行吧,大爷、大姐,我答应你们了。” 三人走出门口还一个劲地嘱咐她说:“你一定不能失信于我们啊。” 赵金苹送走爷三俩,拿出布匹铺到案台上,她拿记录本对照数据开始量布裁剪,店里陆续有学员进来,看赵金苹正在裁剪,就全都围拢过来看。学员李淑芳说:学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裁布匹,我心里在想,我什么时候有能力自己一个人可以干这活了,我也就出师了。金苹说:“淑芳,你比我晚来这么多天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任何人都会有第一次,要不你也与我一起来裁剪吧。” 李淑芳连忙摇手道:“不,不,苹苹姐,我还不敢呢,万一裁错了,我可赔不起。” 赵金苹笑着说:“来吧,别担心这个,再说了,你就算裁坏了布匹,还有学姐我不是,学姐替你顶着,师傅要赔钱,我替你出好了。” 李淑芳说:“学姐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敢动手了,万一真的这样多难为情。” 金苹拉过淑芳的手,把剪刀递给她:“来吧,按我纸上的尺寸裁下去,错了我赔。” 李淑芳不干也不行了,周围的学妹都一起起哄:“学姐,裁吧,怕什么。” 李淑芳说:“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苹苹姐,裁坏了我自己赔。” 赵金苹说:“好,苹姐相信你,干吧。” 李淑芳一咬牙,低头拿尺子量好尺寸,沿着尺子画上粉笔,然后‘咔嚓、咔嚓’就剪开来。围观的学妹们为了鼓励她,于是就使劲地鼓起了掌。 师傅黄彩珍走进来,笑着对这些爱徒说:“什么喜事让你们这么高兴,是谁找到男朋友了吗?” 小学妹娟子说:“师傅,那有谁找到男朋友敢这么张扬啊,是苹苹姐鼓励淑芳姐裁布匹哩,淑芳姐开始不敢裁,怕裁坏了师傅责怪,是苹苹姐说,裁坏的布匹算她的,淑芳姐才敢放胆裁起来。” 黄彩珍笑着责怪金苹说:“我想你也不是胆大妄为的人,怎么今天敢做这么大的主,万一把师傅的布匹裁坏了,你怎么赔我?” 赵金苹红着脸说:“师傅,我怎敢自作主张,是因为我早上接了一笔单子,上午就要交货,没办法才自己动手的。” 黄彩珍轻轻拍着金苹的肩膀赞许道:“金苹,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能替师傅接下生意,师傅难道还会错怪你吗,以后你们只管大胆地实践就是,即使有错也没关系,损失由师傅来承担。” 金苹将早上接生意的过程大致情况与师傅说了一下,黄彩珍依照赵金苹的数据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觉得也没有什么纰漏,就对金苹说:“这笔业务全部都由你来完成,师傅只在旁边做指导。金苹你已经开始成长起来了,师傅很是高兴。” 不到二个小时,这三人又出现在店铺门口。老大爷未进门就开始嚷嚷道:“衣服做好了没有?都老半天了,你们自己承诺了的,可不能失信。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全家都这么多年没有做过新的衣服了,你们可得别欺负乡下人啊。” 黄彩珍已经微笑着出现在门口迎接:“大爷、老姐,你们都别急,上午我们保证给你们做好,让你们穿上漂漂亮亮的衣服去。” 穿天蓝色上衣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黄彩珍说:“妹子,我爸这人平时有点急性子,请你见谅。”说完就低下头去。 黄彩珍把三人引进店子里面来,拖鼻涕小女孩一直躲在女子身后不肯出来。黄彩珍让娟子拿一把饼干过来送给小女孩吃。小女孩看了看女子一眼,不敢伸手来接,黄彩珍弯下身子轻声对小女孩说:“孩子,你是怕妈妈不让你吃吗,别怕,这是阿姨送给你的,妈妈不会责怪你的。”女子对小女孩说:“你拿着吧,快谢谢阿姨。”小女孩接过去,就把饼干送嘴里去,也来不及谢阿姨了。 黄彩珍又令徒儿倒过开水送过来,自己也坐在他们旁边谈话,一点也不嫌弃这二个乡下人。老大爷这时也不说话儿了。 黄彩珍笑着问女子道:“大姐,你们今天全家肯赏光光临小店,是应该有什么重大喜事吧?” 女子难为情地奴奴嘴,瞧了瞧老人欲言又止。老大爷这时反而对女子点头说:“我心急说不好话,我看着这妹子是贴心人,你就直说了吧。” 女子说:“好妹子,我们家条件差,他是我公公,”她停顿了一会先喝一口水咽下去,才抬起头对黄彩珍继续说:“她是我侄女。” 这一说,黄彩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了,她以为这小女孩铁定是这个女子的孩子,没想到还是一个侄女。黄彩珍问她:“你既然带你侄女过来,为什么不带自己的孩子来?” 女子垂下眉毛伤心地轻声说:“我孩子没了。”声音轻的只她自己能听得到。黄彩珍不想再问下去了,因为她无意之中已经碰触到人家的伤痛处。她站起身子,对他们歉意地说:“对不起,你们再坐一会儿,我要失陪了。你们的衣服马上就会好的,等下你们先试穿一下,需要什么修改的地方我会修改到令你们满意为止的。” 黄彩珍把娟子叫到一个边上,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娟子于是笑着就走出店门去。不一会儿娟子回来,走到师傅跟前轻轻地点了点头。黄彩珍就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老大爷身边对他们说:“大爷、大姐,刚才差点给忘了,这几天我们店同隔壁一个店搞联谊促销活动,有几个福利名额要送给顾客,今天已是最后一天了。你们运气好,偏巧最后一天还赶得上。刚才我员工去问了一下,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五个名额可以去隔壁理发店免费理发,我给你们三个,你们自己去隔壁把这个名额消费了好吗。” 女子睁大眼睛摇头道:“我们不需要,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黄彩珍耐心地对女子说:“姐,您放心,这个福利是不用顾客出一分钱的,你们今天不是有重要的大事等着你们去办吗,不是我说您,您看您这样出门心急火燎的,连个梳妆打扮都没来得及就到我这里来了,一定是怕耽误时间赶不上,现在反正你们等在这里也是白白浪费时间。我说么,今天你们有喜事,我们这里恰好又有活动,这都撞在一起了,岂不是喜上加喜,赶紧过去吧,别给我把这名额给浪费了,不理白不理的哩。” 女子还在犹豫,大爷已经站起来说:“你别再推托了,这是人家好意,走吧,我们也真给将头修理修理了。” 黄彩珍让娟子去带路,大爷问理发店的人有没有这回事?理发店的人说:“确实是有这个互动活动的,但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能在最后赶得上了,这真是运气。” 三人在隔壁理了发,老大爷刮了胡子看起来已经精神了许多。回来的时候老大爷态度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对黄彩珍他们总是喜笑颜开起来。黄彩珍趁此就邀请他们中午一起在店里吃饭。经三人同意后,黄彩珍就安排徒弟们把一张大红圆桌支了起来。就吩咐娟子去饭店炒来几个硬菜,有红烧大肠、葱香肉片、清蒸鲤鱼、酸菜鱼片、黄瓜炒蛋、肉沫茄子、香芋蒸粉丝等七八道菜肴。小女孩乐坏了,爬起来伸手就抢肉吃被老大爷一巴掌拍到屁股上疼得龇牙咧嘴啼哭起来。黄彩珍哄着小女孩道:“小妹妹你别哭,爷爷打你爷爷心里也难受,你过阿姨这边吃,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她把小女孩抱过去,女子又过来把小女孩接过来放在自己身边对小女孩说:“小冬呀,大妈的话你是不是都忘记了呀?上桌子吃饭是不能爬起来的,更不能用手去抓,还有你只能吃摆在自己前面的菜,知道不?”小女孩听话地点着头。黄彩珍说:“姐,在我这里没有这许多规矩的,只要孩子喜欢,爱吃什么都由着她来吧,”边说边把一块肉夹到小女孩碗里来。 吃过饭,三人试穿衣服。老大爷的衣服勉勉强强可以穿进去,女子和她侄女的衣服都小了一个尺寸,怎么也穿不进去,这让赵金苹心慌张了起来。老大爷也一个劲地责怪赵金苹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但他尽量克制着没有发作起来。女子很为难,衣服制成了,却穿不上去,能不急死人么。 黄彩珍二话没说,重新把三人的身子丈量一遍,安慰三人道:“大爷、姐你们别急,我马上给你们重新做一套。”女子不安道:“妹子,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了?” 黄彩珍斩钉截铁说:“肯定来得及,不过我们也需要立即行动了,否则,还真的来不及了。” 黄彩珍一边自己动手量尺寸,一边让其他徒弟一起动手,让她们依照自己粉笔所画上的地方裁剪下来,又让赵金苹立即去拷边机上去拷边。黄彩珍又自己动手把一片片裁剪下来的布匹拿到缝纫机上去,自己坐下来踩着车子,布匹在她灵巧手脚启动下即刻成衣。 黄彩珍把衣服做完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她马上让三人试穿,这一次三人穿上去就满心欢天喜地,也不再脱下来,说马上就得赶路了,因为真的怕时间来不及了。黄彩珍只收了他们一半的工钱,也没说原因,叫了一辆人力车把他们送走。 送走三人,黄彩珍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开讨论会来分析这次失败的原因。黄彩珍让徒弟自己先找原因。她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脸上挂着微笑。这反让赵金苹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赵金苹不知道自己差错出在什么环节,她是一丝不苟依照教学的内容来量体裁衣的,怎么会穿不进去呢。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开,却没有找出真正的原因来。 黄彩珍最终把原因找到,并告诉大家以后一定要记住,放样时必须要考虑拷边占去的那么几厘米宽度。赵金苹非常自责,这么低级的错误是绝对不允许下次再犯的。她对师傅说,这次教训非常深刻,她希望师傅把此次的损失记在自己这里。黄彩珍说:“苹苹,你还年轻,以后需要走的路非常遥远,师傅这点损失能够承受得起,更何况今天在师傅没在的情况下你独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但也是值得可喜可贺的,你要解放思想,大胆作为就是。师傅怎么好意思再批评你呢。”一番话说得赵金苹热泪直流,新潮彭拜起来。 黄彩珍今天的表现被所有徒弟都看在眼里。大家对自己师傅的崇敬更进了一层。赵金苹再次失眠了,黄彩珍今天待人处事给赵金苹上了深刻的一课。师傅的形象无疑是高大的,她很佩服师傅的智慧谋略,换她肯定想不出这样一招,特别是骗这三人理发这件事上,如果师傅直白地劝说他们去理发,肯定会伤了这二人的自尊,这件事肯定会搞得非常尴尬。师傅想出一个与隔壁理发店联动活动的方法就轻轻松松地不失顾客面子把这么尴尬的事妥妥解决了,而且解决得不露一丝痕迹。 水镜嫂这几天又开始在村里活跃起来,对于她来说,每一年村子里谁家女孩子的成长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笔无形的财富。虽然这些财富不一定最终落到她手里,但至少水镜嫂在为此而努力。有些人家女孩子对她的热忱嗤之以鼻,但水镜嫂不以为然。水镜嫂眼界开阔,不会为一点细小的事儿记在心里。有些女孩已经开始走上自由恋爱这条道路上来,对于‘媒妁之言’避而不谈,敬而远之;对于水镜嫂串家走巷不以为然,她们觉得水镜嫂们的存在破坏了自由恋爱的土壤,使神圣的恋爱空间蒙上阴影和尘埃。可水镜嫂却不这么认为,自由恋爱虽然有他的土壤,但‘婚姻大事,明媒正娶’是老祖宗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你怎么说推翻就推翻了呢?那些性格内向、不善交际、木讷愚笨的人难道就一辈子都不用讨老婆了吗?水镜嫂不但不觉得自己有存在空间和必要,而且认为自己功德无量。 现在的她也在打赵金苹的主意,虽然早几年自己暗中把赵金苹的男友用偷梁换柱、移花接木之计偷走,把赵金苹成功换成自己的女儿赵春梅内心内疚过一阵子。但时过境迁,那件事早已淡漠下来了。她又觉得赵金苹有极大的可操作空间,那是因为水镜嫂认为侄女赵金苹性格温和随意且不善言语而又善良,这样的女孩子一般都是乖乖女,比较孝顺听话,父母的训令不敢违抗,现在只要把男方物色好,再把女孩的父母搞定几乎就大功告成了。以赵金苹的品相才貌、文化水平、待人接物说来,在农村已经是鹤立鸡群了。因此,综合考虑,最困难的是必须首先要物色好门当户对的男子。水镜嫂的这块‘牌子’是响亮的。水镜嫂人品也是高尚的,她没必要自己去砸自己的牌子。在这方面,她也是慎之又慎的,这也是水镜嫂能够叱咤家乡几十年不衰的原因所在。 女儿给她提供了一条线索:她们单位有个跑销售的业务员家庭条件不赖,父母都是正式工人,他虽然目前还只是个合同工,可马上就要转正了,文件已经下来,表格也都交上去了,正等人事部门审批。 母亲问女儿这男孩的个人情况,说家庭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要看重本人的基本情况,比如思想品德、文化程度、兴趣爱好、家庭经济,兄弟姐妹多少,孝顺不孝顺以及自己的职业技能等等。 赵春梅笑着说:“妈,你做媒就做媒好了,难道还要保证别人有没有生儿育女能力啦、会不会生下男孩子来传宗接代啦,你当时把我卖出去,我也没听到过你对你女婿提那么多苛刻的条件?” 水镜嫂说:“你懂什么,每个人性格条件都是不同的,妈妈给你找了个这么优秀的乘龙快婿,你怎么还有话说,要知道,他本来是不属于你的。” 女儿阴笑了起来说:“我还不是被你卖出去了,我知道一方面你是为了女儿好,但另一方面,你敢不承认不是为了你们自己?” 水镜嫂生气地说:“都说儿子没良心得多,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这样看来,我女儿还真是个例外,心寒呐。” 赵春就梅笑着说:“人家都说我妈肚皮量大,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啊,女儿说笑你还这么认真起来。” 水镜嫂这才转怒为喜道:“你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个分寸,连母亲大人也敢耍?” 赵春梅笑着说:“你活得多累啊,整天东奔西跑也不知休息休息,女儿想让你开心开心,你还那么一本正经。” 接下来女儿就告诉母亲这个男孩子的大致情况。水镜嫂思忖了一会儿说:“先作备用留着吧,在我心中还不是十分满意的。”女儿就不再与母亲纠缠,告辞回家去了。 水镜嫂皮包里始终预备着一本笔记本,里面厚厚地记录下许许多多的地址名字和男、女孩子的出生年月、生辰八字,少数是本村的,大多数是外村的。很多打钩或者涂蹋掉的地方都是已经办成婚姻或者没介绍成功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的对象了;那些男孩或者女孩子的名字上圈上红色圆圈标志的名字肯定是她有用而还没有用起来的。水镜嫂采集这些对象肯定是经过一番心血的,本村的信息采集起来比较容易一些,除了早已知根知底外,最主要的是赵双喜是管理本村名册账目的,村里的成员底子都掌握在他手上。水镜嫂需要调取资料是唾手可得。至于别村的信息,水镜嫂虽然有强大的信息来源渠道,也不可能保证做得百分之百准确,但也已经掌握得相当不错了。 我们必须承认水镜嫂的敬业精神和她那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水镜嫂本也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但她却坚持虚心学习的态度是难能可贵的。她皮包里除了常备的笔记本、纸张、水笔等外,还带着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这本老旧的新华字典已经在她的皮包里‘生活’了几十年,她对字典里许多字记忆犹新,因为她经常用到它们,就像老朋友一样熟视无睹。因此,作为一个半文盲的中年女人,能有如此的毅力学习是不多见的。水镜嫂不是漫无目的的人,这一切的付出也给了她丰厚的回报。老实说,水镜嫂这样的人,如果生长在城市,生长在一个有文化基础背景的家庭里,或许她早已成龙化凤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了。可惜水镜嫂时至今日也无非就是一个走街串巷替人家说亲做媒跑跑腿的媒婆而已。这样的落差也是无可奈何的,谈不上悲喜,一个人的命运与社会生存环境息息相关,这是一个不争的残酷的事实。 赵潇亭现在早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但这几年大家一直都说他没有再怎么老下去。也不知他用什么办法能够做到这么一点,岁月不饶人在他身上早已失去了效应,别人所有的猜测都是徒劳无力的。许瑞荣这几年却渐渐地在变化着,有加速变老的趋势。也许许瑞荣整天心事重重、心力交瘁,这也许是一种可能的。他是赵家的女婿,虽然生活在岳父母家,而且岳父母待他也确实不算薄,但他却无法高兴起来,妻子赵金芳与他有名无分,夫妻关系形同虚设。这几年妻子也开始年老色衰起来,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她也开始变得老实起来。或许赵金芳伤害许瑞荣太深,以至于让许瑞荣心灰意冷,他们也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儿子已经渐渐长大,现在对自己母亲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母亲过去的那些不检点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灌输到她儿子的耳朵里去。这是一个十分致命的伤害,是永远无法修复的。赵金芳已经为自己平时种下的罪恶开始收割苦果,而如此的因果关系又可以足够毁灭一切美好的东西。 赵金苹在彩珍服装店足足呆了二年时间,是唯一一位坚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离开服装店的黄彩珍高足。黄彩珍现在已经停止了招收学徒的活动,因此,店铺开始有点冷清起来。对于赵金苹,黄彩珍是十分爱惜和关照的,她一直希望赵金苹留守在彩珍服装店里做她的帮手。她现在已经十分信任赵金苹的手艺技术水平了,即使最难的西装系列她也放手让她来做。赵金苹在彩珍服装店二年时间里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是唯一没有与男孩子单独出去约会过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其实并不是那么内向,这几年来她一直不向那些男孩子敞开心扉也并非没有人伤害到她,风言冷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去会使她伤心欲绝,伤痕累累的正处在慢慢修复当中。追求她的男孩子在没有得到她的青睐后反过来就会对她出言不逊,甚至恶意中伤,无端猜忌,而这些猜忌都是毫无根据无中生有的,是偏离她本意的最恶劣行为。 这二年时间里,赵春梅已经生下一个女儿,现在也学会走路了。赵春梅自从怀孕开始就没有上班,现在离开工厂也有一年时间了,丈夫还算待她不薄,夫妻很是恩爱,小家庭处处充满欢声笑语。丈夫每天下班回家就哄着女儿玩,有时伏在地上让小女儿当‘马’骑,小女儿嘴巴又甜甜的,一句稚声雅气的‘爸爸’就令金苗根心酥手软起来。抱着宝贝女儿就来一通‘热吻’。 赵春梅偶尔也会进城去彩珍服装店找赵金苹叙叙旧,两人相处尽欢。赵金苹尤其喜欢赵春梅的小女儿,每次抱在手里就不肯还给赵春梅。赵春梅每次找赵金苹都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金苹说:“金苹呀!瞧你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还不去找个对象来,你瞧你姐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的了。”开始赵金苹不愿意表达什么,这次赵金苹却笑着说:“是啊!我也想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可一直没有人看上我的呀,没有主顾我怎么嫁人,我找谁去拜堂成亲呀。”春梅说:“这个嘛,好说,你如果自己真的找不到白马王子,那么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妈,保管你称心如意,怎么样?”金苹说:“好呀,好呀!我都求之不得呢,婶婶这眼光我是心服口服的,那就有劳她老人家的了。”春梅严肃地说:“金苹,姐说这话是认真的,如果你是开玩笑你就现在同我直说,免得到时候大家难为情。”金苹听了,几乎笑得弯下身子道:“姐,我说的是真心话,没开玩笑呀。”春梅说:“既如此,那我就同我妈说去了,你就等着做你高贵的公主吧。” 赵春苹一到家,第二天起早就去找母亲去把赵金苹的话对母亲说了。水镜嫂对女儿说,我就等着她这句话,既然金苹是这样一个态度,那就好办了,我早就为她物色好一个对象了,今天我自己找她去,先同金苹吱一声,让双方约定好一个时间先见上一面。春梅说,要不要你先同她父母打声招呼,毕竟她父母的意见我们不能不考虑进去。水镜嫂对女儿说,暂时不能同金苹父母去说这件事呀,你想啊,万一金苹父母提前知道我在给她物色对象,他们如果没意见倒好,如果他们不愿意我这样做,找一个借口就把这事给搅黄了,再想去做思想工作岂不是就费劲得很了,既然赵金苹自己有这样的意思,也省了我们很多的心思。 赵春梅觉得母亲这话有理,就不再提其他建议。水镜嫂对女儿提供的信息十分满意,当天就开始行动起来。水镜嫂去黄京村先找到村子里黄发树的家,把女方了解的基本情况对黄家的人说了。黄家的人于是就满心欢喜地留下水镜嫂吃午饭,黄家烧了许多美味佳肴来招待她,并叫来本村一个当干部的体面亲戚作陪。水镜嫂说,事情还只是走出了第一步,成与不成现在还很难说,我过来只是先透个信息漏个底,最好让小黄约好时间见过一面后,若留下好印象才能有成效。黄发树夫妇说,那是自然,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么,接下来如何发展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吃过午饭,水镜嫂没有停留,她说她现在需要找女方去约定一个时间,只要女方本人同意,她就马上让人带信过来。 水镜嫂风尘仆仆,从黄家出来干脆就直奔县城彩珍服装店来。 水镜嫂前来找赵金苹,使赵金苹吃惊不少,知道赵春梅一回去就把昨天的事当成一件大事来严肃对待了。事已如此,金苹也不得不同水镜嫂周旋下去,刚刚昨天的事,金苹她总不能矢口否认。水镜嫂从赵金苹这里获得准确信息,于是信心倍增起来,心里暗暗窃喜,赵金苹的性格她还是把脉得很准很牢固。水镜嫂早年因为搅黄了赵金苹的婚姻大事也曾经很内疚过,一直想替她找个好夫家为自己赎罪,但又不好当面表露出来,现在想来,赵金苹没有记仇,心胸还是很开阔;赵金苹依然还信任自己。这使得水镜嫂有些得意,不管怎么说,赵金苹都还是过去的赵金苹,水镜嫂觉得对待赵金苹这个侄女的婚姻还是需要十分上心才行,只有替赵金苹找到一个相当满意的人家,才能对得起赵金苹本人。 赵金苹年纪也不小了,谈婚论嫁也何尝不可。因此,对今天婶婶的到来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推脱隐瞒的。金苹对水镜嫂说:“我的好婶婶,没想到您对侄女的婚姻大事还这么牵挂,比我父母还在意,我可得先谢谢您老人家了。您刚才说到的那户人家,听起来也还挺好的。”她思忖了一会儿对水镜嫂说:“这样吧,婶婶,我只有这个星期天可以向师傅请假,我同意首先与黄家的男孩子见一下面,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好一下子答应下来。再说,如果双方都满意,还是先告知父母一下,这样的事情,虽然主动权在于我本人,但父母养育我这么大也不容易,有些事情至少也应该让父母知道是不是?” 水镜嫂说,这个自然,父母这一关是迟早都要过的,但你现在同意与黄家男孩见面的事,我还是觉得先不告知你父母为好。婶婶今天很高兴,婶婶会安排好具体地点,让你们高高兴兴见上一面。你个人满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那时候再同父母讲不迟。你等婶婶的好消息就是,水镜嫂心满意足地走了。黄彩珍走过来问赵金苹刚才你婶婶过来谈什么事这么高兴?赵金苹不想让师傅太早知道这事,就说是家里的一点私事,黄彩珍就不好多问,但心里还是有些疑云在的。既然赵金苹连师傅也不愿意告诉,估计也就是男女方面上的事情,师傅最贴心,对这样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 赵金苹其实对水镜嫂今天来找她内心是反感的,但出于基本礼貌,赵金苹对水镜嫂说出有违自己心思的话,水镜嫂却当了真。过一天,水镜嫂就过来把约会的地址告诉了赵金苹,出于对赵金苹的考虑,水镜嫂做通黄家人的工作,把约会地址安排在县城的一个离彩珍服装店很近的一个茶座里。黄家孩子提前先去预订一个包厢。那天下午赵春梅与母亲一大早就过县城来,他们先约赵金苹吃饭。赵金苹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因为赵金苹提前向师傅请了一天假,赵金苹还与赵春梅母女一起逛了好几条街,赵春梅带赵金苹还在一家精品时装店买了一套时装,经过打扮,赵金苹更加出落得有模有样了,赵春梅母女一个劲地夸奖她是个大美女。赵金苹也对今天自己穿戴上这样的好时装十分满意。黄家男孩子其实也早早来到了县城,在赵春梅母女的偷偷指点下,站在彩珍服装店对面远远地看见过赵金苹。只是,黄家男孩子是个近视眼,虽然戴着眼镜,但也只看了个轮廓,又不敢靠得太近了看。因此,对赵金苹还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但赵金苹的身材轮廓还是令他称心如意的。 水镜嫂把黄家男孩子介绍给赵金苹后就与赵春梅两人走出茶室到大街上去瞎逛。赵春梅心里没落实下来,一个劲地问母亲:“我说妈,你猜一下他们成功的概率有多少,我的心里怎么总是吊着落不下来了呢?” 水镜嫂瞧着女儿的焦急劲,没好气地说:“你激动什么呀,又不是你相亲,成功不成功我也不知道,要看黄姓男孩的临场表现如何了,如果他像你现在的这样表现,那么,八成这事就要凉凉的了。” 赵春梅对母亲说:“既然黄家孩子这么没有能力,你还把金苹介绍给他,你难道成心害我妹妹不成?”水镜嫂看女儿心里急,就更想逗一逗她了,就赶忙说:“金苹又不是你亲妹妹,她嫁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妈做个媒也不容易的,哪有每次都万无一失的,再说了,只有金苹嫁得比你差,你心里才有满足成就感,难道你还希望金苹超过你才高兴?” 春梅说:“妈,你太自私了,我不是债怪你一定要替金苹找个无可挑剔的十全十美的郎君,但至少也必须是称心如意的,你不能只顾自己收钱就是。” 水镜嫂有点生气了:“春梅,不许你这样说你母亲的不是,你母亲做媒也是有原则的,你母亲收取介绍费不是只看着钱财,你母亲的招牌是你母亲几十年用诚心和心血打造出来的,不信,你可以学母亲的样子做一年试试看?” 春梅嘴硬道:“那是以前,现在这行业很快就没有市场了,你让我接你这班,打死我也不稀罕。” 水镜嫂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什么呀,这样的市场将来只会是越来越红火你信不信,你妈还准备到县城开一家专门的婚姻介绍所呢?” 春梅见母亲不像是随随便便说说而已。马上警惕地说:“妈,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在农村小打小闹还可以,若真有这种想法,女儿是不支持的,我敢肯定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水镜嫂说:“我要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你这里通过吗,真好笑,你父亲也一样的,她是无权干涉的。” 赵春梅见母亲越说越激动,赶紧见好就收道:“不同你讨论这个事情了,我孩子还托付给我婆婆一整天了呢,我得早点回去才是。现在,咱们母女好好再逛一回街,指不定以后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水镜嫂听出女儿是在借坡下驴,也赶紧转换话题说:“也是的,女儿,晚上在县城逛一趟也不容易,咱们母女本是开开心心来逛街的,又不是到这里来吵架的,走赶紧多逛一些地方才是。” 这边赵金苹与黄家男孩两人正襟危坐在茶座包厢里。刚才两人各自向对方介绍了自己,赵金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腼腆的男孩子叫黄志雄,二十四岁,高中学历,现在在镇里学机电维修技术。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嫁人哥哥娶了嫂子,父亲是杀猪的,母亲在镇上开饭店。黄志雄给赵金苹初步的印象只是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戴近视眼镜,皮肤不算白净,但也不那么黝黑,中规中矩的样子。上身穿着黄色夹克这在赵金苹看来有些不伦不类,至少在赵金苹眼里,这样的衣着搭配是不相称的;还不如穿件普普通通的黑色西装来得老诚大气,但赵金苹不会在此说三道四,更不会取笑黄志雄什么。黄志雄介绍完自己,就无话可说了,为了不至于太僵化太冷场,赵金苹也只把自己的简单的情况作了介绍,只把自己的名字通报了一下,连自己排行老几,家庭成员都没有说出来。不过赵金苹想,自己的家庭成员不用自己介绍,水镜嫂应该也早介绍给对方的了。黄志雄人虽然二十四岁了,却也没有恋爱经验,自己心里也从来没有过心仪的女孩子。这样一来,其实与赵金苹是半斤对八两。赵金苹心里觉得好玩,一个大男孩,长这么大都没有触碰过女孩子的手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但赵金苹自己不也是一本正经的女孩子嘛,自己不也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阅历吗? 两人长时间这样喝着杯子里的茶,赵金苹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了,她已忘记自己要的是红茶还是绿茶,反正杯子里的茶水淡淡地没有一点味道。赵金苹想,我是女孩子,第一次接触黄志雄不可能太主动,这样会给人家一个‘飘’的印象。女孩子么就应该矜持一点,不能让男孩子看出来自己主动,仿佛自己对这次的接触会面是那么迫不期待。 黄志雄恰恰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与女孩子初次见面,自己应该多留时间让女孩子多说一点,那样才能显得男孩子的宽宏大度,既然自己性格上有些内向,那么就更应该把自己收敛一点为好。 黄志雄已经把茶水喝到第五杯了,肚子开始涨鼓起来,他不敢过分盯着赵金苹看,他觉得这样肆意地盯人家看是很不礼貌的,他必须大度一些、做到坐怀不乱。但眼前的姑娘太优美了,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仔细认真观察一下。他对赵金苹印象太深刻了,赵姑娘声音太好听了,虽然不能长时间盯着她看,但美女近在咫尺,不仔细观察也说不过去。赵金苹穿着打扮非常时髦,她穿着今天刚买回来的时装,衣服没有一点驺痕,这是她看上去很自信和高贵,加上她肤色白净,鼻梁挺拔,眼睫又毛长长的,眼睛像两颗横着的水葡萄,眼白又少,眼睛又大,脸上也至少化过淡淡的妆,她的秀发披在肩上耳朵细小,牙齿整齐洁白,穿一双黑色中高跟皮鞋,裤子颜色一时难以摸清又加上是晚上,不好捉摸就随她吧。他一时茶喝多了,再这么忍下去就要出洋相了。他不好意思地对赵金苹说:“赵小姐,我得去洗手间一下,您先坐一会儿。”赵金苹点了下头说:“你去吧,没什么的。” 黄志雄像得到赦免令似的立即起步,这个心急的动作被赵金苹感觉到了,黄志雄挺不好意思的。好在赵金苹并没在意,假装低头喝茶蒙过去了。黄志雄很快回来,双手湿漉漉的正往自己衣服上去擦,赵金苹递过去一张纸巾。黄志雄接过来谢了,黄志雄还没有入座,就对赵金苹说:“赵小姐,咱们出去吃点别的东西吧,不能光喝清茶呀。” 赵金苹笑着说:“我们刚刚在外面吃了饭,那里还吃得下,这样吧,小黄,咱们也别喝茶了,把账结了,你如果有事,晚上咱们就先聊到这里行不行?” 黄志雄怔了怔,马上回过神来说:“我没事的,赵小姐还有其他事情吗?”赵金苹点了下头觉得不妥又重新摇了摇头。 黄志雄说:“时间还早,赵小姐,咱们就出去走走吧?” 赵金苹说,好啊,不过,小黄,咱们往什么地方走下去? 黄志雄说:“赵小姐,县城我有些陌生,我还是听赵小姐的吩咐好?”赵金苹说:“我虽然在城里呆了好几年,平时却也很少出来逛,这样吧,咱们随便走动走动,不寻求目的怎么样?”黄志雄说:“好啊,我也有这种想法的。” 黄志雄结完账,赵金苹站在门口等着他。志雄出来了,刚好对面赵春梅母女逛街回来,于是就一起出去走。赵春梅故意把母亲衣角拉了拉落下后面一步道:“看来这两人还是有点意思的。”水镜嫂白了女儿一眼说:“就你能看得出来,你妈早就估摸着能成。” 赵金苹慢下脚步来等着母女俩。水镜嫂说:“苹苹,你们只管自己走,刚才我与你姐路走多了,脚底磨起了水泡,怕是走不动了,跟着你们就行。” 赵金苹说:“既然你们走不动了,那么我们更应该等你们一下了。”就干脆站住等她们,母女只得走快一点跟上来。 黄志雄虽然与赵金苹喝了半夜的茶水,但相对这三人,还是与水镜嫂最熟识,是需要照顾到这个恩人,再说赵小姐也发话要等他们母女俩了,就也回过头来说:“阿姨,您还走得动吗,如果走不动了,咱们就去别的地方坐一坐,吃点什么?” 水镜嫂摆摆手说:“年轻人,别管我这个老太婆了,你们爱怎么玩都可以,若只管我一个老太婆,把你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时间挤兑了,我老太婆就是罪过了。” 赵金苹捧着水镜嫂的胳膊说:“婶婶的身体要紧,我们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 4、镜明水库风景区 黄志雄再去约会赵金苹那天,赵金苹刚好与好姐妹丽丽相约去镜明水库风景区去玩耍。丽丽真名李丽丽,三个字都是同音,但大家都叫她丽丽,省去她的姓,又觉得很好记,丽丽性格开朗,活泼多动又喜欢交朋友,男的、女的一大帮。但她与赵金苹最要好,有事无事就喜欢到彩珍服装店里来找赵金苹玩。赵金苹由于现在只是帮师傅黄彩珍帮忙性质在彩珍服装店里干活不拿工资,因此师傅黄彩珍不能过分束缚她的自由。每当赵金苹提出自己需要出去办点事情师傅也都会同意,这样赵金苹自己活动的时间空间都相对宽裕起来。这次李丽丽也是临时约赵金苹出去游玩,起先没有同赵金苹打招呼,黄彩珍恰好那天有事,赵金苹经不住李丽丽苦苦相逼哀求,只好硬着头皮向师傅请假,黄彩珍这回表面上爽快答应下来,但心里很是不舒服。赵金苹也觉得师傅心里肯定不是很乐意的,但自己已经出来了,就不去想这些了,干脆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 黄志雄到彩珍服装店也已近中午时分,他一方面是因为家离县城距离遥远;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太早就过来,坐在服装店有点尴尬,他嘴巴木讷、内向,不愿意同别人过多说话过多交流。他把时间掐得很准,他自己一边计划着这错综复杂的时间,自己估摸快到午饭时间,这样他一到店里就可以邀请赵金苹去吃饭,早了呆不住,迟了,又怕赵金苹已经把饭吃了。他来到店里没有看见赵金苹也不知道赵金苹今天已经请假去游玩去了,又不愿意问别的人。黄彩珍并不认识他,看他一直在店门外徘徊,于是就把他叫住:“小师傅,你是准备做衣服还是来找我们店里的什么人?” 黄志雄说:“我不做衣服,只想找一个人,我一直没看见她本人?” 黄彩珍笑着问:“是不是我店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黄志雄说:“她姓赵。” 黄彩珍就问:“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黄志雄的脸立刻泛起红润来:“没关系,不,我们刚认识的,她今天不在店里吗?” “她今天请假了,你找她应该早点问我们一声。” 黄志雄有些懊恼,但又无可奈何,没想到自己精心计划好的事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但他并不死心,又不敢再向黄彩珍过多打听赵金苹去哪里何时回来。黄志雄一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既想回家又不敢回家去,只怕赵金苹又回到店里错失良机,就这样犹犹豫豫下不来决断。 赵金苹跟李丽丽去镜明水库去玩,李丽丽带上许多好吃的零食和水果,准备得相当丰富。赵金苹就说:“丽丽,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吃不掉就会成累赘的,你少带点我们还轻松一点。”丽丽说:“又没有让你背,我们两个可不想跑来跑去,这样多没劲呀。” 赵金苹说:“丽丽,就算当午饭,可这么多东西也恐怕也要浪费的。” 李丽丽笑得满脸浪花:“你呀,还想上午回来呀,我计划是到傍晚才回来的。”赵金苹说:“一个水库,有什么好看的,你还要在那呆这么长时间?” 李丽丽觉得非常奇怪:“那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旅游胜地,风景自然十分优美,你到底以前有没有去过呀?” 赵金苹说:“我以前真的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它风景美不美。” 李丽丽以为赵金苹在说谎,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可能连镜明水库都没有去游玩过的呢,她可是玩过无数次的了。 赵金苹与李丽丽出发,一路行来,但见近处山脉碧岭滴翠一路上行道树落叶飘逸,路上行走的人很多。听他们说笑对话可知,大部分都与她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前往镜明水库旅游玩耍去的。因此,他们的行囊也是鼓鼓的,赵金苹这才开始暗暗钦佩李丽丽想得周到,自己怎么就那样老土。 李丽丽一路上很是兴奋,一出县城行不到三里路就已经进入旅游风景区地界了。远山的轮廓若明若暗,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路两旁的行道树也是经过精心修整过的,整齐划一,树冠都很高很大,树枝把马路上的天空遮盖得严严实实,柏油马路上很少有漏下来的阳光,人走在这里,清凉冰爽不说,心情也为之大好。空气清新了,这样的空气赵金苹在县城生活了几年一次都没有体会过,景区离县城又是如此之近,赵金苹却说自己没有来过一次,不用说令李丽丽惊讶,换了别人同样都会是这样的不可思议。赵金苹不是没有机会来这里,而是她这人平时不喜欢凑热闹,学姐学妹都来过许多次了,就是没把她拉过来。赵金苹村庄就在大山脚下,对于山山水水是最熟识不过的,她觉得城里的人都有点神经质,总喜欢大惊小怪,这么平淡无奇的山山水水有什么好看的,她们却能玩得发疯,似醉似狂。赵金苹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但大家仿佛游兴很高,今天这种神绪感染了李丽丽同时也传染到赵金苹身上来。 李丽丽问赵金苹:“苹苹姐,我没骗你吧,你自己觉得走在这样的林荫大道上有什么感觉?” 一阵微风轻送过来,让赵金苹内心一激灵:“丽丽,我真是没想到,这么美的风景就摆在我眼前,我都没有前来欣赏过,这几十年也算是白白虚度过去了。” 李丽丽惊讶地睁着眼睛盯着她说:“苹苹姐,不会吧,你这也太夸张了点吧,那有如此激动的,若只看见这么一点点就大惊小怪起来,那到了镜明水库景点区,你岂不是准备跳进水库里去做鲤鱼精,都不愿意回家了。” 赵金苹举起粉拳用力敲打着丽丽的背道:“就你嘴贱,说这个做什么,你难道就喜欢苹苹姐有去无回?” 李丽丽复笑起来:“好姐姐呀,你真是天真得可爱,我哪有这坏心思,让你‘有去无回’了去。我是说就怕你是‘乐不思蜀’了。” 赵金苹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两人继续赶路又继续说说笑笑着一直走进镜明风景区来。 镜明水库是紫阳县一九五八年立项修建的一个浩大工程,历经二十四个春秋岁月才修建而成的。为修建这样一座小型规模水库的建筑工程,就已经动用了整个县的百分之三十的财力和百分之四十的劳动力。这座水库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水库就坐落在碧山绿水蓝天白云之间,四周高山环绕,植皮丰茂,空气清新,环境特别。从高空俯瞰,仿佛是绿宝石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水库右边有一座寺庙,这就是镜明寺。寺庙规模不大,但香火旺盛,大清早就聚集了许许多多善男信女。赵金苹被李丽丽拉着挤进镜明寺的寺门。赵金苹说,人这么挤,咱们还是先到别的地方看过了再过来吧。李丽丽笑起来说:“你可别犯傻,现在还算是空的了,等下人只会多,不会少,等下想进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赵金苹不相信,但李丽丽一直抓住她的手不放,她也只能跟进来。旁边一个老太太不知是因为来得太匆忙似乎忘记带什么东西了,急得团团转,嘴里一直在埋怨她旁边的老伴。她老伴也许是被她埋怨得忍不住了,也许心里比她更急,就回过头跟她吵。赵金苹听出来了,寺庙里之所以一清早就人头挤挤,那是大家赶在寺庙八点之前不收取门票。过了八点,寺门一关,只出不进,只有买了票的人才可以再进来。老太太早点过来也是为了可以节省五元门票钱,他们到镜明寺来烧香许愿的,到了这里,才知道老太太把一包许愿的‘经’忘记带来了。老太太埋怨老伴来时没有提醒她,害得她今早白跑一趟,老伴气不过就与她争吵起来。这老太太样子很凶,她老伴只顶了一句话,老太太就动手打人。游客有的就站着看热闹,也有上前去劝架的,更多的人都在指责老太太不讲道理。老太太心里一急,竟气得胸闷气短起来,脸色一阵发白,腿脚一酥,瘫倒地上。老头子慌里慌张地一边呼叫,一边赶紧慌乱地在背包里寻找起什么来。也许是内心焦急吧,老头子找了许久都没有掏出什么东西来。幸亏这时有个女孩子走过来,蹭下去,问了一下情况,很快就在背包里把药找出来,掰开老太太的嘴巴把药用水送下去,老太太转危为安,大家也都散去。 赵金苹整个过程都一直围在这两个老人身边,心想自己怎么一点也帮不上忙呢。倘若自己也有点知识经验,或许也不会让这老头子手忙脚乱起来。幸亏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万一出了大事,可怎么办。李丽丽笑她没见过世面,说她是“狗赶耗子”天下那么大,事情那么多,你管得了那么多事吗?帮不上忙别去添乱也是帮别人的忙了。赵金苹对李丽丽的话不敢苟同,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由她嘴里吐出来。好在两人今天是来游玩的,寺里可参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赶时间,李丽丽早说过了,咱们在寺庙里只能呆一个小时,超过一个小时,最留恋的东西也只能放弃了。赵金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对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感到新鲜稀奇。李丽丽说,一尊佛像值得你反反复复地这样仔仔细细去瞧吗,赵金苹还要跪在佛像面前拜上几拜,模仿那些老人的样子装模作样一番。李丽丽就在一旁讥笑她假虔诚,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来过多少次了,从来都不会跪在佛面前许什么愿的。李丽丽这样对神灵不敬重,赵金苹是很反感的,赵金苹平时也是不祭拜佛神灵的。但既然踏进了寺庙,进了寺门,就应该对他们敬重起来。李丽丽就觉得赵金苹这是虚伪,如果不是企财盼利、投情系姻,又何必假惺惺朝靓跪拜呢? 一个小时说过就过去了,李丽丽就抓起赵金苹的手拉起来出了镜明寺。赵金苹没好气地对李丽丽说,你呀,以前也没看出来你那么强势,你怎么好强人所难呢,事事都要依你的意图行动,你也太没良心的了。 李丽丽知道金苹是在说气话,也就笑着说,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这样的性格。赵金苹说:“幸亏我不是你男朋友,如果是你对象,我一刻都忍不了。” 李丽丽拉赵金苹出来就放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刚才还不想出来,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就只这点时间,如果我不把它掐算准确,我们连一般的地方都玩不了,走吧,咱们趁这一段路好边走边吃点东西,也好添加一点力气,今天恐怕有你受得了。” 赵金苹不服气道:“看你也不是小家碧玉的,一个农村来的娃娃,连这点力气也没有,岂不让城里人笑死。” 李丽丽认真道:“你可别威风,到时候受不了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咱们现在就需要把一整天的体力分配好,否则,就够你后悔的。”赵金苹接过李丽丽的饼干和水,先仰头把水喝一口进嘴里去,擦了一把汗说:“丽丽,今天气温一定很高了吧,咱们走在这样的路上怎么我身上全都是汗水了。”李丽丽这时正将饼干塞进嘴里去,来不及咀嚼就说:“我昨天晚上听过广播,今天白天最高气温达到35C°,最低也有27C°。”赵金苹后悔起来:“你这害人精,想热死我呀,这么高温天气还骗我出来。” 李丽丽委屈道:“人就怕碰到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领你出来消暑,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 赵金苹看见李丽丽满嘴巴里喷出来的碎饼粉末儿,就觉得十分解气,指着她的嘴笑得气嗌住了咳嗽起来:“粗鲁、丑陋、张牙舞爪,你露馅了吧。” 李丽丽冲上来要打赵金苹。赵金苹脚快,赶紧跑远了。 镜明水库左边有一条蜿蜒镶嵌在深密森林里面的盘山公路,路面是用黑黝黝的沥青浇筑的,路面宽约有七八米,是通往下一个叫天都森林氧吧旅游景点的交通要道。镜明水库原来就是一个高山镜泊湖,湖中密布小岛,小岛上常年灌木丛生,动植物种类繁多,由于是封闭环境,因此,所有的动植物都是原始状态,形成原生态环境现象。虫类、蛇类、蝎子、蜥蜴;鸟类、水生类、灵长类等动物都一直繁衍得很好。现在由于建成了镜明水库,湖泊水体面积急速扩大,有些处于低端位置的小山就都被湖水淹没了,水库的水源大都是从高山岩石缝里流出来的山泉水,没有杂质,又由于所流过的地方生长着许许多多的中药材,这些天然的中草药材又都常年浸泡在泉水之中矿物质非常丰富。因此,这些泉水也就有了一些药用价值。而湖水又非常清澈透明,人喝到这样的泉水就会神清气爽起来。因此,每当游客坐船游荡在水库湖泊中,就会灌装一点湖里的水带回家去。坐在游船上旅客,不但可以欣赏周围的青山美景,头上的蓝天白云,最主要的是可以近距离欣赏水库中的各色各样的游鱼。每当从头顶上悠然飘过来一朵白云,经过水库湖面的时候那种美如图画,甚至胜过图画美景的场面都会令游客高声尖叫不已。山倒映湖泊水面本是静止的,却由于白云的流动飘扬使山同时也流转起来了,这种动态流动与沉浸在水底的静态山脉形成互动场面。山、水、云、树、鱼、以及人和船都串连在一起了,极其温馨美妙。赵金苹与李丽丽两人此刻就坐在游船上,李丽丽展开双臂一个劲地大声尖叫:“太美啦,镜明湖,我爱你。”赵金苹则垂下手臂,俯身将一只手掌伸进水里拨拉,水与手掌撞击发出的声音既清脆又感到清爽凉快。赵金苹眼睛紧盯着湖底里的游鱼,那一团团黑色的小精灵像黑瀑布一样集卷过来又急转过去,前面的鱼群还没有全游过去,后面的鱼群又一阵阵一团团一簇簇像乌云一样漫卷过来。这些水库里的小主人翁们几乎不懂得烦恼和忧愁是什么东西,它们仿佛只懂得享受和快乐。它们一定也有它们自己的语言,它们当中一定也有出色的艺术指挥家,否则,这么庞大的队伍,谁来指挥?没有语言,它们的行动又怎么如此协调和敏捷?赵金苹难以想象它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它们有没有经过了严格的系统的训练?如果它们没有严格的训练就能达到如此的境界,那么这世上还有哪一种动物能够超过它们的自律性和协调性?赵金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小鱼儿竟也能玩出这么一种高水平的杂技技能和精湛的艺术表现画面来。 “快看,苹苹姐,前面水面有很多鱼在跳舞了呢。”李丽丽又一次高声尖叫打断了赵金苹的深思。金苹远眺水面,确实,一种前所未见的现象出现了:只见水面成千上万条银白色的小精灵欢呼雀跃着跃出水平面,在强烈的太阳光照射下跳跃起伏,带出的水花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更加银光闪闪、五彩缤纷;这种美轮美奂的现象比刚才水底下面的情景要更激烈刺激更壮丽惊奇许多,怪不得女孩子都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 赵金苹被大家的情绪所撩拨,也跟大家一起欢呼起来。鱼群就这样在游船前面不知疲倦地翻腾扑闪跳跃着,陪伴着游船上的人们,大家都要求船开得快一点,追赶上跳跃的鱼群去,或者,就让船置身在鱼群舞蹈的中心位置里面去。 可是不管船开得多么飞快,鱼儿就是在船的前面不远处舞蹈,大家兴致勃勃,情绪完全都被调动起来了。船老大担心大家太过兴奋忘了安全,一个劲地提醒大家别往一边挤。 下了船,大伙就又穿越在幽幽的密林深处。这时已近中午,太阳光就在脑顶之上火辣辣炙烤着整片大地。但赵金苹和李丽丽早已觉得闷热了,刚才在湖面上喊得太起劲,以至于有点唇干舌燥起来。眼尖的李丽丽再次又尖叫起来,把走在一起的赵金苹吓得心跳都加快了许多。原来,李丽丽看见一颗大松树的树干上有两只松鼠在追逐玩耍,它们绕着树干在盘旋转圈追逐,金黄色尾巴随着敏捷的身体不断闪动,一边发出‘吱吱’的声音来吸引游客的注意。这里的松鼠是不怕游客的,它们仿佛对游客的到来都很高兴,这不,你瞧着这两只松鼠,就离李丽丽她们两人不到几米的树干上转圈,也没有逃走躲避的意思。李丽丽抓起一个小石子,准备向树上的松鼠掷过去。赵金苹赶紧制止了她的行为:“丽丽,你别欺负它们,这可是咱们旅途中的好伙伴,再说,它们玩得这么开心,还在咱们面前跳舞欢迎咱们,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李丽丽没有把手里的石子掷出去,却也对赵金苹的阻拦表示了不满:“苹苹,就你心肠软,我都是败坏分子,对小动物也起了歪心思。” 赵金苹晓得李丽丽心里不服,于是为了缓和气氛,就笑着对她说:“好啦!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喜欢和小动物互动,可是,万一伤到了它们,你不是更伤心了吗?” 李丽丽说:“它们那么机灵,那里会伤到它们,我也是吓唬它们一下,好啦,不说这些了,跟你出门,就是抑郁。”赵金苹已经喝完了第二瓶水,这时又想到李丽丽背包里取水喝。李丽丽假装不肯给她:“来时你嫌带得太多了,现在喝起来怎么就没完没了,不给就是不给。”赵金苹生气了:“你别心疼么,回去就把账结出来,我不会占你便宜的。”李丽丽听了,就更不给她水瓶了:“这样说来,我真的不能再把水给你了,我还只喝一点点呢,你喜欢平摊,那么就不能给你再喝的了。”赵金苹说:“你拿给我喝,我多付一瓶不行吗?” 李丽丽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只知道渴,难道我就不知道口渴了,有本事,你去水库里打水喝。” 赵金苹真来气了:“你可别挖苦我,这点本事我还真有。”说着,真的就离开公路往水库下面走。李丽丽一把把她拦住:“原来,你也就这么点心胸,拿着吧,小气鬼,开句玩笑还真当真的了。” 赵金苹转怒为喜道:“我不凶,今天我就会被你欺负得不知道怎样了,为了惩罚你的过错,我决定,今天我们不管消费多少,都必须你一个人买单。” “我以为苹苹姐是个小家碧玉温文尔雅公私分明,却原来也是个自私自利、吝啬得很的小气鬼。好吧,本小姐宽宏大量,就不同你计较了,今天的所有消费都由我来支出。” “这还差不多,就一瓶水而已,又不是玉液琼浆。”赵金苹以一个胜利者的口气把头翘得高高。 远山有一处火烧火红的森林正在吐芳斗艳。赵金苹家虽然也在高山脚下,对山上的那些杉桂榕樟、槐椿桦柏、兰荷菊梅、杜芙茉瑰等等奇花异卉都有所认识和了解,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竟还有在深山里开火红花朵的树,就扭头问李丽丽道:“丽丽,你说,前面的山上为什么现在还有开花的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树,这花这么好看,它们会不会结出果实呀。” 李丽丽笑着说:“你看你,孤陋寡闻了吧,别以为你什么都比我强,这回又需向我请教了吧?这不是树,这是落叶灌木,属杜鹃科的一种特例,它最高能长到几十米高,寿命可达千百年,这种灌木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相思杜鹃’。别小瞧了它,前面的灌木丛至少已经在此处生存了数百年了。”赵金苹说:“明明是灌木,怎么又叫相思杜鹃了呢,杜鹃不是鸟吗?恐怕是你觉得我无知好欺负了吧?” 李丽丽说:“爱信不信,我懒得与你贫嘴。因为她确实奇怪,在其他的花草花期凋谢后它才开始漫山遍野吐艳起来的,而且由于自身的花朵又高大无比,开起来的花朵又红艳还有一股特别芬芳的香味,她把周围的鸟雀都吸引过来了。”赵金苹就问:“那怎么就只叫它‘相思杜鹃’了呢,她又没有与杜鹃有血缘亲戚关系呀?”赵金苹也许是对李丽丽比自己懂得多,故意刁难她,没想到,李丽丽这个也懂:“你还别说,这个我听老人说过,从前有只相思鸟叫杜鹃,她的情人就是这棵树,两人日夜厮守在一起,也可以说是耳鬓厮磨、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了吧。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鸟也有旦夕祸福,有一天,杜鹃的丈夫从外面觅食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妻子的踪影,他们的窝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谁破坏掉了。丈夫就厮守在树上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妻子还没有出现,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一直等到自己立身的树老死妻子还是没有回来,他也渐渐地老死过去了,为了能够等到自己的妻子,他竟还日夜啼哭,后来把自己的喉咙也哭坏了,流出了许多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树枝上,树枝也就变成红色了,丈夫死后,就变成了树,这棵树就也变成了杜鹃的模样,杜鹃树每一年在妻子离开时开花,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来吸引妻子。”李丽丽还在诉说,赵金苹拉着李丽丽的手说:“百闻不如一见,干脆咱们去花下面去看看吧。” 李丽丽睁着大大的眼睛说:“你疯啦,别以为这花就在眼前,当你前往时,一整天也走不到哪里去的,再说了,这山里有那么多的蚊蝇鼠蚁、蛇蝎蜥蟒、鹿狈狸猿守候在山上,说不定还有熊豹财狼出没,就算景区不横加阻拦,没把那一块地方封闭起来,谁也没有这个胆量敢进去呀,大家只能远远地欣赏,不能直达那里,再说咱们两个女孩子,你就不怕有动物伤到咱们?” 这一说,赵金苹也就死心了:“算啦,算啦,不去就是。” ------------ 5、金苹的爱情 黄志雄很晚才回到家。华灯初上,他家里的人都吃过晚饭了,黄志雄揭开锅盖,发现锅里的饭还是热乎乎的,家里人显然也是刚刚吃过。但家里现在没有一个人,黄志雄并不在意家人在不在,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当他吃到第二碗时,母亲才从外面进来。母亲说,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三年没有吃到白米饭了似的。你说,你今天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同家里人打声招呼,问遍了村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黄志雄辩解说:“还能去哪,不就在电器铺里。” 母亲说:“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买菜经过电器铺,人家说你一整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来过。” 母亲又说:“菜都快凉了,别吃了,妈替你再去热一下,不冷不热的,吃进肚子里会不舒服的。” 黄志雄说:“你别热菜了,我都吃饱了。” 母亲收拾碗筷,黄志雄就一抹嘴巴走掉了,母亲自语道:“这孩子,学会说谎话了,我可得好好管管去。” 黄志雄漫无目的地走出家里,却不知道今晚上去哪里玩去好。路上碰见同学根志,就同根志一起走。根志说正好自己晚上也很无聊,咱们要不就去山脚下西塘草坪坐坐去。 黄志雄说:“那里有什么可以坐的,不招蛇蝎咬也会被蚊子叮,还不如去找人打一场球去。根志说,我不玩球,这黑灯瞎火地打什么球,你找别人玩去吧。” 根志走后,黄志雄也觉得没趣了,就胡乱在村子里转悠了一会,看时间还早,不想急着回家,就又拐出村子,月光很好地洒落在前面的路子上,这里木丰树林境态安详、村外竟出奇地安静下来,黄志雄心境倒也平和了许多,此刻,他找一棵大香樟静坐下来,不去思想别的事情,月色穿过厚厚的樟树的叶子漏下一点点的光,把树冠描绘得更加形象生动起来。黄志雄本想多坐一会,黑色多汁的樟树果子从树冠上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蚊子也缠绕着他整个身体嗡嗡地轰炸起来,他才回家睡觉去。 水镜嫂今天又过来找黄志雄,问他与赵金苹的进展情况。志雄说他去找过金苹好几回,金苹凑巧都没在,于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水镜嫂听了,就教他一种办法,虽然老土,但特别好使,志雄一一听进去,并表示过几天就去试试。 水镜嫂从黄志雄处出来,就拐上女儿的家,路过镇里,就进商店里买了一些水果礼品捎上。女儿赵春梅对母亲的到来很是高兴,就把女儿放在摇椅上去替母亲做饭吃。女儿不答应,就开始在摇椅上哇哇大哭着抗议。水镜嫂过来抱起外甥女哄不住,就把她抱进厨房里来,劝女儿别做饭了,现在饭点还早,做了也吃不下去。 赵春梅就接过女儿与母亲坐下来叨闲话,自然话题又转到金苹与志雄身上。春梅说:“妈,我看志雄与金苹处对象有点不靠谱,你想啊,你给他们牵线时间也不短了吧,这两人仿佛像没事人一样的,冷冷热热的谁也没个主动,要是双方都有意思,不说别的,现在至少也频频约会如胶似漆了吧。” 水镜嫂说:“你懂得什么呀,黄志雄表现还是可以的,他至少在心里很喜欢金苹,这点不容置疑。金苹现在不是也没有回绝我们的吗?那就是说,金苹在对待黄志雄这个人感情中至少没有反感排斥,这就有往下面发展的机会,接下来,主要要看黄姓这小子如何去把控了,反正你母亲刚才也去过他家了,把经验和手段都支给他了,他若不用就枉费了我的这番心血。” 春梅说:“妈,你还是有一套水平的,这个我相信,不过你经验最老道,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掉的,比方说你过去这一套用在以前可能是管用的,可时过境迁总有它失效的时候呀。” 水镜嫂听女儿这样对自己说话,就有些不乐意起来,但一时不好辩驳,又看见女儿带外甥女也比较辛苦的,于是就借口要到别的地方去为由起身告辞。 水镜嫂一路上很不开心,这是她第一次介绍对象来出现偏差,她是一个个性十分要强之人,既然赵金苹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并不上心,估计成功的可能性就非常小,或许赵金苹已经同春梅说过什么话了,自己女儿现在说话也没有像以前那么中气十足。这样一思考,水镜嫂也就对这两个人的成功与否表示了怀疑。 话又说回来,水镜嫂对赵金苹的性格捉摸得还是比较通透的。可以说,赵金苹姐妹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死死盯着,她觉得赵潇亭家里这几个女孩子都是她碗里的菜一样,她想怎么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赵潇亭虽然也有点主见,但对自己的女儿并不上心。赵潇亭老婆确实是个缺少主意的一个人,除了善良,其他都是缺点。但有时候善良还是个最大的缺点,有时候善良就是软弱的代名词,这是这家两个主人的致命伤。水镜嫂一直没有对赵潇亭的女儿动过心思,一个是因为赵潇亭大女儿的事对赵家影响很大,村子的人对这样家庭的女孩子有影阴,总觉得老大起了个坏头,如果下面的妹妹有样学样岂不很闹心;最主要的是,赵潇亭大女儿嫁人时,其他的三个妹妹年龄都还小,没必要早早去替她们担心飞出去。可现在一转眼赵家的这几个女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就成熟起来,长大了,这令水镜嫂既高兴又使她很担忧。赵家长辈也许可以拿捏得准,可万一孩子们不听大人的话,那什么事情就都起了变化了。 当然这只是水镜嫂自己的想法而已,她不能把自己的担忧顾虑说出来,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能说,万一女儿说漏了嘴,事情就会徒添麻烦,水镜嫂毕竟不是庸俗的女流之辈,她的内心世界是强大的,城府也足够深厚着。 水镜嫂的优秀之处就是做什么事情绝不半途而废。水镜嫂的招牌屹立在这里二十几年没有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计划今天自己还是再去跑县城一趟。赵金苹的事不能半途而废。 水镜嫂来到彩珍服装店,黄彩珍知道水镜嫂是赵金苹的婶婶后,就很热情地对她进行了招待。这使水镜嫂很是开心。水镜嫂找赵金苹,使赵金苹心里有了压力感,但既然婶婶人都来了,而且师傅也热情高涨地接待起来了,自己也就没必要继续心慌意乱的样子。水镜嫂阅人无数,对黄彩珍这样对赵金苹有影响力的人更加极力讨好,甚至有点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水镜嫂一边夸张《彩珍服装店》的服装质量在整个县城名头霍霍,一边又极力夸黄彩珍对自己侄女关怀备至并表示了由衷地感谢。这样一来,黄彩珍对水镜嫂就马上有了好感,也就开始夸赵家是教女有方。双方得到了心理上的安慰和快意,自然都心满意足起来。黄彩珍派赵金苹去菜市买菜去,她要亲自动手烧几个好菜来招待赵家婶婶。赵金苹出去了,水镜嫂于是放心地同黄彩珍放开谈话,两人一高兴,话语自然就特别多,两个女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对别人的心里拿捏得都十分准确到位,两人尽捡好话说,句句落在对方的心坎里去,仿佛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好姐妹一样知根知底。 黄彩珍自己去厨房做饭,水镜嫂也屁颠着跟进来帮忙,说自己平时做不来饭,但替黄彩珍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黄彩珍今天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很乐意水镜嫂在自己做饭时还能与自己聚在一起。 最后的几道菜是由水镜嫂做出来的。黄彩珍平时其实是很少进厨房烧菜的,这点黄彩珍的烧菜水平在水镜嫂面前已经是暴露无遗的了,水镜嫂看出黄彩珍烧菜水平很一般,这是不用黄彩珍自己解释,水镜嫂从她的握刀切菜刀法上就看出来了的。但水镜嫂看破不点破,她甚至也故意把自己切菜的功夫留一手,切得很是费劲切得很不规则。并说主要是自己生活在农村没有见过多少世面造成的,农村人也没有好食材拿来做好饭好菜。黄彩珍烧了几个菜,水镜嫂就趁机同黄彩珍以商量的口吻对她说:“妹子,难得我今天有机会跟你学几手,剩下来的几个菜就让我来学着做吧。”黄彩珍今天虽然高兴,可对自己的手艺是不敢恭维的,本来也是要面子的人,现在水镜嫂既然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乐意让出来让水镜嫂来做,并把自己不会做菜的事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水镜嫂最怎么做作,毕竟手艺摆在那里,瓜果蔬菜、葱蒜韭姜、盐醋酒糖、菇芹笋茄以及鱼虾鳝鳖、炒焖蒸煮统统不在话下,因此她做出来的菜自然也比黄彩珍烧出来的要好了许多。色、香、味也都出来了,可水镜嫂还是很谦虚地同黄彩珍在认真探讨烧菜的心得。黄彩珍不但没有替自己的手艺感到难堪,而且很耐心地看着水镜嫂把所有的菜烧好,并诚恳希望水镜嫂多过来这里,替她上上烧菜的课,水镜嫂谦虚地说,自己是因为今天特别高兴,也就超水平发挥了,自己平时的水平真的很一般。 水镜嫂这次来县城可以说是来得很值得。一是从黄彩珍的谈话中获得了赵金苹还没有任何对象的信息,这个很重要;第二,自己今天的一番表现是使黄彩珍认可了赵金苹的这个婶婶的存在。两人相聚尽欢,这是最有价值的。水镜嫂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的表现会如此出色。是的,水镜嫂本来也是够出色的了,但那些都是在农村,与那些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农村妇女打交道自己有绝对的优势。今天是第一次同城里别的女人打交道,她也知道黄彩珍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做事能力很强,与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即使落败也不是十分丢人的事,而且自我感动自己还稍稍占据了一点点上风。别的不说,至少做饭这一关黄彩珍是输得非常彻底的,但好在自己没有把黄彩珍的洋相出丑出来,自己也极好地把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把金粉都往黄彩珍的脸上贴了去。这种高明的手法不但没有得罪别人,现在看来还交上了一个朋友。 水镜嫂那天也单独同赵金苹进行了谈话。从金苹的思考角度进行了分析,水镜嫂得出了赵金苹对黄志雄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个态度谈不上糟糕也说不上保险。因此,这需要黄志雄和自己趁热打铁,否则,等赵金苹的态度一旦朝冷淡方向倾斜,那么事情就会无法挽回。水镜嫂劝赵金苹要珍惜自己与黄志雄的感情,黄志雄不但性格温柔,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一个人谈对象,不但要同自己的对象有共同的语音,而且要紧的是对方家庭的因素也是至关重要的。赵金苹表示认可,水镜嫂于是就又谆谆教导她道:“苹苹,你年纪也不少了,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能持无所谓的态度,这样的态度是很危险的。好男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抓住就别松手,婶婶不会骗你,这次我找你就是希望你有个明确的态度给婶婶,如果你没有把清晰的态度拿出来,婶婶也就无能为力的。” “多谢婶婶对金苹的关心,金苹在此先谢谢婶婶啦,对我与志雄的事,我觉得你再让我考虑考虑几天后答复你好吗?” “苹苹,婶婶来一趟县城挺不容易的,你最好早点回复婶婶,如果你现在还有什么顾虑,什么条件你就直接同婶婶说,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婶婶都站在你这一边的,婶婶不会让自己的侄女受一点点委屈的。” “婶婶,我知道婶婶待我好,这样吧,我后天回家会把我最后的意见告诉您的。” “好的,金苹,婶婶后天在家候你,你在县城自己关照好自己的身体,婶婶现在就回去的了。” 水镜嫂一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又跑到黄志雄的家里去,把赵金苹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志雄的父母。志雄父母说,我们至今都没有见过这姑娘她的面,志雄本人对这位姑娘又很是迷恋,这女孩子的优点都是我儿子告诉我们的,到此为止,我们对她的印象也很不错,因此我们也就期待这位姑娘能够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仰仗您多多在这姑娘面前美言美言,早点促成喜事。 水镜嫂说:“大哥大嫂,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直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和诚意的,她也是我本家侄女,我对她本人是比较有信心的,现在女孩子本人今天也同我表明了态度,她这一关应该问题不大,她父母也是好说话的人,我接下来的工作主要是放在她父母身上,小黄这里你们一定要让他多热情积极一点,你们在经济上多扶持一下。现在女孩子有了默许,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黄志雄父母说,既然这样,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会大力支持的,女方父母那边还需您多出分力气。 黄志雄得到父母的经济支持,自然比过去底气足了许多。他现在除了对水镜嫂的感激之情之外,一下子又在她面前大献殷勤起来。黄志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水镜嫂身上,仿佛他们两人的婚姻大事都掌握在水镜嫂手上,水镜嫂就是大法官,有生死定夺的权利一样。 赵金苹已经答应了水镜嫂愿意同黄志雄处对象的请求。水镜嫂对赵金苹的答复果然十分满意,当昨天在黄志雄父母面前一锤定音时,她的心还是扑扑地跳个不停。她担心赵金苹一口回绝了她,完全没给水镜嫂留下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那么水镜嫂即使有飞天本领也无力回天。好在赵金苹随了水镜嫂的心愿,此刻水镜嫂精神抖擞,信心倍增起来。送走赵金苹,水镜嫂即刻动身前往黄家把这份喜讯告诉黄家。黄志雄也喜笑眉开起来非要拉上水镜嫂到镇上母亲饭店去吃饭不可。志雄父母说,这顿饭是我儿子请您的,您不能冷了他的一片好心。水镜嫂说,好,我乐意吃小黄的这一顿饭,我下次还要吃你们家的大喜饭呢。 黄志雄请教水镜嫂,接下来他该如何与赵金苹发展下去。水镜嫂就说,你想要尽快抓住苹苹本人,就首先要抓住她的心,只有把她的心抓住了,她自然就依附与你了,至于具体怎么操作,那么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但你记住这么一点,你千万不能同她争吵,多随她的性,两人相处中意见不合时,要及时作出妥协。女孩子都是希望男方大度一点,开明一点,痛快一点,千万别婆婆妈妈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样子。对女孩子的固执与不妥协死认真理都会令女孩子失望透顶,那么即使你以前付出最大最多的感情和心血也会付诸东流。 黄志雄从水镜嫂处得到了‘法宝’自然心里痒痒的,巴不得马上见赵金苹,把自己掏心掏肺的话毫不保留地告诉赵金苹,把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话都对金苹去说。 黄志雄去找赵金苹。此刻,黄彩珍也知道赵金苹开始在谈恋爱的了。但黄彩珍不放心赵金苹的男朋友的为人。她对赵金苹自己偷偷谈恋爱不告诉自己心有不满,但也仅仅只是心有不满,没有一丝一毫恨的成分,因为她爱护赵金苹就像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毫无区别。她同赵金苹谈心,问赵金苹对男朋友的第一次印象如何?赵金苹开始还准备隐瞒师傅,黄彩珍说,你别隐瞒下去了,上回你婶婶过来,就把给你介绍对象的事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师傅不是不让自己的爱徒谈恋爱,师傅只是希望自己的徒弟谈恋爱时别受到对象的欺骗和伤害。如果这么大的事情你还继续对师傅隐瞒下去,那么说明师傅在你印象中是不能信任的人,至少是不值得信任的人罢了。 “不是这样的,师傅,我确实是开始谈恋爱的了,我对师傅隐瞒这件事,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肯定下来,我的心一直犹豫不定,我怕把事情弄得非常之糟被师傅责怪。” 黄彩珍看到赵金苹额头沁出的汗珠,心疼地说:“苹苹,你是好孩子,师傅最心疼你,我不希望你被别人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到,因此,我很在乎你对师傅的态度,师傅也非常在意你的表现。你有大事尽量隐瞒不让师傅知道这一点,我仔细想来,并非你的错,说明师傅做得还不够好,对徒弟的关心还是很不够的。说明咱们师徒还没有达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这次谈心,师傅觉得很及时,把各自的心里话一股脑儿都说出来,疙瘩也解开了,接下来,我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赵金苹把答应婶婶与黄志雄确立恋爱关系的事一并告诉了师傅黄彩珍。黄彩珍就问她:“你说的那个对象是不是以前来过咱们店那个腼腆小男孩?”赵金苹红着脸说:“是的,就是他,师傅第一次对他印象如何?” 黄彩珍笑着说:“傻丫头,师傅只匆匆看了一眼,你以为师傅火眼金睛呀,不好说的,不过,师傅以后就会仔细替你好好把关怎么样,只有在下次与你对象接触后才能做出评价。” 赵金苹不好意思说:“师傅,你下次一定要认真替徒儿把好这一关,只有师傅通过了,苹儿才能与他继续发展下去,我全听你的。” 黄彩珍严肃地批评赵金苹道:“苹苹,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六神无主起来,以前有人告诉我说,正在谈恋爱的女孩子智商是零,我还不太信,现在有点信了。” 赵金苹心里急起来:“师傅,刚才您还责怪徒儿对师傅隐瞒不报,现在徒儿听师傅的又是错的,徒儿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你别急么,苹儿,师傅不是老封建老思想,再说,师傅毕竟不是你的生母,师傅不能武断徒儿的婚姻大事,师傅的话只是参考作用,不能什么事情都认为师傅都是正确的,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黄志雄已经没有心思去学电器修理技术了。他师傅看这个徒弟再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干脆把他放了长假,这正合黄志雄的心意。黄志雄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瞒着父母把自己的生活用品从电器店搬回了家,父母发问,只说师傅的店房租到期,房东要涨房租,师傅准备搬迁去别的地方,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这么一说,父母也不再过问此事,就被黄志雄蒙混过去了。 没有了电器店事情的阻碍,黄志雄就有更多的精力用在与赵金苹相处谈恋爱的上面去。黄志雄确实也是一个机灵的小伙子,他对赵金苹的师傅黄彩珍很是敬重,这样一来,黄彩珍非但没有对他的本人进行了阻扰,而且还在徒儿耳边尽夸黄志雄的聪明和机敏,说赵金苹眼力不错,师傅没有别的意见,师傅支持金苹的恋爱使黄志雄与赵金苹的恋爱过程顺风顺水起来。 水镜嫂现在的重点工作已经开始转移,她必须要打通赵金苹父母这一环节。对于赵金苹母亲,水镜嫂是不会去花多少工夫去游说的。赵家有二道关需要过:第一关自然是赵潇亭,他是赵金苹的父亲,也是赵家的顶梁柱。赵家的大小事都是由赵潇亭来安排并最终作出决定的,但赵潇亭家里还有一个大女婿许瑞荣。虽然许瑞荣平时很少插足赵家的事,但水镜嫂不能把他完全撇开。她非常了解许瑞荣本人,其实许瑞荣在赵家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平时别看许瑞荣对赵家事漠不关心,在外面都是由赵潇亭说了算。其实不然,许瑞荣是在家中把自己的意见建议先敲定下来然后让赵潇亭去宣布执行的。外人很少知道这个环节,因此,许多人需要赵家点头签字的东西在没有找准目标而失败,或者延误了时机。 赵金芳现在不但不出去鬼混已经多年了,而且因为赵金芳过去的不检点落下的祸根现在紧紧跟着赵金芳的身体,使赵金芳痛苦万分。许瑞荣对妻子的病漠不关心,赵家人除了母亲张凤仙一个人对赵金芳照顾外,自上到下,谁也不去理睬赵金芳,或许过去的赵金芳种下的苦果种子太多,以至于今日里所收获的果实只能由她自己一人来承担。 许瑞荣内心痛苦不仅仅在于自己的妻子对他的背叛,现在除了一直蜗居在赵家使他窝囊憋屈外已经别无他法。许瑞荣虽然与自己父母同是一个村的,而且兄弟姐妹一大堆。但许家也是本分人家,家底薄,关系浅,加上兄弟姐妹多,房子拥挤不说,除了他哥娶到老婆外,其他两个弟弟到了三十开外都还没有娶到老婆,独身的日子让两个弟弟渐渐心灰意冷起来。因此许瑞荣自从入门赵家,他父亲就把家里的几间房子都分配给了自己的哥哥和两个弟弟。 许瑞荣并不想被别人过多地指手画脚,但自从妻子有了出轨的行为后,自己的威信已荡然无存,许瑞荣自己也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他平时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对公益事漠不关心,他除了在赵家从集体里承包来的土地上勤勤恳恳劳作外,别的所有兴趣爱好都隐藏起来了。赵金芳年轻时风流轻浮使他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甚至直到骨髓,因此在内心他是希望赵金芳早点死亡,现在疾病使赵金芳气色全无,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许瑞荣的冷漠并没有引起赵家的反感,相反,赵家上下都对许瑞荣表以同情心和少有的尊敬。赵潇亭过去也并非是个默默无闻甘心寂寞的人,他过去至少也是一个说话有分量村里有地位的一个小干部。这些身份象征的失去都是拜大女儿赵金芳所赐,赵潇亭不恨赵金芳是不可能的,只是赵家出了这样的倒霉事,可偏偏让赵潇亭赶上了,这是很无奈很痛心的事,但也总不至于要赵潇亭像过去旧社会一样一定要处死了赵金芳。赵潇亭当村干部是他过去的个人魅力和威信,同样道理,他现在不当这个干部也是因为他的威信和魅力,只是恰好这两样东西都是来自于大女儿的影响。 赵金芳水米灌不进肚子已经第二天了。张凤仙对此心急火燎,她找赵潇亭哀求,赵潇亭冷冷地说:“这是她的命,我有什么办法,我若是医生就好了,可惜我不是,听天由命吧。”张凤仙又把许瑞荣叫住,问他怎么办,说这样下去,金芳恐怕挺不过三四天时间的。许瑞荣没有显示出心慌的样子,很平静地对岳母说:“咱们家还有钱,我就送她去医治,没有钱就算了,反正就这个样子了,治与不治我都没有什么意见。” 张凤仙的意见很明确:“瑞荣,千言万语只一句话,毕竟她还是你的妻子,虽然现在只是名义上的,但只要她活一天,你都是有义务来负责她,钱我去借,求你把她送医院去吧,你们把她送到医院后,照顾她生活的事都由我来做。” 许瑞荣说:“这样也好,人我来送,送到后我可就不管了。” “只要你们把金芳送到医院就行,其他你不管都没要紧的。” 于是许瑞荣就把赵金芳用手拉车拉到镇上的卫生院里去,剩下来的事与他就无关的了。 赵金苹对于自己的姐姐赵金芳也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但毕竟还是手足,听到姐姐病重,就从服装店赶回家,听说姐夫已经把人拉医院里去了,就劝父亲也去医院探望一下。赵潇亭不肯去,赵金苹只好自己一个人气嘟嘟往卫生院赶去。赵金苹走后,赵潇亭就关起门来哭,至于他哭什么,谁也没弄明白。 许瑞荣拉着空板车回家路上与赵金苹相遇,赵金苹就问姐夫赵金芳的病情怎么样了。许瑞荣冷淡地说:“你来了也好,去见见她吧,或许就这几天的事了,现在你母亲在医院里守护着呢。” 赵金苹嘴里没说许瑞荣什么,心里却骂许瑞荣是个大混蛋、大恶棍,自己的妻子都病成这样子了,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否则,就算妻子杀了你家里人,也大不了如此冷漠无情。因此,他又想起自己,觉得如果自己找到的男人也如许瑞荣这样的人,那么她心甘情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有这样的婚姻。 许瑞荣将板车拉回来,就去干自己的农活去了。赵潇亭现在农活干不动了,只能由女婿一个人去承担这份工作。赵家此刻显得非常冷清,赵潇亭又悲从心头起,就觉得做人做到自己这个程度是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的,就决定了结自己。 赵潇亭把自己前后房门都从里面拴死,就把农药瓶子找来,他坐到床上去,把农药瓶放在床头柜子上面,一边擦泪,一边摇头叹息。 再说水镜嫂已经留意赵潇亭家许多天了,现在看到赵潇亭的行为有些反常,就提高起警惕来,她躲在离赵家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发现赵潇亭把前后门都关起来,就知道赵潇亭可能要干傻事。刚好许瑞荣医院回来又出去不久,估计他也走不了多远,水镜嫂不放心,就赶紧去村口叫许瑞荣回家去看看。许瑞荣就把农具一丢,飞也似地往家里跑,水镜嫂跑不过他,只好落在后面,村口遇见几个出工的村民都同时被她一起叫回来。 许瑞荣见家门里外都被赵潇亭拴死了,知道赵潇亭要出事,又拨门缝里看见放在床头柜里的农药瓶,就大声叫岳父开门。赵潇亭当做没有听见似的,正继续往床上倒。许瑞荣拿门口的锄头砸门,门一时很难砸开,这时水镜嫂和村民都赶过来了,大家手忙脚乱地一边砸门,一边高喊。水镜嫂还算冷静,看来砸门要误事,就考虑别的办法。水镜嫂看见窗子格是木头做的,就赶紧让这些人停止砸门改换砸窗子,窗子三下二下就砸开一个大洞,几个人把一个细小个子的村民往窗口塞进去,打开门闩,把所有人都放了进来,赵潇亭看来已经把农药喝进肚子里去了,许瑞荣一只手赶紧捏住赵潇亭的喉咙,一只手去抠他的嘴,水镜嫂吩咐大家赶紧寻找副担架过来,立即送他去医院。 赵金苹人在卫生院屁股还没有坐热,这厢自己的父亲就被村民急速送过来洗胃抢救。她很是慌乱,一点主意也没有,母亲也同样显得六神无主,欲哭无泪。许瑞荣后来迟一步赶到卫生院。赵金苹以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夫都不管不顾,就在心里痛恨起他来。水镜嫂因为替赵潇亭去开药,忙上忙下的,也根本顾不上与赵金苹打招呼。张凤仙只顾使劲地啼哭,其他村民一时不清楚病情怎么样也不敢立马回家,就围聚在卫生院的一个角落里抽着烟轻声议论,水镜嫂大声呼叫着这些人的名字,安排这些人来看护着赵潇亭。 赵金苹看见慌里慌张正赶到卫生院来的姐夫,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许瑞荣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赶过来做什么?赵家人还没有死绝了呢。” 许瑞荣并没有理睬赵金苹,只见他一个劲地往各病房去找赵潇亭。赵金苹仿佛失去了理智,跟着姐夫后面谩骂。 水镜嫂从病房里走出来,把许瑞荣让进里面去。 这里赵金苹随后跟进来喘着粗气说:“婶婶,你也看见了,我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现在看来,死几个都很难说,你们这么热忱,可是你们看看那个不要脸的,都这个时候才赶过来,我也算是明白了,外人始终总是外人,心黑着呢,反正死来死去,也轮不到他家里的人。” 水镜嫂扬手照赵金苹的脸上打去一耳光,一把把她拖到赵潇亭床前,指着她父亲生气地说:“金苹,你看清楚躺在这里的人是你的父亲吧,今天如果没有瑞荣他,也许你父亲就不是躺在这张床上的了,而是去了另外的一个房间的石板凳上躺着了,你指责谩骂也得分清楚场合地方,分清时间,不是婶婶说你,像你现在这样乱说胡骂的人也是少见,你现在除了把自己的父亲姐姐伺候好就是了,哪有资格去指责别人的份。” 赵金苹被水镜嫂一个耳光打得泪水直流,正委屈着,现在听婶婶这么一说,真有点无地自容。一时站在婶婶面前不是,自己想走却迈不动脚步。她很是悔恨,为刚才自己的鲁莽冲动而懊悔不已。 赵潇亭身体倒并没有什么大碍,在医院里观察了四天就出院了,现在回家里来休养,许瑞荣把所有的农药瓶罐、刀具利器都一一收拾在一起藏进自己房间由他一个人保管,他有事外出就把房门锁起来。赵金芳的情况却一天天糟糕下去,眼看着她日渐躯体干枯下去,赵金芳在医院里挺了十六天后终于油枯灯灭,走完了她屈辱悲凉的一生。赵家人除了张凤仙呼天抢地哭死过去几回,其他人都坚持不落一滴眼泪来替赵金芳惋惜。赵金芳的丧事也一切从简,灵堂只摆了一天就起灵送葬。 赵金苹对于家庭的变故郁郁寡欢。但对水镜嫂却感激不尽,对自己的姐夫也表示内疚之情。只是赵金苹不愿意当着姐夫的面来认错和道歉,她尽量避开与自己的姐夫接触,这样自己心里就无须闷闷不乐。水镜嫂这一阶段来对赵家显示出无微不至的关怀,这一点使赵家的人对水镜嫂感恩戴德起来。除了赵金苹知道水镜嫂另有目的外,其他人都以为水镜嫂只是单纯地在替赵家人分忧苦痛和困难。这样的无私帮助和给予赵家的心灵上的安抚慰藉无疑是伟大的。作为一个农妇,有如此襟怀是值得可圈可点的。水镜嫂就像照耀在赵家人头上的阳光,温暖了赵家上下人的心窝。 黄志雄这段时间很是烦恼,一个是自己因为无心去电器店学修理技术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而坐卧不安;另外是赵金苹家里这一阶段以来经历了过多的风风雨雨致使赵金苹心理落差很大从而中断了与黄志雄的幽会交往使黄志雄心里慌张起来。黄志雄的如意算盘有些空落了下来,他只好寻求父母时刻与水镜嫂保持联络,好在水镜嫂近阶段来一直保持与赵金苹接触,知道赵金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发生什么意外。水镜嫂安慰黄家人心里别急,赵家发生这样的变故之事,咱们不能把赵家逼得太紧太急,赵家人的心灵创伤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只有让赵家人的心情都平静下来后才能再谈下面的事情。 许瑞荣这一阶段来也无心思在农业生产方面。他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这几年陆续从外面传过来信息说,出外打工一年的收入超过在家里务农三四年的收入还要多,因此他也希望朋友把他带出去干些活路。李春诚这几年每年都会在春节或者假期来一次赵庄,他在赵庄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在,因此,每次来都是许瑞荣招待他。李春诚每次也会带一些礼品水果过来。 许瑞荣已经准备好出门打工。他把这件事同岳父赵潇亭说了。赵潇亭不置可否,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许瑞荣就又把自己决定外出打工的事告诉了岳母。张凤仙说,这个事你同你岳父去商量就是,我是不管家里事的。许瑞荣于是再走进岳父的房间去。赵潇亭看见许瑞荣进来,就说:“瑞荣,我刚才也在想,你要出门打工,那我们家里的田地怎么办,你知道我一把年纪,这老骨头不经磨了,但又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你的想法不无道理。人要思变,不能固守,你别再多说了,我同意你出门去。但你总得先把家里事安排妥当再走,田地我一个人肯定管不过来的,你想个办法首先安置好,还有你外出打工也需要提前落实地方,去做什么工作你得告诉我。” 许瑞荣说:“爸,这些事情我都会提前准备好的,田地我早几天已经同我弟弟说好了,我们只留村口最近的那一块,您和我妈可以种些蔬菜家够吃就可以了,其他田地都承包给他去耕种,他每一年给你们每亩250斤粮食保证你们有饭吃;我准备去省城去打工,现在省城大搞建筑工程需要大量人力,工资很高,我干一年可以抵在咱家种粮三年的收入哩。” 赵潇亭说,既然这样,自然是好,如果去省城不顺利你就回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许瑞荣说,他想这几天把家里的事情落实好就走,早走早赚钱。 赵潇亭沉思了一会儿对许瑞荣说:“瑞荣,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就是你小妹金苹的事,我不清楚水镜嫂有没有同你提起过,她想撮合你小妹的婚姻大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许瑞荣就说:“金苹的事,我是没有发言权的,主要是看她自己的意见,还有就是您老俩的态度,只要你们三方没意见,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潇亭说:“金苹看来也是喜欢那小子的,我还听说她与那小子偷偷幽会过许多次了,听水镜嫂讲,这小子家庭条件还不错,咱镇上的人,母亲镇上开饭店,父亲菜市场杀猪卖肉的,你如果没意见,我们就让水镜嫂去打招呼,找个好日子先把婚事先定下来。” 许瑞荣说:“这样也好,毕竟水镜嫂也是咱们的堂亲,如果她把自己的侄女都拿去骗,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赵潇亭听了,就接着说:“这个倒是事实,水镜嫂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如果连她也要骗咱们,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赵潇亭停顿了一会又说:“水镜嫂既然说那小子的家底殷实,瑞荣,我们是否可以将聘金适当提高一点,这事我不能同外人去商量,我要看你的意见?” 许瑞荣说:“这不是小事,您得让我先想一想,毕竟我们即使有这个想法,也需要了解清楚后才能同水镜嫂去说,实在不行,就让水镜嫂先给咱们出个主意。” “不过,我就怕水镜嫂收受了对方好处费后把聘金压下来。” “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就算她倾向对方一点,也不至于完全倒向对方吧。” “这事您不能一下子爽爽快快答应下来,您可以先同水镜嫂把您的条件提出来,人家同意就按照您的要求来执行就是,我现在出门去,刚好您可以找一些‘借口’给对方点压力。”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咱们俩意见能够统一是最好不过的,以后就算你没在家,我心里也有了个底。” 许瑞荣三天后就走了。水镜嫂今天又过赵家来,与赵潇亭哥嫂俩闲聊一阵后就直奔主题:“潇亭哥,金苹的事,你们商量过了没有,对方一直在等我的回话呢?” “这个事,我们做父母的要看金苹她本人的意见,现在时代不同了,父母不能包办,只要她自己喜欢,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哥,你既然这么痛快,我也向你们透露一点点信息,金苹是有眼光的,对方家庭条件也不错,正宗镇上的人,最主要的一点是这小子人又机灵,文化程度也高,你们是没有见过他本人,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到金苹的,可以说他们是天合之美,郎才女貌,十二分般配的。” 张凤仙拉着水镜嫂的手说:“嫂子,你是大能人,我们家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你的操心、关照和帮衬,你替我闺女物色的夫家我们肯定也是满心欢喜的,以后呀,金苹嫁过去了,你可要常过去金苹那里去坐坐呀。” 水镜嫂脸上笑开了花:“嫂子,一家人不说二家话,金苹有福气嫁个好人家既是你们的心愿,也更是我的心愿呀,再说,像金苹那么出色的大美女,一般人家是根本配不上她的。” 赵潇亭说:“弟妹,我们都是木讷的人,说不了话,还是要你去替我们传些好话为好。” “哥,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呀,口才能力在咱们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你比我可有能耐多了。” “弟妹,哥没有夸张你,你替哥去办事,哥心里是踏踏实实的。” “哥,嫂子,既然你们都同意,我马上就过去,让对方选个好吉日,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我等对方选好吉日就是。” 双方在商量订婚的日子。赵潇亭首先通过水镜嫂向男方提条件。条件包括麦豆米面、烟酒瓜果、肉食牲畜、碗碟瓢盆、被褥枕席、布匹绸缎、以及铜器鑞锡、电器器皿、自行车、缝纫机、电视机等等常态聘礼之外,还包括聘金定礼钱钞多少、金银首饰若干等。这些细细碎碎、七七八八的东西就已令人眼花缭乱,清单长长一连串记下来,水镜嫂已回不过神来了。水镜嫂说:“潇亭哥,这些要求你提是提出来了,我也一定帮你传达到,但我不能保证男方会把这所有的条件都答应了下来的。” 赵潇亭说:“你先把我列出来的东西交给男方父母就是,如果他们连这点小小要求也接受不了,金苹是无法嫁过去做黄家的媳妇的。” ------------ 6、金苹的婚礼 许瑞荣身背行李包裹,坐班车去省城,一路风尘仆仆。班车在傍晚时分到达省城,大街上灯火辉煌,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许瑞荣今天是第二次来省城,离第一次来省城已经过去了十年时间,他也将近五十岁的人了。与第一次来省城时相比,变化已是天壤之别。记忆中的建筑已荡然无存,车站也早已不是上次来时的地方,现在的马路非常整洁开阔,绿化很好,行道树高大挺拔苍劲有力,出车站有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中心竖着一根银白色旗杆,高约几十米,旗杆上鲜艳的旗帜正被风鼓吹起来迎风飘扬猎猎作响。围着旗杆周围的是一盆盆五颜六色的花卉,花卉也是用白色塑料盆一个个拥挤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圆圈从里面向外扩张。许瑞荣无心欣赏这里的花卉,只觉得这里的盆景少说也有几百盆甚至有上千盆,色彩斑斓,品种繁多,花卉工人一定是经过精心设计,匠心独运后的出杰作。空闲下来赏花的人有很多,但像许瑞荣那样匆匆一晃而过的旅客更多,他们也许都是心里各有所盼所属吧,也许是初来乍到更需要寻找适合自己的落脚点的招待所、旅社、酒店的缘故吧。对他们来说,只有尽快找到一个落脚点,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觉消除一整天劳顿下来的疲惫比任何事情重要得多。当然也或许是寻朋访友的脚步过于匆匆,哪里顾得上别的东西。 许瑞荣朋友给他的地址在省城的郊区之外的工地,天色已经太晚了,许瑞荣也不知道工地离车站有多远,今天是非得先在这里住上一宿不可了,一整天旅途奔波劳顿下来,身子骨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一点都不感受到疲惫。相反,今天自己的肩膀也生疼,腿肚子也酸酸的,肚子还在不断地肠鸣。许瑞荣走进身边的一个小吃店,老板是一个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中年人,这是一家夫妻店,店铺很小,墙上挂着一块红底白字的价格表。许瑞荣把行李先放下来,抬着头盯着价格表逐个从上往下扫。一个女服务员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来到他身边,一边擦桌子,一边问他吃点什么?许瑞荣说:“我先看看吧。”女服务员面无表情地转到别的桌子上去了。 “就来碗雪菜面吧。”许瑞荣大声说。女服务员问:需要加点什么吗? 许瑞荣说:“不要了,就一碗雪菜面。” 服务员就也大声朝里说:一碗雪菜面。 店里又进来二拨人,把整个店铺几乎都挤爆了。许瑞荣只好独自坐到店铺的一个角落里去,服务员走过来点菜,就顺手把许瑞荣的棉被包裹行李往店门外提。许瑞荣说,你别把它弄出去,吃了饭我马上走。服务员说:放心,我把它放在门口,不会弄丢的。许瑞荣说:你拿给我吧,我把它放到我自己的脚下去,不会影响到别人的。服务员说:“那你自己去拿一下吧,我现在忙着哩。” 雪菜面端上来了。许瑞荣早已饿得心慌,哪里还管烫不烫,抓起筷子就吃。 碗里几滴油星子漂浮在雪菜和面条之上,黄豆大小的圆圈正在慌里慌张地往碗沿扩散。许瑞荣的筷子破坏了这些油星子的结构后迅速隐藏得无影无踪。 许瑞荣吃完面,把碗里的所有汤汁也一点不剩都喝进肚子里去,可肚子还在空响,他正想再吃一碗,服务员已经把碗收走。许瑞荣就说:“服务员,再给我来一碗雪菜面吧。”服务员就说:你稍等片刻。 许瑞荣等了五分钟,就敲桌子催促道:“再给我来一碗雪菜面。” 服务员就过来说:“不好意思,老板,雪菜面没有了,您可否吃点别的什么吧?” 许瑞荣说:“刚才我点的时候,人家还没进来都还有,怎么我比他早点咋就没有了呢?人家都有,这是何道理呢?” 服务员低下头说:“实在抱歉,真的没有了。” 许瑞荣说:“既然没有了,为什么她比我迟进来点了同样的雪菜面都还有呢?” 服务员坚持说:“人家是加了鸡蛋、素鸡在里面,这当然是还有的。”这边老板娘走过来对许瑞荣说:“师傅,是这样的,光雪菜面确实没有了,您如果再加点什么东西,我还能让里面给您烧出来?” 许瑞荣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不加其他的东西,你们就不给我做,我加料你们就会做出雪菜面来?” 老板娘说:“确实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店里的规定,店是我开的,当然规矩也由我来定。” 再理论下去是没有意义的,许瑞荣满肚子气出了面馆。 许瑞荣也不再进别的小吃店里去,他先找到了旅社,把自己安顿了下来,在里面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他想上床睡觉去,就倒在床上,打开电视机,摁了许多频道,正是广告黄金时间,所有的频道里都是在做广告。许瑞荣是不看广告的,他只好把电视一关,干脆把灯也摁灭了,蒙起头来睡觉。 旅社的隔音实在是太差劲了。不但马路上的汽车行驶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隔壁房间的电视广告也在往他耳朵里灌,甚至连人行道上有人经过时说话走路议论取笑打闹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许瑞荣只好撩开被角,从床上下来,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街上金黄色的灯光就投射进来,影影绰绰得很是滑稽。许瑞荣又把床灯摁亮,把窗帘重新拉拢过来,他从包裹里取出一本书,这是他出门经常带上的一本旧版的《三国演义》,平时就放在家里的床头柜子里,有一段时间他没有翻动它了,今天他把它打开,随意翻动一下,书页随着他手指的活动很快就跑过去了,扬起一阵灰尘,他已闻到一股霉酸的味道,他知道这书已经放坏了。包裹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许瑞荣肚子确实还没有填饱,这样晚上肯定无法睡踏实,还是再找个小吃店来解决一下吧。许瑞荣从旅社走出来,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去吃了一顿夜宵。 黄志雄晚上约赵金苹去看电影。赵金苹就问他是什么电影?黄中雄说,片名不记得了,但听别人说,这电影还是非常好看的。赵金苹又问他,你问他们电影的内容了没有,战争片我就懒得去看了。黄志雄就说,好像是台湾作家琼瑶的什么作品,应该是情感剧吧。赵金苹就警告他道:“如果你骗我去又不是琼瑶的电影,我下次就不会再理你的了。” 赵金苹与黄志雄并排走进影院,里面灯光阴暗,什么也看不见,他们进来时影院正在放映宣传片之类的附加片子。随着若明若暗的荧屏的灯光,两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黄志雄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瓜子递给赵金苹,赵金苹不接,轻声说了句:“不吃。”黄志雄没有将手缩回来,依然递在金苹面前,金苹就不理他,把眼睛朝荧屏上瞄。黄志雄看看周围静悄悄得没有一点杂音,知道此刻整个影院里已经没有人在嗑瓜子,就只好把手抽回去。 电影确实是由琼瑶小说改编的,题目是《情深深,雨蒙蒙》,赵金苹被里面的人物画面所吸引,已经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黄志雄却还是坐立不安,他根本不是来看电影的,他对这样的故事情节几乎根本看不进去,他除了对战争片感兴趣,其他什么情感剧、话剧、戏剧、悲喜剧都不感兴趣。赵金苹随着剧情的波动时而兴奋、时而忧伤,又时而激越时而流泪。黄志雄看着赵金苹多情的泪水就不禁心里觉得好笑之极,但他不敢笑出声来对她进行讽刺。虽然他的讽刺和讥笑就明晃晃写在脸上,但赵金苹是看不见的,因为赵金苹此刻的心并没有在黄志雄的身上,而是正驰骋在琼瑶爱情剧的内心世界里面。 影院出来,赵金苹还是意犹未尽,一路上正与黄志雄滔滔不绝地议论开来。黄志雄极力回忆刚才电影里的画面来支吾赵金苹。赵金苹对黄志雄看了一个半小时的电影什么都没有记住非常不满,黄志雄虽然一路上对她大献殷勤也没有得到赵金苹一句好话。 黄志雄把赵金苹送到彩珍服装店,赵金苹就催黄志雄回去。黄志雄有些不舍,又不敢违抗赵金苹的话,就磨磨蹭蹭地对赵金苹说:“金苹,晚上已经没有车子回去了,能不能让我也住在服装店里面,你睡床我睡地上都可以的。” 赵金苹听了,就发起火来:“你要死啦,想得到美,这服装店又不是我一个人睡的,人家会怎么议论我,你想都别想,你真的回不去,就自己找旅社去住,关我什么事。”说着把服装店卷帘门一放。黄志雄没办法,只好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赵金苹与黄志雄的婚期定在十一国庆节举行。离许瑞荣进城刚好三个月,岳父母写信把这件喜事详细告诉了许瑞荣。许瑞荣于是就带着这三个月来辛勤劳作得到的1500元工资回到家里。家里正需要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来主持这桩喜事的工作。 黄家依照赵潇亭的要求全部兑付承诺,虽然这件事应承下来让黄家上下脱了层皮,但黄志雄急着把赵金苹娶到手,他才不管父母肉痛呢。黄家把所有的聘礼物品都提前送到了赵潇亭的家里来,许瑞荣特地腾出了二个房间专门用来摆放这些东西。邻居全都赶过来帮赵家搬东西,妇女们从来没有见过谁家嫁个女儿能够收男方这么多东西,送进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贴上大红《囍》字,大到猩红的镂雕桐油暖床,小到一把鎏金牛角梳子。黄家人还送来一本聘礼数目册,这里密密麻麻写着整整二个页面。当然摆放在屋子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更让人大开眼界的是黄家送过来的礼金,据说现金包了整整二万元,都是崭新的十元面额的票子,连银行的封印都没拆,还有金银首饰也价值一万多元的样子。这些贵重的东西自然不能直接摆在屋子里,礼金由许瑞荣存进镇上的信用社里,金银首饰由赵金苹本人保管。黄家人把所有的这些东西派人送过来,在赵潇亭家里吃了午饭酒肉后就回去了。现在离十月一日还有三天时间,赵潇亭把自己所有的亲戚和朋友包括左邻右舍都请了来,从今天开始就开火仓,黄家也是从今天开始开宴席了。所有亲戚来时都是需要提前备好礼物和礼金的,辈分长一辈的亲戚需要给新郎新娘各预备一个红包,当见面礼物。这里亲戚最讲究的是新郎新娘的舅舅,舅舅是代表娘家的最权威的人,因此,舅舅出的红包也是最有分量最贵重的。舅舅人多时由大舅舅开始安排席位,然后依次往下排,赵金苹的三个舅舅二个姨妈以及表姐表哥表嫂表弟表妹甚至下一辈亲戚等等一干人全都来了,由许瑞荣把他们都安排在自己家里各个房间及邻居家最好的房间里来去。现在过来的亲戚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家里安排不下,因此赵家就向邻居去借了房间,借多少看亲戚来的人数来定。许瑞荣因为自己父母兄弟都是同一个村子的,自己的一姐一妹这些亲戚就没必要替他们再作安排,他们吃过饭后就由自己兄弟带去安顿。许瑞荣知道父母兄弟房子都不宽裕,也就没有把赵家的外来亲戚分散到他们家去。好在这个时候,所有邻居都很乐意把自己最好的房间让出来,借给赵家来使用,邻居们都会提前几天把自己的棉被拆洗干净,把卫生提前搞好,这样旽出的房间借出来自然就很有面子。亲戚们睡得也踏实、高兴满意。 在开宴席的同时,这些邻居的男子妇女都会放下自己手中的活赶过来帮忙。会烧饭做菜的就来掌勺,烧不来饭炒不香菜地就被安排到摘菜、切菜、洗碗筷餐具之类岗位上去,男人们就被安排来搬移桌凳、劈柴锯木、搭彩架棚、煮酒烧水、拉线接电、端茶送水、招待亲朋好友等等工作。头脑灵活,笔头勤快又善于交际的人就安排到登记造册、编排人员名单、安置亲戚座位、清点客人名额,买菜买烟买酒跑腿等人的工作还须自备牲畜车辆交通运输设备。今天赵潇亭家因为是嫁女,所以家里就不需要张贴太多大红喜联、大红灯笼和彩灯之类的装饰品,但新郎家这道程序是必不可少的。总之,把所有的邻居朋友都安排进来,这里还需要一个事务总管事,一般都是举荐自己族里有威望的辈分长的人来行使这份工作,能够被分配到这样的工作自然是在村里或者族里是很有威望的人,是无上的荣光的一件事,也是整个喜事操办下来最伤脑筋的一个人。一天下来,总管事务的人还要在晚饭过后召集大家开会,把今天的所办的所有事情需要来个总结,今天谁没有办好事情或没完成任务的人他会对本人或者这个组提出批评意见并让大家吸取经验教训,明天及时改正过来。晚上就要安排好明天的工作和任务,重点是安排好明天一整天的物品采购工作,保证第二天的宴席菜品烟酒糖果的质量不出问题,所有的亲戚都需要专人来安排他们的吃住玩乐,甚至连一个小孩儿都不能遗漏掉。 十月一日这天是黄道吉日,黄家早已把镇上最上档次的运海饭店大厅承包下来开酒席。许瑞荣把女方需要出席的名单提前二天就送过去了。赵金苹由七个女宾陪侍过来,赵金蝉、赵金莲也都被安排在女宾里面,二个妹妹第一次遇见这么隆重的场面,吓得脸色都变了,好在金蝉和金莲都在脸上打了浅浅的脸影彩粉,头上都插上了头饰,谁也看不出二人慌里慌张的样子。 酒店大厅里还专门搭了一个大舞台用来让新郎新娘以及他们的父母来与所有出席这次婚宴的嘉宾见面。赵潇亭夫妇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对时下新兴的上台面这一种仪式有点不适应,于是就拒绝参加。双方于是就决定女方临时代表许瑞荣与赵金蝉两人代替出席。赵金蝉对这件事很投入,就兴奋地即兴表演了许多节目,风头几乎盖过了新娘新郎,好在大家都乐意观看赵金蝉的表演。赵金蝉仿佛就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金蝉子,她那金嗓子一展示,台下就掌声雷动起来。司仪应嘉宾的要求,一次次把舞台让给金蝉来歌唱起舞,站在舞台中央的金苹和志雄反倒成了配角。 宴席结束,宾客纷纷散去。赵金蝉姐妹送姐姐赵金苹去新房。赵金苹对今天妹妹金蝉的表现很是不满,但碍于在众多宾客面前又怎敢发作。志雄也对今天小姨子的出格行为闷闷不乐,今天本应该是他和金苹最耀眼最闪光最亮丽最快乐的日子。赵金蝉的行为虽然赢得了大多数宾客的称赞赏识,但对于赵金苹和黄志雄这对新人来说却是不小的一次冲击。 许瑞荣也看出了金苹的不痛快,但他也无法制止赵金蝉的即兴表演,既然大家都希望看到金蝉的表演节目,那么他也就不能横加干涉。毕竟赵金蝉也是在为姐姐姐夫卖力表演,而且金蝉思想单纯,肯定没有考虑到今天晚上的主角并不是她自己。 赵潇亭自然也看出了赵金苹的心思。作为父亲,女儿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金蝉今夜风头盖过姐姐是不应该的。他几次欲想从席位上起身上台劝说金蝉适可而止,可惜距离舞台太远,声音又太杂太大,只好自己生了通闷气。 赵金蝉凌晨二点回到家里睡觉,发现一家人全都坐在屋子里没有去睡觉,她感到奇怪,是不是父母晚上太兴奋了睡不着觉。金蝉一进门,赵潇亭就黑着脸说:“金蝉,你很了不起嚄,今晚上我以为你在黄家不回来了呢。” 金蝉确实还处在兴奋当中,就笑着走到父母面前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兴奋到现在,没想到你们都这么高兴,爸、妈你们年纪这么大了,可要注意身体,别长时间醒夜呀。” 张凤仙拉了拉金蝉的衣角,正想开口说话,赵潇亭用拐杖往地上用力一戳,大声说:“金蝉,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得多用点脑子,该你出锋你尽管出锋,今夜本是你姐大喜之日,你助助兴就可以了,出什么风头。” 金蝉听了,就委屈地流下泪说:“我今夜做错什么了吗,你怎好这样奚落我,我唱几首歌跳个舞替我姐助兴难道错了吗?既然你们这么反对我表演,你们为什么在现场不横加制止,等事后却来个‘秋后算账’是什么道理?” 金蝉一哭,张凤仙心肠就先软了下来:“蝉儿,不是大家不想让你来表演,你能替姐姐表演节目来助兴,大家都很高兴,刚才你爸也并非是责怪你,他的意思是晚上应该把时间多让给你姐姐和姐夫两人。” 金莲也劝说道:“姐,爸妈说得没错,今晚上主角是姐姐和姐夫,我们都只是配角,好啦,你也别委屈了,让父母说几句也没什么,你就别哭了。” 许瑞荣也劝道:“小妹,事情都过去了,也没人责怪你什么,咱爸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后你在外面要懂得变通,机灵一点就是。” 金蝉还是哭哭啼啼地说:“你们都别替咱爸打圆场,我知道,我在这个家没有一点说话地位也就算了,我没料到我在这里是这么不得人心,既如此,我明天就走,走得远远的,你们就当赵家没有养我赵金蝉这个人就是。” 赵潇亭越来越听不下去这话了,站起来就要拿棍子打人,被瑞荣劝住了:“爸,你好好坐着,小妹晚上这么出力表演也是为这对新人助兴的,出发点很好,这是值得咱们肯定的,我认为小妹也没有什么错,即使小妹占据了他们一点时间也没什么,今天晚上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吃到宴席结束就是很好证明。”许瑞荣一边把岳父重新安抚在座位上,一边用眼神暗示赵金蝉回房间去,别再站在这里受罪。 第二天赵家人都很迟起床。张凤仙烧好了早饭,就坐在厨房等大家起来吃饭。赵潇亭也摸索着起来吃早饭,就对妻子说:“你别干坐着,赶紧让大家起来吃早饭,凉了就不好吃了。”于是,张凤仙就每个房间去敲门。赵金莲起来了,许瑞荣不知什么时候出去干农活去了,赵金蝉没人接腔,赵潇亭让金莲再过去叫她,金莲回来说金蝉人没在房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大家就没等瑞荣和金蝉,三人坐下来吃早饭,瑞荣也很快回来了。 张凤仙收拾了碗筷,赵金蝉还没有回来,赵潇亭就说:“金蝉这人,太不像样,一个人拖大家后腿,凤仙,你把锅洗了,别等她一个人,她要吃就让她自己吃冷饭去,这么大的人了,你可别惯着她。”张凤仙说:“你也别老是与金蝉过不去,金蝉这孩子也没有不孝顺你,你对她有意见,说也说了,金蝉自己觉得委屈,出去走走也正常的。” 赵潇亭不满妻子奚落自己:“你懂什么,乱插嘴,不是你惯着她,她会这样任性?” 对岳父母这两人这样的拌嘴,许瑞荣能不插嘴就尽量不插嘴。许瑞荣吃了饭本想先坐一会再出去干活,现在两位老人在磨嘴皮,就出去了。 赵金莲吃了饭就又去金蝉的房间,金蝉把棉被叠得整整齐齐。赵金莲自己房间的棉被还没有叠过,看金蝉的房间整理得有条有理的,就怕等下被父母骂,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来收拾起来。中午,赵金蝉人还没有回家,张凤仙又要做午饭了,赵潇亭就说“你把早几天剩下来的冷菜剩饭热一下吃就是,别的新鲜菜你别去吵,冷菜都留下来给谁去吃?” 张凤仙说:“家里也没剩下什么剩菜剩饭的了,早几天的剩菜都分给邻居吃了,不过,你要吃什么我就去热什么去,不想吃的就先留着,多热多费柴。” 赵金莲走进厨房对父母说:“我姐走了,估计一段时间都不回家里来了。” 赵潇亭跳起来问金莲:“谁说的,金蝉走了,她能去哪啊?难道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金莲说:“刚才我在村口碰见紫英她妈,她妈说,金蝉和紫英一大早就出门去了,金蝉没带什么行李,紫英她妈还纳闷呢,金蝉出门怎么不带齐行李,现在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了,在外面岂不就要买新,紫英她妈又问我,是不是金苹留给金蝉许多钱,金蝉就不愿意穿旧衣服出门了。” 赵潇亭听了,就想过紫英家里来问清楚这个情况。金莲说:“你去问什么情况,金蝉只不过与她女儿结伴而行罢了,她什么事情也与我们一样不知道。” 张凤仙就又进金蝉的房间里去,也不知道她进去找什么东西,赵潇亭还坐在屋子里生他的闷气,赵金莲见没自己的事了,就走出屋子去。 许瑞荣干活回来听到金蝉出门去没有同家里任何人打过招呼,就知道金蝉是赌气出走的,他也不想过多插手这样的事情,他这几天需要把自己家里的自留地深翻一遍,这样自己出门后,岳父母有空去地里种些蔬菜也方便许多了,过几天许瑞荣还是要去省城打工攒钱去。 赵金苹夫妇过了一星期就得回家来省亲,这是习俗。黄志雄还得带许多礼品过来,过去女孩子嫁得路远的,就到母亲家后出钱由母亲这边去市场购买小礼品来分发给邻居朋友以及村子的居户。黄志雄那天带上赵金苹来赵潇亭家时自己雇了一辆小货车拉上满满一整车的小礼品过来,这些小礼品都是提前备着包装好了的,除了糖果、花生、蜜枣、饼干之外还有果冻、熟鸡蛋,香干片等东西。赵村是大村子,住着几百户人家,每户一份就需要几百份,许瑞荣就等着赵金苹夫妇过来省亲后才能回省城去。 赵金苹夫妇省亲过后就算把结婚的所有程序走完了。接下来就可以长期与夫君生活在一起了,新娘子的生活也算是结束了。小夫妻就开始过平常的日子。 ------------ 7、赵春梅意外怀孕 水镜嫂忙过了赵金苹的婚事后,找她做媒的人就开始越来越多了起来。女儿赵春梅就怂恿母亲在自己的镇上开一家婚介所,说店铺由女婿金苗根来包租,价格可以便宜一点,如果让水镜嫂出面,人家不给面子,租金肯定会贵许多。水镜嫂自己也正在动这门心思,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女婿通过自己的关系租下二间门面房做婚介所,并替岳母设计了门面图案,办好营业执照。开业那天,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好一番热闹场面。水镜嫂把镇上有脸有面的人都请来了,在饭店里好好招待了一顿。婚介所由水镜嫂自己经营,由女婿帮她撑着腰,这生意一开始就红火非常。赵春梅也把女儿托付到幼儿园去过来帮忙,水镜嫂又找来二个能说会道的漂亮女孩子当帮手。 赵春梅这几天胃口很差,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又吐出来。水镜嫂就开始怀疑女儿是否又怀孕了?赵春梅说自己对避孕措施把关把得挺严密的,应该不会是怀孕的了。水镜嫂于是就劝女儿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真的是怀孕了。 金苗根现在是镇里的办公室主任,镇里今年按照上级指示,对全镇所有村庄的计划生育落实工作开始严抓。金苗根这个班子随时被安排进行动组,晚上也经常出去“请”一些违反计划生育的人。 赵春梅对自己这个时候的怀孕非常苦恼。说心里话,婆婆一直很希望赵春梅能够替金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子来替金家传宗接代。金苗根本也是一根独苗苗,但金苗根自从妻子赵春梅第一胎替他生下了女儿开始,金苗根心里就落下了阴影。他现在是公务员,不能带头违规违法。而且政策层面金苗根是公务员须做表率,只能生一胎。也就是说,不管金苗根夫妇多么希望自己有个男孩子,但政策已经不容许金苗根再有念想。赵春梅把检验单递给母亲看,显得异常激动说:“我真该死,偏偏这个时候怀孕了,这不是给苗根添乱是什么。” 水镜嫂一时也做不了主,只好建议女儿回去先同丈夫商量后再定。赵春梅说:“我以为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原来是这么个馊主意,你说了不也是白说的吗?苗根目前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他在镇里当领导,知道了自己老婆肚子里有了孩子,还不是要气死掉。” 水镜嫂就说:“那你干脆就把他先做掉好了,免得大家都心里发慌。” 赵春梅听了,就对母亲说:“你急什么呀,现在还刚刚怀上,我总得回家去与家人商量后再来做出决定,毛里毛糙地把他弄下来,万一金家需要把他留下来,这责任谁来负?” 水镜嫂说:“你当这么容易吗,又不是买小菜,苗根现在只要在这个位子上坐一天,你想把他生下来,就会比登天还难?” 母亲的话无疑也是很有道理的,现在谁不把生小孩的事当小事来看待。再说,一个公务员又岂能明目张胆地去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呢。赵春梅心情低落到极点,无心呆在婚介所替母亲守店,就告别母亲回家去。她想,这件事八成还是要去医院把胎儿打掉的。 赵春梅夫妇一直与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公公是从乡镇企业局领导岗位上退休的老干部,婆婆是镇中心小学人民教师,已退休多年,两人一直闲居在家。 儿媳妇今天这么早就回家,婆婆就在心里有些嘀咕:她是不是到家里有事。婆婆看赵春梅脸色凝重,于是猜想春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休息来了。婆婆就问春梅:“春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要早点去看医生,不能光回家来。” 春梅笑对婆婆说:“妈,您别想多了,我没有什么病呀,我去看医生干嘛。” 婆婆就走到春梅身边,把老花镜推了推:“你脸色确实不好,既然不是病那应该是被你妈奚落了还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情啦?” 春梅就骗婆婆说:“今天我妈还没去过婚介所呢,妈,您别疑神疑鬼的了,您该干嘛就去干嘛去。”春梅把包往桌子上一放,就去房间休息去了。 婆婆偏偏是个认死理的人,思想一时转换不过来,但又不好继续说下去,再说现在说下去也没有用,春梅已经走进房间去了。 婆婆准备把烧好的开水灌到热水瓶里去,热水瓶就放在桌子上,她去拿热水瓶时把春梅的包带到地上,她俯身去捡包,春梅的包的拉链开着,包里的东西就散落出来丢在地上。婆婆捡好包,再去捡地上的东西,当她发现地上有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时,还没好气地自言自语说:“这媳妇,总想瞒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我刚才说她病了,她还一个劲地否认,现在证据在这里了,看她还敢抵赖。” 她老头子正好从外面进来,看见自己老太婆又是自言自语又是盯着纸张在看,就问她刚才在同谁说话儿,说了些什么? 老太婆见老头子发问,赶紧就把纸张往包里塞回去道:“没什么,春梅下午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老头子就说:“她去过医院了吗,是感冒还是别的病,要紧不?” 老太婆说:“我刚才没有看仔细,你一来我就把单子放回去了,你想弄明白,你自己取出来看看吧。” 老头子说:“你这个老太婆是老糊涂了,既然知道检验单也有了,还不看仔细,媳妇回来就去房间,肯定是有问题的,你再拿出来让我瞧一下。” 老太婆把检验单再拿出来递给老头子说:“你看吧,我都懒得说你了,一个老头子,比我还细碎。” “你瞧瞧,你赶紧过来瞧瞧,春梅她又怀孕了,你看检验结果:孕期五周,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春梅怀孕已经35 天了。” “让我再瞧瞧,你让我再仔细瞧瞧。”老太婆一把把检验单夺过去。 “老金,咱们梅子真的又怀孕了啊!”老太婆喜笑眉开起来。 “那又怎么样,你空欢喜什么?”老头子一脸不屑地把检查单递了过去。 “天大好事呀,老金,说不定就是个大孙子呢?”老太婆还沉浸在快乐之中。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道:“还是算了吧,不管男孩女娃,反正他都没福分来到咱们金家啰。” “你这是什么话,不会是老糊涂了吧,春梅怀不上,那咱们无话可说,现在怀孕了,就是金家的骨肉。” 老头子没有再与老太婆争辩下去,就背着手走进自己的书房练字去了。 老太婆也不理会老头子了,她提着篮子去街上买菜去,晚上,她要买有营养一点的菜回来‘犒劳’自己的儿媳妇赵春梅。 金苗根下班回到家里,母亲一把拉过他的手,神神秘秘地说:“苗根,你们这么大的事情也好隐瞒我这个老太婆,你说,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春梅的意思。” 金苗根莫名其妙道:“什么主意啊意思啊,妈,你别这样好吗,什么事明说不就完了。” 母亲说:“根儿,春梅有喜的事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我今天偶然发现这个秘密,你们准备隐瞒我老太婆到什么时候啊。” 金苗根大吃一惊,连忙把母亲从门口拉进来:“妈,你可别乱说,春梅什么时候怀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现在把他处理掉还来得及来不及。” 母亲后悔道:“你说什么话,你妈以为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苗根把春梅从被窝里拉起来:“别睡了,春梅我有话同你说。” 春梅说:“有话你就说,干嘛非把人家从被窝里拉出来,我又不是聋子。” “春梅,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地干。” “苗根,你的话从何说起,我什么事情隐瞒起你来了?” “你还嘴硬,这件事母亲都知道了,我作为你的丈夫却还蒙在鼓子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不痛快,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 “那好,我问你,你怀孕五周了也没告诉我是什么道理?” “就因为这件事呀?”春梅不慌反笑了。 “你还能笑出来,我都急死了,我问你,这件事除了爸妈还有谁知道?” “当然不只你爸妈知道啦。”赵春梅故意卖关子。 “我可不管还有谁知道这件事,第一,你马上给我去处理掉;第二,母亲面前你自己去解释;第三,······。” “别第三了,这件事我一个人无法做出决定,你要让我打掉,第一,你得必须通过双方父母的同意,如果你们都不要他,那么,我们就离婚,我把他生下来,不管女孩男娃他都得姓赵,你满意了吗,到头来,你做你的官老爷,我当我的小百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春梅你怎么不讲理起来了,这件事真的不是小事,我是认真同你说的,绝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根儿,你别激动,这件事,春梅说得对,除了我们的意见外,我同意春梅的父母也有权利参与进来,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妈,这是我们夫妻的私事,你别掺和。” “什么夫妻的事,这是金家里的大事,天大的事情,你没权利一个人做主。” “妈,你怎么也不讲理了呢?你知道你儿子好不容易考上公务员,你是不是不想儿子工作了?” 金苗根越说越气:“你们退休了没事干,可以多养花养鱼,儿子绝不干预,但儿子有儿子的权利和义务,儿子的事情必须由儿子自己来决定。” “苗根,你也别激动,这事咱们一起坐下来商量好吗?现在大家先一起吃饭去。”老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三人面前:“天瘫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吃饭,都吃饭去。” 金苗根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心里很是苦恼,这件事明显自己处于劣势。父亲的态度还不十分明确,但至少母亲和老婆已经组成统一战线,现在他必须争取到父亲的支持。这不是仅仅靠诉苦能够获得同情的。问题虽然棘手,但肯定必须要解决掉。 父亲现在是唯一比较冷静的一个人,只有争取到父亲的支持,这盘棋才有希望翻转过来,就算一时翻不过来,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老金吃好饭让老太婆去把厨房收拾碗筷,春梅过来帮忙,婆婆一把把她推出门口:“你歇一边去吧,我老太婆这点活一个人能干完。” 苗根跟进父亲房间。老金问:“你有事?” 金苗根说:“还不是刚才的事,爸,您也是公务员岗位上退下来的,这件事我需要您的支持和帮助。” 老金说:“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马上让春梅去把孩子打掉。”金苗根坚定地说。 “有没有其他变通的办法呢?”老金问儿子。 “没有。”儿子斩钉截铁说。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老金进一步追问。 “除非······除非,爸我不想多说了。”金苗根咬着嘴唇。 “那说明还是有其他办法啰?”老金皮笑肉不笑。 “爸,您别逼儿子说出来,儿子不可能会同意的。” “我来替你说吧,除非是以下两种情况,但对于你肯定是非常残忍的。第一,与春梅离婚;第二,你自己退出公务员队伍,我说得对不对?” “知儿莫若父,爸爸,您真是智多星。” “儿子,爸爸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爸,您说吧,儿子乐意听。” “很好,你知道你妈此刻的心情,我也在想,你们都希望现在的我能够站在自己的这一边,因此,我现在的意见就显得十分重要。” “爸,我需要您的支持。” “那么,她们就不需要你父亲的支持?” “她不明白事理,只有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你别急着替我戴高帽头,如果你父亲也支持你老婆和你母亲,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儿子就干脆辞职不干了。” “到那时,你有勇气递辞职报告上去吗?” “还能怎么样,难道等着人家过来罚款开除我吗?” “你不愿意让春梅离开你?” 金苗根摇了摇头:“这可要比辞职困难多了。” 老金笑着说:“好了,我觉得事情总还不至于没有妥善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苗根说:“爸爸,你不能这样轻描淡写,事情是火烧眉毛呢。” 老金可并不认同儿子的观点:“你还嫩了点,这件事爸爸替你来想个万全的方法过来,你们谁也别去分心,春梅的胎儿暂时该保留下来,就这么简单。” 老金可比儿子狡猾得多,他何尝不希望自己有个孙子来传宗接代。当获得儿媳有了身孕以后,老金是在心里已偷偷地画了一百个“十字”他心里早已激动起来,但表面上却什么也没有变化。 老金虽然不露声色,他在察言观色,看一家人对此事的态度。他发现老太婆和儿媳妇都希望要这个孩子后,他自己就没必要再急着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这当然有很大好处,第一,儿子肯定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千方百计都会把自己往他这边拉。第二,自己不表态,并不表示自己就没有态度,因此自己的任何一种态度都是很重要很致命的,好与坏的态度都起着巨大的决定作用。第三,自己的冷静使家庭的矛盾能够得到缓和。这样,虽然自己是站在儿媳妇和老太婆这边的,但也不至于让儿子心理崩溃。 老金一时半会那里有什么好的主意,但至少儿媳妇肚子里的胎儿总是暂时保住了,金梅想,如果现在谁敢提出把胎儿打掉的话,说不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不是婆婆,而是公公。 老金首先在家里宣告这件事,那就是春梅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留,这件事除了家里人知道的外,任何人不能在外面告诉任何人。谁说漏出去,他就同谁急。 金苗根现在是唯一希望春梅早点把胎儿打掉的一方。父亲现在的态度也很暧昧,虽然金苗根对父亲的态度捉摸不透,但照父亲刚才宣布的话的行为来说,父亲也是极力想把这个胎儿保住的,至少目前还不会站在自己的一边替自己说话。 春梅其实本也是无所谓的,就是丈夫的强硬态度使她十分生气,于是她的态度也开始强硬起来。婆婆本就是一根筋搭在哪里,儿媳妇有了身孕,使老太婆心情大好,不管春梅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女孩,她都喜欢。自己只生育了一个孩子的孤独感使她苦闷了一辈子,虽然她是个有修养有文化素养又有见识的一位老人,思想也相对开放,但孤独时间长了,什么都起了变化。她不能强求自己的儿媳妇去生第二胎,但既然老天都在刻意帮助金家,她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了。 现在,父亲的决定可苦了金苗根。金苗根本来无忧无虑的心里已经笼罩上了一层灰尘,抹不去也抖落不下来,他人在单位里上班下班,可心却不知飘荡到哪里去。同事明显看出金苗根精神状态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办公室的老陈经验老练,社会阅历也非常丰富,对金主任今天的工作注意力不集中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对金苗根开玩笑说:“金主任,这几天你老是心神不定,是不是被老婆罚跪啦,有苦说不出来?” 金苗根知道老陈是开玩笑,就说:“老陈,你只猜对一半,是我罚老婆,不是她罚我。”说过两人就哈哈大笑。 老金的朋友老范的儿媳妇在县妇幼保健院工作,他因此需要这个朋友的帮助。当然,老金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就算是多年结交下来的老朋友,这样的心里话不该早说的还是不能说,老金首先找来有关孕妇的一些保健书籍来查看,这很重要,比如胎儿长到什么时候最稳定和最不稳定,长到什么时候才能鉴别出男婴还是女婴,过了什么时候就不能再打胎,什么引流最不伤身体,什么方法引流对孕妇伤害最轻,是人流有利还是药流有利。 老金把自己的心思放进肚子里去,他去找老朋友范云田。这范云田与他同事几十年,他是范云田的上级,范云田是他单位的会计,老金退休后第三年,老范也从单位里退休了。 范云田的儿媳妇小娟在妇幼保健院工作,老金不知道她在那里具体做什么工作,反正有这些消息就足够的了。他今天找老范就是要打听清楚他儿媳妇具体的工作,然后再做决定。老金家离老范家不远,二人虽然都是在县里同一个单位退休的,巧合的是二人又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年龄也相仿,工作单位又是同一个,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自然就成为好同事好朋友,几十年的关系铁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老金给老范昨晚上就打去了电话,让老范今天上午在家等他,因此,这趟老金没必要怕老范不在家。 老范知道老金喜欢喝浓茶,就提前给他先把茶煮在茶壶里,老范给茶壶里放了许多龙井,这是老金唯一的爱好。老金其他方面都很随和,但对茶叶的品质要求却很独特,他只认西湖龙井这一款,其他不管是什么茶,最高档次的茶他也不喝。这份独特爱好只有与他最要好的朋友才知道。 两人坐在真皮沙发上开始海聊。老金说:“咱俩退休这么多年一直都蜗居在家里无所事事,这老骨头呀眼看着就越来越酥脆下去了,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再近,我们镇里刚刚建造好一座公园,我昨天去走过了,草坪还在铺设,移栽的花木也很上档次,树木都是以香樟、金桂、广玉兰等常年绿叶为主,那里也有提供锻炼器材,全部搞好我也问过啦,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也就是说等下个星期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多一个活动场所可以去了,我早年学过的太极正好可以再练习练习。” “全才,这几年你身体保养得还很好,头发也没有再白下去,你瞧我,年纪比你小三岁,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你心态又好,在家养花养鸟,写字画画,还经常锻炼,我真的应该好好跟你学习了。” “你身体也不错啊,你会唱又会跳,喉咙特别好,这些优点需要保持下去,说不定那一天还大有用处的呢。” 老范在老金的杯子里添上一点茶水接着说:“全才,你昨晚上打电话给我,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与平时给我电话里有些不一样,但我又无法肯定哪里不一样,咱们也就是这样的关系了,你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是钱还是什么,一句话,是钱,我也就这么一点点退休金,但你都可以拿走,多了也没有。” 金全才轻拍着范松的膝盖说:“老范,你别急,我今天来不是向你借钱的,要借钱我也不会向你开口,你那点退休金还不如我得多,我就是想与你聚在一起聊聊。” “你恐怕不仅仅只是找我聊聊这么简单吧,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对我就直说,咱们没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云田,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我有个亲戚想向我打听妇幼保健上的一些事,你儿媳妇小娟不是还在妇幼保健院工作?我就想,这事只有小娟能帮得上她的忙。”金全才喝了一口茶水说。 “是的呀,小娟一直就在妇幼保健院里工作,你问她哪个方面的事情?” “小娟下班,你私下替我问她一个问题,孕妇肚子里胎儿长到多少周后才能鉴别出胎儿的性别?”金全才尴尬地笑了笑又补充一句道:“我知道这个事不是我们爷们所应该问的,你也别问我要干什么,我也是受人之托嘛。” “你想让她干什么,这是违反规定的,即使问小娟,她也不可能告诉我的,再说,小娟也没在B超科室上班,问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云田,你别先对我一口回绝,不管小娟在不在B超室做彩超,如果不是我最好的亲戚委托我,我也肯定不会答应人家是不是,小娟这里你问了再说。” “好吧,你晚上等我电话吧。”看着老朋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范云田连忙说。 “你不要打电话给我,这个事你问清楚后,我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 “也行,那其他还有什么我需要代劳的吗,没有了,咱们就喝茶。” 金全才又坐了半小时,把壶里的茶喝完,老范要接着泡,老金说:“留着明天吧。” 老金从范家出来,就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可他并不掏钱买菜,他嫌自己菜会买贵了,他只问问价格,留下来的事情由老太婆自己去完成。老金回到家,老伴正准备出门买菜去,就问他一大早去哪里了,老金说,云田家里喝茶去了,老伴就没有再问,只是吩咐他上午别再出去了,她很快就会把菜买回来,午饭会做得很快的。 客厅里,老金把电视打开来看,电视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景剧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就转换到体育频道,电视里正在直播马拉松赛,又不是他喜欢的东西,他就胡乱摁着遥控器,把电视频道换了个遍,就把电视关掉了,回房间去练字。 中午先午睡一小时,然后老金就去镇里老人娱乐场所观看人家下象棋,他是懂象棋的,但棋艺不算很精,怕下不过人家,就很少下。老人娱乐场所也有人赌博,赌资很少,有打麻将赌钱的,也有用扑克牌玩着赌输赢的。这里的人老金几乎都认识,因此,老金过来,有人打招呼,也有人不与老金打招呼,老金并不在乎,他也是一个这样子的人,高兴了与谁都打招呼说笑一番,不开心时一个人谁也不理不睬。也没有人太在意老金的去留,老金也没什么知名度需要大家铭记于心。 老金耐性很好,在一旁观看别人下棋轻易不会去干扰。他也讨厌别人戳棋眼、坏规矩。虽然这一下提醒,有一方高兴起来,但另一方却会不乐意的,脾气好一点的给个警告:注意啦啊,观棋不语真君子。自然还有一句:观棋乱说烂小人。但人家前面的话已经包含后面的意思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脾气暴躁的也许破口就骂:“算你能,你坐下来给我下盘试试?输了怎么样赢了又怎么样?”由吵嘴到动手,两败俱伤,何苦呢? 这样的例子很多。金全才也做过这方面的和事佬,知道这里下棋都是下名气的,不赌钱但赌威信,下棋的人特好这名声,仿佛棋下赢了,人生就也赢了。 金全才从领导岗位上退休,心理素质相对普通工人高一点,但也只是副科级别,进到老年娱乐场所里来,他的这一点点优势就荡然无存了。这里科长处长一览一大把,甚至从局级、厅级、省级离退休的干部也时隐时现。但现在处在同一个熔炉里,只是早已‘好汉不提当年勇’罢了。金全才自然不会在人前说自己过去的事迹,班门弄斧的把戏是那些没多少脑子的人去把玩的。 范云田也知道这个休闲场所,他平时轻易不敢上这里来逛,不是他没有空余时间和多余的精力。只是他不喜欢凑这份热闹,自己地位太低,若遇见什么大官大吏什么的,虽然都是些过气了的“官”但不打招呼显得很没礼貌,打起招呼又怕别人笑话他一个劲地巴结。这个度他无法比金全才把控得好,金全才对任何人的态度不温不火的样子他范云田是做不到。 范云田并不是不热爱自己的老年生活,相反他自己的晚年生活还丰富多彩着呢。他除了不喜欢养花养鸟外,他可是很喜欢唱歌跳舞之类的活动的,他自己还整理出来一块土地来种些小青菜来闲情养趣。平时也喜欢喝点小酒,他不喜欢太静的生活,离开那些有“级别”的人后,他就生龙活虎起来。 金全才转过范云田的家,范云田照老样子烧西湖龙井来招待他。金全才也不客气,两人把一壶茶喝个底朝天,金全才就拍屁股走人。他已经得到了专业人员的准确信息,这使他心花怒放起来。金全才自己正在酝酿一个‘阴谋’,虽然这个阴谋也不算什么‘歹毒’但也很有点‘疯狂’,他不能把自己的计划过早泄露给任何一个人,甚至他认为过早泄露给别人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他不能不考虑周全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别人,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实施,万一‘实施’不了,不告诉别人,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但过早被人家知道可就不一样了,被人知晓就会给人留下‘把柄’,金全才是金全才,做事应该有个‘保险系数’。现在范云田也不知道金全才要这个信息有什么用,如果是金全才自己家人用,现在唯一能够用得到的除了他的儿媳妇,就没有其他人了。但他也清楚,金苗根老婆不可能再要一个孩子。因为,小金是公务员,而且又是负责计划生育工作的,这个“雷”他是不可能去触碰的。如果金家谁敢触碰这个“雷”不但金苗根别想在目前的岗位待下去,相反,金家还会身败名裂。这种“傻事”别说金苗根不敢做,就连他金全才也不会去想。但金全才现在的行为又分明是准备“踩雷”。“受人之托”这个词肯定是金全才自己“杜撰”的,金全才不肯说真话,说明金全才在下很大的一盘棋,他不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计划也是有可能的。金全才这点小伎俩又怎么能“骗过”范云田的眼睛。 好在范云田并不去点破他,他们的朋友是建立在长期的信赖上面的,现在金全才不肯说,那范云田就知道金全才不说的道理。 “随他去瞎折腾吧,不能说的事,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也帮不上他什么。”范云田心想:这种事,不知道反倒是好事。 赵春梅把自己怀孕后金家意见不统一的事告诉母亲水镜嫂。水镜嫂就问女儿:“梅子,你公公是什么意见?” 赵春梅说:“我公公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但他明确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暂时不能去弄掉,需要怎么处理等他了解清楚后再告诉我。” 水镜嫂就说,他就没告诉你他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什么时间再通知你,这个事最怕的是时间,万一耽搁了,你想做都做不了,这可是‘人命关天’呀。 赵春梅笑着说:“妈,这个你不用急,我公公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会把时间拖得太久了的。” 水镜嫂被女儿的话听得稀里糊涂起来,搞不懂女儿以及她公公葫芦里买什么药,就很担心女儿听公公的话儿害了自己。赵春梅安慰母亲道:“妈,别的不说了,女儿有自己的打算,我公公还说了,我怀孕这件事在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后,希望大家先保密下来。” 水镜嫂还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就对春梅说:“你自己要清醒,这事早采取措施早安全。” 赵春梅说,这件事肯定不会出现自己安全事故的,母亲尽管放心。春梅再次告诉母亲,这件事需要她保密下来。 金苗根自从知道妻子怀孕的消息后至今闷闷不乐。他搞不明白父母和妻子都坚持不去打胎,这对他心理上是个巨大的压力。但他一时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组织,父亲的话一直响在耳边:“谁都不许把事情泄露出去,否则,他与他没完。” 金苗根现在是孤掌难鸣,父亲这几天虽然也像平时一样养花养鸟,写字画画,但明显心情很好,从没听到过父亲唱歌的金苗根这几天已经好几次听到父亲走调的歌声了。母亲也一样眉开眼笑,说话喉咙比平时响许多,买菜的数量质量都明显与往日有所不同。还有,一下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妻子,这时候也与自己的意见不合起来。他们联合起来想干什么,这不明摆着与我金苗根作对,与国家政策作对,也就是与人民和政府来作对。 金苗根可不傻,他们这样的反抗无非是以卵击石,自取毁灭。可这些人都是他最亲的亲人,他不明白自己能不能说服他们,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尽早地结束,时间拖得越长,临近的威胁就越大,困难也会随之越来越多。 金苗根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找自己的岳母去,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清楚,这不但关系到妻子的安危,也关系到自己的大好前途,他不能在人还没有到中年时就把自己的事业和青春白白地牺牲掉。 水镜嫂接到女婿的电话,不敢耽搁,就直接去了女婿约定的地方与之见面。金苗根也没有隐瞒,开门见山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水镜嫂一直听女婿把苦水倒完,才问女婿道:“苗根,妈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父亲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只要告诉妈这个问题,你们接下来事情就比较好解决了。” 金苗根说:“妈,我确实至今不知道我父亲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我清楚了这一点,或许我自己也能分辨出我该怎么办。” 水镜嫂对女婿的这个回答非常不满:“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父亲在做什么,你让我怎么来给你出谋划策?” 金苗根忧伤道:“我父亲好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但我又不能很明确,搞不好会让我身败名裂。” 水镜嫂吃了一惊,心想,女儿这件事处理不好确实要害了金苗根,连忙说:“苗根,我们现在说最多话都没有在点子上,这样吧,你同你父亲实实在在坐下来谈谈,了解你父亲真实的想法或者计划,我这边也同梅子好好谈一次,大家都弄明白后,最决定下一步计划。” 金全才被儿子堵在房间里。金苗根对父亲说:“爸爸,您别练字了,您儿子想好好同您再谈一谈有关春梅的事。” 父亲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边写边说:“可以啊,父子两人有什么不好谈的。” 金苗根走到父亲前面道:“爸爸,我今天同您说,春梅的事不能拖,时间不等人,我心里很焦急的。” 金全才头也不抬一下:“你说得没错,时间不等人,你先说说自己的建议吧。” “爸,趁现在春梅的肚子还看不出,我想尽快陪春梅去把她肚子的孩子打掉。” “然后呢?”父亲放下笔看着他。 “然后让春梅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我岳母婚介所上班。” “苗根,你所想的都是为了你自己,我觉得你很自私。” “爸爸,这与自私是两码事。” “可你爸认为你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没有将我们全家的整体利益考虑进去。苗根,你心太急了,父亲现在正在帮你想个万全的办法,想好了,父亲第一个会告诉你的,绝不为难你。” “爸爸,除此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一个对任何人都有利的办法。” “苗根,你给我点时间,不在乎这么急就下定论,如果还有其他可以变通的办法比这个更理想一点,我们为什么不去考虑呢。” “爸爸,我恳求您别替春梅和妈出馊主意了,春梅善良听话,我妈封建保守,只有您考虑周全。” “苗根,你尽管放下包袱去工作,爸就你一个孩子,总不会刻意来害你吧,爸爸现在不能告诉你爸在做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爸为什么要这样做,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爸感谢你这几天还能坚持去上班,没有胡来,这是好样的,爸希望你接下来继续克服心理障碍,保持平常心来投入到工作上去,时间不早了,你抓紧去睡觉吧。” 老太婆自从知道赵春梅肚子里有小孩后,平时干什么事都来了劲。尤其是对儿媳妇的饮食、生活起居都十分上心起来。她本是退休教师并不迷信,但现在也渐渐地迷信起来了,她的迷信还不能公开,只能偷偷地在家里关起门来搞。而且她搞迷信活动这一套都避开一家子人的呀,趁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时才进行。她不知从哪里偷偷搞来一尊汉白玉观世音雕像,这雕像也并不惹人眼目,高只不过三四十厘米,她把她藏匿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平时用一块红绸布包起来。她每天都把她抱出来,放在一个高高的柜子上面,在观世音前面摆上一些水果糖果来祭拜,她也不管观世音菩萨会不会保佑自己儿媳妇会不会替她再生一个孙子出来。总之她只有这样虔诚地顶礼膜拜才能获得心灵慰藉。她怕家里人指指点点笑话她,因此,这些行为也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她的另一种行为是自己心态的变化,这种变化其实是很明显的,一般人也会感觉到。这个就算别人知道了,她也不怕,因为谁也不能说她心态好起来,就一定与某件事挂上了钩,即使人家怀疑了,也没什么,只要自己不承认,谁也不可强迫你承认。 金全才就显得沉着稳重冷静得多,金全才表面上依然一如既往地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养花养鸟、打拳观棋、逛街聊天,看不出一点异样出来。 老伴的明显变化使金全才非常不满,他时时提醒她要沉着冷静,他怕她嘴巴不严,一高兴就把事情说漏出去,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好在他的提醒对老太婆也起到一些作用,但金全才不敢保证老伴以后也能这样冷静。 赵春梅因为自己怀孕的事也从开始的快乐担忧发展到随时提心吊胆起来。金全才就建议她别去上班留在家里静养,这有几大好处,其一,可以避开别人的眼目,即使肚子里的胎儿疯长起来别人也无法看出来;其二,减少了与外界接触,风险就几乎下降到了零;其三,在婆婆的照顾下,饮食均匀合理起来,这对胎儿的健康大有裨益。综合起来,好处多多,金家又不缺赵春梅这点工资收入,因此,把个赵春梅养得白白胖胖自不必多说了。 这里最难受的还是金苗根本人,他可以说是每天都当度年来过。一家人联合起来保护春梅肚子里的胎儿使他明白,父母是不可能屈服于他的了。看来哪怕要牺牲自己的事业,父母也要得到这个孙子或者孙女。金苗根也没有看出自己的父亲的计划,也无法确定父亲有没有在实施他自己的计划,父亲把自己的计划隐藏得很好,什么破绽也没有暴露出来,金苗根也不好猜测。 妻子的肚皮确实在一天天鼓起来,金苗根想,自己不能再任由父母及妻子放肆下去了,否则,他几乎就要到了崩溃的地步了。 星期天金苗根把父亲再次拦在家里,对他说:“爸爸,您所谓的计划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您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您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您的计划就真的十分安全和有把握,没有害苦我吗?” 金全才笑着说:“小子,看来你确实已经焦头烂额了,这样吧,如果你父亲把这个计划透露给你,你能保证不向外人透露吗?”金苗根努力地点头。 “连你老婆也不会说?”金全才盯着儿子的脸。 “怎么,爸爸,您的计划连春梅也是不知道的吗?”金苗根一脸惊讶。 “这个计划,除了我本人,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子,爸爸您为何要独自一个去搞这个所谓的‘计划’呢,它的目的性是什么,可行性有多少,会不会遗留下后遗症?” “哈哈,你放心,我不会这么低能,既然要实施这样的‘计划’当然需要有人做出牺牲。” “我总算明白了,爸爸,您是拿儿子的事业来当赌注,就是为了所谓实施您的‘计划’。” 金苗根恨恨地说。 “你别性急,我所说的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当然不是你,这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除了我,伤害最大的就是春梅的了,爸爸这样的伤害您于心何忍?” “苗根,你别疑神疑鬼,这样对你的精神没有一点帮助。” “我真受不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偷偷实施您的计划,又不告诉我们,难道您不怕万一您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又没有补救的方案,您就不考虑后果吗?” “这些事情,你爸会不考虑进去吗,儿子,我老实同你说,这些小儿科你老爸一个人就能摆平。” “好吧,爸爸,我所担心的是,时间一长,事情一旦败露,我们谁也不能免责。” “相信你老爸一回吧,计划即使实施不了,也不会造成多大损失的。” ------------ 8、《水镜嫂婚介所》连锁店 《 水镜嫂婚介所》风生水起,有人就建议水镜嫂去开分店,水镜嫂本是个有野心的人,早有这个心思了。水镜嫂就开始与金苗根商量这件事,金苗根于是建议岳母把分店开到县城里去,又建议她分店不能只做婚姻介绍这单项业务,他说,现在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基础建设搞得红红火火,开办劳务中介比婚介所要赚钱得多。水镜嫂就开始前期运作,金苗根有人脉上的优势,只要岳母把分店开起来,业务上他会帮忙招揽。水镜嫂雄心勃勃,说干就干,她把《水镜嫂婚介所》的第一个分店开在县城最繁华的文化路上去,虽然这里的房租相对于自己镇上的婚介所有天壤之别。但自从分店开始试营业第一天起,分店里就人头攒动,三四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水镜嫂干脆把重点放在分店里去,总店的那些熟练的员工都调到县城分店里来营业。金苗根暗中联系工程上的负责人,让他们有招工方面的业务需求就让他的岳母来做。水镜嫂婚介所的分店改名《水镜嫂中介所》,虽然只改动了一个名字,经营范围却已经放大了无数倍。水镜嫂特地做了一块广告牌,把自己几十年来婚姻介绍成功的案例密密麻麻都写在牌子上面。这大大提高了中介所的知名度和可信度,一些赶来寻找工作的男子不但需要一份稳定工作,同时更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都希望有一个温馨的女人。这些或因家道贫寒娶不起老婆的男人,这些或因种种疾病、交通事故落下缺陷以及那些因先天残疾对婚姻失去信心的社会底层群体,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心灵上留下过阴影或者精神上落下过创伤。所有这些人这辈子都不指望自己这一生还能有机会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能够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过日子,这是他们最迫切的期望。水镜嫂有办法使他们重拾信心,水镜嫂自己出钱租了一处内屋当作单身男女约会会所。她有这方面的水准能让听过她课的单身汉们大龄女人们都信心倍增,对人生的态度来个急转弯。水镜嫂从不歧视这些人,她也尽力通过各种渠道来扩大社会资源,那就是到处去“找人”,去找各阶层需要的对象,妇联、残联、收容所、孤儿院都是她经常去的地方。她自己也经常联系妇联、残联去听课,用在课上学到的知识来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搞清楚什么是拐卖妇女儿童与婚介婚姻的区别,这样的事她不但自己时时警醒,而且也时刻告诫店里的员工,别触碰法律底线,分清婚介所与拐卖婚姻之间的本质区别,那些是容易混淆在一起的。 水镜嫂从不使‘诈’来骗取那些前来她店里登记单身的人。收费公平合理,对报名三个月以上还没有遇上过接触对象的登记者半价收取。对一年后依然没有一次介绍接触成功的人,征求本人意见后,若登记者已失去了信心,就全额退回中介费。需要保留半年的登记者,继续免费给予介绍对象服务业务。 亲家这几天老是往县城跑,神神秘秘的。水镜嫂因为业务关系在县城租了住房,房子还挺大的。因此,老金也就会到她家里过来转一转,水镜嫂也就会过来替亲家做做饭吃。 这天下午金全才又来县城水镜嫂家,而且这回还带着自己的儿媳妇赵春梅一起过来。这使水镜嫂吃惊不小,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望女儿了,虽然也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女儿的情况,但县城的事业拖住了她,把她长时间都滞留在县城里。 两人的到来自然使水镜嫂一阵子忙碌,又是买菜又是做饭。 水镜嫂看着自己女儿的肚子渐渐开始‘隆’了起来,就不无担心地问:“梅子,感觉怎么样,妈本想忙完这一阵子就来看你,没想到你们今天能上妈这里来。” 赵春梅拉着与自己坐在一起的母亲说:“妈,我亲爱的妈妈呀,我婆婆照顾得很周到的,你就别关心起你女儿来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老人家以事业为重,女儿的事交由我公婆来照顾,女儿很幸福呢?” 水镜嫂就笑着对金全才说:“我最心满意足的事,就是替我女儿找到了这么好的公公婆婆。亲家,我这里感谢您老俩了。” 金全才说:“亲家母哪里话,是您把女儿培养得这么出色,使我们金家人幸福感满满的,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 水镜嫂去做饭,女儿就进去帮忙,水镜嫂轻轻推她出来说:“梅子,你可别给我添乱,你只有好好坐着不动,你妈才有心思把饭菜烧好,谁这个时候还要你来帮忙哩?” 公公金全才也说:“春梅,听你妈的,坐着吧。” 吃过晚饭,三人一起来到县人民医院的三楼。水镜嫂已经得知亲家是带女儿来做B超的,开始水镜嫂不明白亲家为何不能赶在上午而非要等到晚上才过来。后来赵春梅就偷偷把秘密告诉了母亲,水镜嫂才知道这次亲家带春梅过来是经过精心安排的,亲家金全才首先通过小娟的这一条线联系上人民医院B超科室的主任,开始主任对小娟带金全才让自己偷偷来替他儿媳妇鉴别胎儿的事一口回绝:“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违反职业道德的,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还是找别人去吧。” 小娟恳求她说:“吴主任,您先别急着一口回绝呀,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把他带过来,再说,除了您能帮上我这个忙外,其他我是绝对想不出有第二个人出来的。再说,我让您帮这个帮不会让您白帮的,您也知道,我做事也是讲究原则的。” 这个吴主任仿佛很为难,听小娟这话,分明是您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虽然话说得客气,可语气却容不得吴主任拒绝。金全才不知道吴主任为什么这样俱怕小娟。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来找吴主任前,小娟就非常肯定地说,我让她帮忙的事,她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灭了她”。 这一句“我灭了她。”金全才纵然老成持重也不由得心头激灵了一下。他始终没有搞明白小娟这句话是真是假,如果是句玩笑话倒也罢了,可如果是‘认真’的,可就不得了,这个小娟就太可怕了。 记得第二次小娟带老金过来,就直接去了吴主任的家里。那天晚上,老金准备了很厚的一份礼物带过去。吴主任不收,小娟笑着说:“您不收,我明天晚上就带更重的礼物过来,直到您收下为止。” 从吴家出来,金全才才敢问小娟:“小娟,你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在她面前,好像说话很随意,这除非是最铁的姐妹,否则她怎么会鸟你。” 小娟浅笑着说:“她敢不答应,除非她搬家,别让我找到她了。”这句话又让金全才捉摸不透小娟是否有威胁的成分,金全才心想:现在的女孩子,什么时候也如此强势起来,可见时代真的变了。 三楼里静悄悄的,过道灯光阴暗。三人以为吴主任人还没有过来,就依次坐在门口排椅子上等。这时,里面的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来,对赵春梅说:“你快进来吧。” 春梅一进去,门就轻轻地关上了,水镜嫂和金全才只好等在外面不敢离开。 过了半个小时,春梅从里面走出来,水镜嫂就悄悄地问女儿:“怎么样?” 女儿不置可否地一笑:“什么怎么样?” 金全才跟在后面,没有吱声。 水镜嫂碰了碰女儿身子,不高兴道:“别同妈打马虎眼,当然是胎儿发育情况啰。” “不知道。”女儿又来一句这样不咸不淡的话。水镜嫂还想发话,走在后面的金全才轻声地咳了一声,这是个明显的警告声,。于是,三人继续下电梯,不再说话。 回到家里,水镜嫂要看报告,就伸出手来向女儿要。春梅说:“人家是义务帮你检查,没打什么单子出来,你真的要它,我明天叫人家向她索取就是。” 水镜嫂于是就笑起来:“算了,我懒得理你,怎么样,早点去睡觉吧。” 金全才回到水镜嫂的家里,只向儿媳妇问过一句话:“吴主任有没有其他特别的吩咐?” 赵春梅说:“没有,她只说了一句话,‘很好,你走吧。’” 金全才于是就没再问,就只顾自己独自一人喝龙井。母女两人的对话仿佛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第二天,他带儿媳妇很早就回去了。金全才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了,他必须实施他的第二步计划了。 现在,摆在金全才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尽快找到一处隐藏场所把赵春梅安置下来。他已经亲自去考察了多处地方,都觉得不是很理想。要想绝对安全,只有找到一处十分偏僻地段远离城镇的地方去,虽生活上多有不便,但保险系数增加了,对自己儿媳妇的保护反而是有益无害的。如果没有其他更理想的地方,那么也只能选择一处偏远一点的地方作为儿媳妇的安身之处了。赵春梅肚子里的胎儿已经鉴别完成了,这令金全才大喜过望。他与吴主任有个约定,两人偷偷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暗语来确定胎儿的性别。吴主任对赵春梅说过的话使金全才激动不已,金家确实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这使他信心倍增,赵春梅肚子里的胎儿是他实施第二步计划的策动力。 此时此刻,他比任何人都坚定了要保护好春梅胎儿健康发育成长的迫切性和使命感。 他带春梅回家,晚上,他把老伴和儿子儿媳妇一块儿叫到一起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从今天起,赵春梅由我和老太婆来负责接下来的生活起居和保护胎儿的工作,咱们家里人谁也别想打其他任何主意,直至春梅把孩子生育下来。” 金苗根说:“爸爸,您有什么权利来剥夺我的知情权和决定权?春梅是您儿媳妇不假,但她首先是我的妻子,合法的老婆,只有我们夫妻两人才能最终决定春梅肚子里的小孩该不该出生。” 金全才说:“苗根,你别担心,爸爸会把这件事妥善处理好的,春梅也尽管放心,从明天起,你就不能再住在家里了。我已经准备安排你去一个很隐蔽的住所,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风景很好,是个非常适合你养身的场所,平时由我和你婆婆来照顾,生活起居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金苗根对父亲的话很反感:“爸爸,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去考虑你儿子的感受,我是春梅的丈夫,难道在你的眼里,除了你孙子,就可以牺牲一切了吗?” 金全才恼怒道:“你废什么话,我如果不是为了考虑到你的大好前程,我又何必费尽如此心思。你不感激我也无所谓,你现在一味指责你父亲,难道这就是你作为做一个儿子的正当行为?” 老太婆过来打圆场道:“你们父子俩各少说一句得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骨接眼上,我们一定要沉着冷静。根儿,你爸不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爸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为这件事劳思神伤,不就是在寻思万全之策吗?现在,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妥当了,你又提出反对意见。儿子呀,你要听话,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更坚信你的能力超过你老爸许多倍。” 金苗根委屈地说:“你们表面上都说为了你儿子,可事实上你们哪一点是替儿子考虑的?你们自私自利,不管不顾我倒也罢了,你们做每一件事,都在极力隐瞒儿子,唯恐儿子从中作梗,把你们的计划破坏掉;你们口口声声说替儿子考虑周全,却从来没有把事情透露给你儿子一丝一毫,这难道不是阴谋是什么?” 赵春梅一直不敢吭声,面前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至亲至爱之人,不可能得罪任何一方,在她心里,自己的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得多。她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替金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的,这样既可以使公婆随了心愿,同时,自己也有了在金家说话的分量。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丈夫公务员的身份,搞不好不但会使自己丈夫失去工作,更有可能使他前功尽弃、身败名裂。丈夫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只要有人一个举报电话,就会令他身陷囹圄。丈夫现在的工作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一家人这个时候在给他布设陷阱,又怎能不令他痛心疾首呢?可公婆难道做错什么了吗?公公婆婆要自己的一个孙子的愿望难道就是过分了吗?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呀。 她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现在需要倾向谁?倾向公婆,自己丈夫分明已处于劣势,于心何忍;倾向丈夫,又有违自己的心愿,而且会得罪公婆两人。但内心是希望替自己丈夫说句公道话的,思前想后还是隐忍不说为妙。 现在,一家人都僵持着,谁也说服不谁。金苗根坚持自己的观点,反对父母传宗接代的陋习守旧思想;而父母也对自己的意见非常坚决,再加上赵春梅的默许,更是轻易不肯放松一点点的态度。 金苗根恨恨地甩门走了,显得很生气很无助。赵春梅知道,就算金苗根此刻涕泪潸然苦苦哀求父母也不会丝毫地妥协。他们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公公对春梅说:“春梅,咱们三人的意见还是一致的,这说明,咱们的行为没有不妥的地方,我也不是说我们根儿做错了什么,他所思考的东西都是以他个人的利益为出发点。当然,根儿身处当然的位置,也确实有实际的困难和无奈。但困难是可以让大家一起共同来承担,来克服,而不是遇见困难就推脱不管不顾不问了是不是?好在根儿糊涂,你还是清醒的,这使我们非常感激。时间紧迫,我们也不同你多说什么,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否则,就会夜长梦多。” “至于今天带你去什么地方,我早几天已经同你说过了,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今天我们动身就是了。”婆婆不无哀怨地说,心情似乎很低落,不知是受儿子刚才的影响,还是自己一时触发到什么伤心处。 赵春梅现在也不能安慰婆婆什么,只能随公婆行动起来,自己丈夫处,看来只能到以后慢慢去解释了。 金苗根很早来到镇政府办公室,门卫老杨很是惊讶,但也不敢多问什么,就把他放了进来。金苗根坐在椅子上出神,头脑一片空白。刚才与自己父母的争吵显得十分孤单无助,他很是不懂自己父母为何对春梅肚子里的孩子这么上心。他觉得自己的父母仿佛已经走火入魔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他恼就恼在这件事不能同任何朋友去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更不能让自己的同事和领导知悉。如果金苗根连自己妻子怀孕的事自己都解决不了,你说金苗根还怎么开展别人的工作。他的重点工作在计划生育这一块,自己是在顶风作案,知法犯法,这样的行为组织上是完全可以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来处理的。这样严重地处罚一点也不为过,搞不好还会把他当成反面宣传工具进行警示其他党员干部,使他身败名裂无处立身。 金苗根掏出烟,一支接一支地连续不停地抽着,办公室里烟雾腾腾,显得乌烟瘴气,好在此刻整座大楼还没有其他人,办公室的门也紧紧闭着,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影响到他。他将整个头埋在两只手掌之间,思绪混乱,理不出一点条理出来。 金苗根看了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打开窗子和门把烟灰缸里的烟灰拿洗手间去倒掉,洗了烟灰缸回办公室来,正好遇见老陈来上班。老陈看见金苗根手里拿着烟灰缸,就笑着说:“金主任,你什么时候也做起清洁工的工作了,难道昨天阿姨没有把我们办公室处理过,这也太不像样了。” 金苗根说:“老陈,你别冤枉阿姨,是我刚才把烟灰缸弄脏了,与阿姨无关。” 老陈惊讶地说:“你何时也学会抽烟了,我怎么没看到你抽过烟呀?” 金苗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每个人总得有点隐私是不是?我总不可能把这点小事也向你领导来汇报吧。” 老陈连忙摇手道:“别,别给我小人物戴高帽,什么领导,我可是你金主任旗下的兵,你这样说我,是折煞我寿命的。” 金苗根笑道:“论资排辈你都是我的老师,就这么一点我是没有说错的吧,老陈,以后叫我小金就好,别东一个金主任,西一个金领导好吗?” “职务上的安排是不能乱套的,金主任,我老陈也不是刻意要抬举你,你职务本来就在我之上,我就应该这样叫你的。”老陈进了办公室,闻到一股极浓的烟味,就转身对金苗根说:“金主任你早上何时过来的,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没有啊,老陈,谢谢你的关心,今天早上确实来早了点,无所事事,就多抽了几支烟。是不是烟味还很浓?” “确实烟味有点浓,我估计是窗户没有早点打开的缘故吧。”老陈走过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金苗根说:“以后不再在办公室抽烟了,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老陈说:“你喜欢抽就抽,我老陈没什么意见的,但如果你没有烟瘾,我建议你还是别抽它为好。” 金苗根点点头,对老陈的建议表示接受:“我接受你这个建议,以后真的不敢抽了。” 金全才电话联系上自己的侄子冯卿,他把今天就要把人送过来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的大侄子。冯卿说:“姑父,你只管把表嫂给我送过来吧,这里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金全才吩咐大侄子道:“卿儿,这件事你千万不可以告诉你表哥本人,他是极力反对我们这么做的。” 冯卿说:“我知道,我不会同我哥说的,你们过来,我在外面接你们。” “那就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麻烦你了。” “姑父这是哪里话,我保证完成您的任务。” 金家三人偷偷地出了家,先坐中巴车走了一段路程,然后到水文镇租了一辆农运车前往目的地。三人为了掩人耳目,都装作外出办事,不带一点行李。 冯卿已经等在外面,他把姑父姑妈和表嫂接过来,付了车钱,金全才也没有说什么话,就让冯卿在前面引路。四人都说说笑笑得一身轻松。 冯卿找来的地方确实清新幽静。这里离赵春梅的家有七八十里的路,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山林瓜果园铺。这是冯卿的一个朋友自己的果园,因朋友突然出国办事,冯卿就把这一块果园给承包了下来。平时很少有人过来,现在正是果园果实采摘期过后施肥储料阶段,因此已没有过往的行人的足迹。看得出,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果树已经采摘完毕,冯卿夫妇刚刚对果树进行剪丫打杈、嫁接修枝,树底下鸡鸭抱群,池塘鲫翻鲤滚残莲败枝依稀可辨。冯卿因为早早得到姑父的求助信息,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这里保险稳妥。这里虽然是果园,但冯卿朋友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在里面的,他把果园精心设计成一个非常适合养生休闲的场所。园里基础设施还挺齐全,多个房间都安装了闭路电视、把山上的泉水用毛竹引流到果园里来。这果园边上有个面积很大的草坪,草坪很平坦,草被很柔和。冯卿经过重新整理,已经把整个草坪的野草都清理完毕,修剪后的草坪正冒出鲜嫩的尖叶,看上去枯黄沾绿,有点期盼的冲动。冯卿他一定是很有天赋的人,对果园以及周边的土地进行设计布局,搞得像地主庄园似的。赵春梅初来乍到,什么都觉得清新鲜美。或许是怀孕的关系,她对环境空气非常敏感,她只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就感受到自己的肺活量比昨天增强了,呼吸顺畅,头脑也灵活起来。金全才留下老伴来照顾赵春梅的日常起居生活。赵春梅说:“爸妈,你们都回去吧,这里环境很好,我很喜欢,现在,我自己还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就别替我担忧的了。再说这里不是还有表弟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吗,就不会有什么孤单寂寞的。” 金全才不放心赵春梅一个人留着,就对儿媳妇说:“春梅,不是我们担心你什么,我让你妈留下来是避免你想家,一想家你就会显得孤单的,这就会影响你的心情,接着就会连带影响到胎儿的。反正你妈现在留在家里也无所事事,在这里还可以做伴与你及表弟一家玩得更开心一点,这里的环境确实是个休闲养生的好地方。自从你表弟说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去处后,我就考虑你会喜欢上这里来这里静养。再说,你表弟也不是外人,可以省去我许多事。” 冯卿夫妻也说:“是啊,表嫂,你和姑妈到这里来,我们真的挺高兴的,在此好好养好身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这里的蔬菜都是原生态的,没有受到一点污染,吃了很健康的;肉类我们都是自备的,也是自己家养的多,你看这里的鸡,生下来的蛋都是草绿色的,蛋黄都是黄灿灿的,有一股青草的香味;鸭子也是吃青草为主的,因此,鸭蛋就特别有营养;还有,园子里的兔子,池塘里的那些鱼也是原生态的;等下我带你去池塘边观鱼钓鱼去,一定让你忘归所里。” 赵春梅说:“表弟,我来到这里,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了,时间一长,就怕自己舍不得回去,把你们这里美味佳肴都吃光了不说,自己吃得胖胖的走不动,将来你表哥不要我了可怎么办?”冯卿妻子乐开了花:“表嫂,你可不能这样说,将来就算把你养白养胖了,表哥他也不敢不要你,因为他家里还有我姑父和姑妈在替你撑腰呢?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吃,吃得越胖我表哥越不敢不要你。” 金全才回去时交给冯卿五千元钱,冯卿不接,金全才就说:“亲戚归亲戚,规矩不能坏,麻烦你们的事很多,以后就时常需要你们来照顾你表嫂了,姑妈毕竟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卿说:“姑父您尽管放心就是,表嫂能够喜欢这里,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有麻烦这两字,您只管放心回去,这里不用去操心。” 冯卿夫妇送走金全才,带赵春梅转到自己的池塘里来。这个池塘隐蔽在青山脚下,有一股山泉当供水来源,池塘不大,岸边用许许多多形状不一的鹅卵石磊筑起了一个椭圆形状的水塘,约四五百平方,周围用篾片围成一张巨大的网来当护栏,池水清澈见底,有许多鱼群在贴近池底游弋戏耍。鱼儿都不大,二三指宽十几公分长的样子,白肚黑背的身影像一只只可爱的小精灵,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游得非常快,调皮得仿佛与他们捉着迷藏。赵春梅接过冯卿的钓竿,却不知怎么去操作。冯卿就过来手把手来教她,投诱饵,放钓竿,如何发现鱼儿有没有咬钩收线,又如何使用网兜捞鱼。 赵春梅钓了个把小时一只鱼儿都不来咬钩,弄得春梅她腰酸腿软,撇下钓竿不干了:“这鱼儿也欺负我是个新手。” 金全才现在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一半计划,接下来他在为实施后面的计划而忙碌开来。在他整个计划里面,只有赵春梅把自己的孩子生产下来后才算把整个计划全部完成。计划在有序推进当中,中途虽然还算顺利,但计划越往后面推,风险就越大,金全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困难也在一步步逼近。金全才面对这些困难并不气馁,似乎越战越勇。 金全才知道,事已至此,自己的所有退路都已经堵死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气馁就会给家庭带来极大的风险。他找水镜嫂商量过几次,水镜嫂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计划方案必须要非常完美妥帖,不能出一丝纰漏才行。两人算计来算计去,既要保住金苗根的“乌沙。”又要得到赵春梅的儿子顺利出生,那么最稳妥的办法首先必须对赵春梅怀孕的事严防死守,不能将这个消息被任何无关的人知悉。金苗根自己肯定不敢轻易说出去,他更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他只希望赵春梅尽快把肚子里的孩子处理掉,越快越好。当得知家里人一致反对后,他心情痛苦到了极点,他在担心事情败露,那会令他无所适从身败名裂,提前结束自己的从政生涯,这是他最大的担忧。倘若父亲真的可以想出万全计策,用“李代桃僵”的方法取得成功,那他又何乐而不为之呢? 水镜嫂有个方法可以实施这个计划的核心部分。水镜嫂自己的儿媳妇一直没有怀孕,水镜嫂也不知道儿子和媳妇是怎么想的,就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催,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儿子出了点问题,虽然自己儿子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问题,但水镜嫂很快就从儿媳妇哪里知道了儿子的秘密。水镜嫂很痛苦,觉得问题出在儿子身上也不能怪自己的儿媳妇,正好赵春梅的怀孕给水镜嫂眼前一亮:何不趁此来个“李代桃僵”把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用自己儿媳妇的身份来做掩护。虽然这里操作起来难度很大,但事在人为。水镜嫂觉得有把握操作成功。没想到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金全才就找上门来,把自己迫切需要赵春梅生下这个孩子的事来找水镜嫂出主意。水镜嫂不能完全把自己的心思都透露出来,她装作很替亲家焦急的样子,把各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和困难这么一说,最后对亲家说,实在不行只能牺牲自己的儿媳妇一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金全才。开始金全才觉得不妥,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但又通过水镜嫂一分析,说“根”总归是金家的,不管怎么样,首先孩子能够顺利生产下来是最重要的一步,你如果不考虑到这么一环,那么就完全没有必要去为这件事伤筋动骨的了。 金全才对水镜嫂的这步棋由开始的怀疑到深信不疑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金全才与水镜嫂趣味相投,相谈尽欢。水镜嫂出的主意使金全才精神为之一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水镜嫂一边对自己的女儿的事上心,一边又要首先做通自己儿子儿媳妇的思想工作,一边又要照顾自己的婚介所,因此多少没有以前对自己的婚介所那么全身心投入进去。又加上婚介所已渐渐进入淡季,因此,生意清淡时,房租水电、员工工资一直压迫着她喘不过气来。又到了员工发放工资的时候了,水镜嫂银行账户上却没有几个钱躺着,水镜嫂对自己的员工还是比较体贴的,因此,这几天她必须想办法把发工资的钱凑足。水镜嫂轻易不向别人借钱,今天算是第一次。因此,虽然水镜嫂口才出群,但向人家开这个口子竟也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向不十分要好的朋友开口。她向第一个人开口的是金全才。水镜嫂今天去找金全才,到亲家家里后坐下来先拉起家常,话一聊多,金全才就开始与水镜嫂聊到家庭开支这一块,金全才拿出一本厚厚的记账本递给水镜嫂看,对她说,今年这样一来自己家庭开支已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接下来开销会进一步增大,等儿媳妇生下孩子后,也许开支会更加大的了。他现在需要自己截流清源,对自己不必要的开支能省则省,只有把什么事都计划在前头才能不至于慌里慌张。 也许,金全才言者无心,可水镜嫂闻者有意,就觉得今天这口是不能开的了。水镜嫂以为金全才从什么地方已经看出了她今天来的目的,是有的放矢。这也太成人精的了,我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行为暴露此行的目的,亲家竟能从我神色里摸透我的心思,可见这人城府之深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水镜嫂自认为阅人无数,只有她捉摸透别人的心思,还从来没有别人这么快能够捉摸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水镜嫂权当自己无事人一个,随声附和着金全才的思路道:“是啊,亲家,你替金家费神劳力,处处亲为,确实老当益壮,什么时候有个清闲时日了,你可得好好放手去享享清福的了。” 金全才说:“亲家母,咱们是一样,现在都还不能到清闲享福的时候,等到了这一天,咱们一定非结伴飞出国外去旅游不可。” 水镜嫂笑哈哈道:“那是,那是,我一定听亲家的安排,非玩它个痛痛快快不可。” 从金家出来,水镜嫂就没有刚才的喜笑颜开了,她阴沉着脸从镇上走回家,路上遇见熟人也不想打招呼。 看来从亲家处借钱的希望泡汤了。那么,水镜嫂就得重新思考下一个目标。借钱是讲究规矩的,也须有的放矢,稀里糊涂就往别人家闯,借到借不到先且不论,万一人家不借钱还说风凉话给你听,你是听好还是不听为好?在水镜嫂的周围,这样的事并非没有发生过,毕竟人心各异,谁能保证别人都与自己一样心思。水镜嫂自己可是个豪爽之人,别人求她帮忙的事,她总是很乐意的。现在,水镜嫂本人遇到了困境,却不知人家会不会也与自己一样大方。 她想过可否去向自己的儿子的岳父去借,儿子的岳父这几年将企业办得顺风顺水,在外面风传他是个暴发户。可天知道,他会不会像自己此刻一样,外强内虚,没有真材实料呢。这样一想,水镜嫂又有点心虚起来,原以为自己很能干,没想到自己不也是一个草包,看来,过去一帆风顺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经受过‘挫折’;看来,太一帆风顺了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自己原来承受力还是这么脆弱。水镜嫂仿佛已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现在对自己开始重新认识总结了。 水镜嫂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亲家去走一趟,心里虽然七上八下地没有踏实下来,但人已经走进了亲家的大铁门。黄家是开磨具店发家的,现在已经把门店开成了公司。黄老板五短身材,黑黑胖胖的,他对亲家母的到来既热情又开心。黄老板真名叫黄清彪,人家都叫他黄鳗头,不知道这样叫他是褒是贬,水镜嫂早有耳闻,只是与他是儿女亲家,怎么可以私下打听呢。水镜嫂对黄亲家的热情深表感谢,黄清彪虽身材矮小,但头脑灵活,口才出群。他把水镜嫂引进客厅,就一个劲地夸水镜嫂是十里八乡的女强人,大能人。并问水镜嫂现在婚介所的一些情况。水镜嫂不敢说婚介所生意不好,就说生意很好,已经在县城开了分店。黄清彪就说:“我知道亲家母的本领高超,巾帼不让须眉,这样很好,自己在做好人好事的同时又把钱赚到手,高明不说还功德无量啊!” 水镜嫂谦虚地说:“我哪里有亲家说得那么好,自己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文化没背景又没经营头脑,我这点水平怎可同亲家您比,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那才是人中龙虎。黄清彪自己与水镜嫂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一边吩咐自己老婆给水镜嫂做点心吃。水镜嫂对亲家母说:“亲家母您先别忙,我也是刚吃过早饭就过你们家来的,不饿,不饿。” “就算不饿,走了这么多路也给填填肚子了,我少烧一点就是。”亲家母还是在厨房一顿忙碌开来。 “亲家,怎么没看到露露人呢?”水镜嫂吹散漂浮在茶杯里的茶叶问黄清彪。 “这孩子,从来不在家里吃早饭,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疯去了,公司上班也不用她这么早。” “她呀,每天早上要去晨跑,马上就回来了。”亲家母笑着从厨房转过来,手里端着碗,里面盛着桂圆鸡蛋茶。两个鸡蛋白里透黄在淡红色茶水里飘晃着。 水镜嫂接过亲家母递过来的碗:“哎呀!亲家母,您太客气了,这满满一碗子,我哪里吃得下,您得让我分点掉。” “吃吧,就两个鸡蛋,又没有烧多,喝点汤暖暖心。”亲家母不让水镜嫂分碗里的茶。 “黄清彪说:”亲家母,您吃了吧,饭我们就不做了,有事无事,咱们就过公司这边办公室里来谈。” 水镜嫂吃了鸡蛋桂圆茶,这是这里最敬客的一种礼仪。 水镜嫂跟黄清彪过黄清彪的公司这边来。黄清彪发动起摩托,让水镜嫂坐到后坐上去。 公司的办公场所与工厂连接在一起,规模不算太大。就一幢厂房排屋,四层的砖混结构,外墙有白水泥粉刷过的痕迹,有几处墙面石灰已经开始剥落下来,裸露出墙体粉红色的砖块。房顶上竖立一块长长的广告牌,上面的字体是用包铜的铁皮焊接成的,水镜嫂没有细看这些字,对她来说,今天自己不能分心,与自己无关的事可以放在一边不必去理会。黄清彪把水镜嫂引进办公室,水镜嫂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黄清彪准备去烧一壶水过来,水镜嫂就连忙说:“亲家,这些就别忙活了,咱们坐下来说说话就是,再烧茶给我吃,我肚子也要涨破皮的了。” 黄清彪就说:“既如此,我们就说说话就是,水我就不烧了。” 水镜嫂说:“亲家,看您这厂,工人少说也养着数几十人吧?” “不多,不多,就三十几个工人而已。”黄清彪谦虚地说。 “不简单啊!养活了这么多人还说厂子规模小。”水镜嫂一时佩服自己的亲家来。 黄露露笑盈盈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陶瓷茶杯递到水镜嫂怀里:“妈,您一个大忙人,今天怎么也这么早就过厂子里来了?” 水镜嫂一边接茶,一边笑着对儿媳妇道:“露儿,别骗妈,你平时怎么好不吃早饭呢?这个习惯要改,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万一你饿出病来,妈想疼你都来不及了。” 黄露露笑道:“妈,您可别信他们的话,他们起得迟,没看到我吃早饭就说我从来不吃早饭,没有的事,下回我也起得比他们迟,跟他们一起吃就是。” 黄露露与婆婆打过招呼就要工作去了。临走,对水镜嫂说:“妈,中午就在咱们食堂吃,这饭菜虽然没有妈您做得好吃,但质量也不算太差,您与我爸好好聊一聊,我要先上班去了。” 水镜嫂很满意儿媳妇的机灵,也就笑着说“露儿,你去吧,我再同你爸聊一会儿就要走了,午饭我就不在厂里吃了。” 黄露露走了,水镜嫂重新坐到沙发上来,黄清彪说:“现在总算可以清静下来说说话了,露露这孩子,还是能帮上我一点忙的。” 水镜嫂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就不得不在亲家面前说一大堆儿媳妇的好话儿,黄清彪也很享受来自亲家母的恭维。水镜嫂趁黄清彪高兴,就把自己目前的困境的事说了,把自己需要发给自己员工工资的钱还没处着落的事也说出来了。黄清彪一听就知道水镜嫂的来意,就问她需要多少钱来发工资,水镜嫂就说了个大致数目。黄清彪就让财务取一万元钱借给水镜嫂,水镜嫂写了借条给黄清彪,黄清彪就将借条锁到保险柜里去,对水镜嫂说:“本来您也没必要给我出具借条的,但现在财务建账都是需要这样的流程的,所以也就让您写了。” 水镜嫂赶忙说:“亲家,您能替我解决燃眉之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借条肯定是要出具给您的。” 水镜嫂把工资发放下去,就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 9、赵金蝉的官司 水镜嫂这些天没有回自己的村,都因县城的《水镜嫂中介所》里的事情太忙分不出身来。早上,丈夫赵双喜打来电话说赵潇亭病得不轻,大家都去探望过了,问老婆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就一道过去看望哥一下。水镜嫂说上午就来家一趟,又问家里有什么东西准备着没有?赵双喜说,家里除了一瓶酒,再没有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水镜嫂就说,那就是什么也没有准备了,探望病人别拿什么酒去,要买的东西她会在县城买好带上,你只要骑自行车到公路边等着就是。 两个小时后,水镜嫂回到家里,就一并与赵双喜转赵潇亭这边来。赵潇亭倒在床上,眼窝深陷得厉害,手臂瘦得连一点肉都没有了,青筋暴露,松松拉拉的一层皮耷拉在骨头上面,他嘴巴张开着,眼神恍惚早已失去光泽,鼻孔一吸一合的,进气少出气粗。水镜嫂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来,就不由得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赵双喜坐在后面的板凳上,许瑞荣也从省城赶回来了。女儿赵金苹、赵金蝉、赵金莲全都在一旁偷偷地抹着泪。许瑞荣的儿子赵欣此时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在门口站着。许瑞荣递给赵双喜一根烟,赵双喜摸出打火机准备点烟,正好水镜嫂转过头看见,轻轻摇头示意双喜别在此刻抽烟。双喜会意,就把烟往自己的耳朵上夹。水镜嫂抹过眼泪出来,许瑞荣送他们夫妻俩到门口,水镜嫂就说:“瑞荣,看这个状况,我哥恐怕时日也不多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只管开口。” 许瑞荣说,我知道我岳父的情况,他的后事我们也都正在筹备当中,到时候肯定还要麻烦我婶和叔两人。 双喜说:“这个自然,我们肯定是要过来帮忙的,我嫂嫂那里你们多照顾一下,我们先回去了。” 一路上,水镜嫂埋怨赵双喜道:“潇亭哥这个情况,看来病了有一些时日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同我说一声,还好你今天总算是木头梁兄开了口,否则,假如潇亭哥他双腿一踹魂灵归西,我们都没有来过一趟,邻居们会怎么说咱们,还以为我们赚了点钱就开始‘飘’起来了?” 赵双喜说:“你还别怪我的不是,赵潇亭上个月生病,只在我们县医院里呆了一天就转院到省城去了,昨天下午才接回来。” 水镜嫂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丈夫:“你说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平时也没少回村子里来,我可一直没听到潇亭在省城治病。” 赵双喜闷闷不乐道:“你怀疑我撒谎,你去问问别人不就得了?”水镜嫂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一起回到家里,赵双喜因为妻子的怀疑也还没有回过神,也就不同妻子打招呼就走了。 水镜嫂准备在家里住一宿第二天再回县城店里去。趁自己有点时间,就赶往镇上的婚介所来看一看。镇上的婚介所由于多种原因生意不比开始时红火了。两个年轻营业员都坐在凳上,伏在桌子上打瞌睡,水镜嫂走进店铺里来时,两个人都还睡得真香,水镜嫂没有打搅她们,走进来坐在凳子上看着她们睡觉。 一个店员很快就醒来了,看见店里坐着自己的老板娘,一时慌了手脚,赶紧把另一外一个推醒:“起来,赶紧啊,老板娘来了。” 另外一个女孩子估计也就睡死,同事推她都没有使她醒来。水镜嫂制止了她同事的行为,轻声伏在她耳根上说:“别吵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女孩子尴尬地坐在老板娘旁边,手不停地摩擦着手,水镜嫂轻声地问她:“你昨晚上几点睡?” 女孩子说,十点,又补充一句:可能是十一点了吧。水镜嫂没多说,只对她笑了笑。 那女孩子也醒过来了,看看水镜嫂,又看看同事,一脸迷茫。还是水镜嫂首先打破沉默,笑着递给她一张纸巾说:“先把嘴角擦一擦,你瞧你自己的脸,压得都变形的了。”女孩子右边的脸是贴在自己手掌肉上睡去的,一条条紫红色的纹路把右脸压得红一块紫一块,桌子上还留下一摊口水。 女孩子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水镜嫂依然笑着说:“怎么,不敢接,你总得把留在嘴边的口水和桌子上的都擦干净,难道还要我来替你擦吗?” 女孩子接过来,赶紧擦起自己的嘴角,擦过又很快把留在桌子上的口水也一起擦干净。 水镜嫂看着这女孩子把事情干完才让她也坐到自己身边来,对两个女孩子说:“今天你们的表现可以说是令人不满意的,现在咱们这个行业都不景气,这是现实摆在我们面前的。但是,我们总不能够气馁是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在其位谋其政。什么意思你们得。”两个女孩子都摇头,水镜嫂说:“意思是只要你一天还在干这件事,那么你就得把这件事情给干好。” 女孩子都表示以后再不会在上班时间睡觉了。水镜嫂就说,我信任你们,平时你们的表现和能力都是我认可的,但以后一定要认真负责,不能因为自己晚上贪玩少睡影响了上班时间。 水镜嫂并没有处罚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女孩子,临走时还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这使两个女孩子感激涕零。水镜嫂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员工,能不处罚就坚决不处罚,实在不像样的员工,她就直接炒鱿鱼,没有丝毫犹豫。 她回到家,像没事人一样,给自己的丈夫做好晚饭。晚上赵金蝉送篮子回来,水镜嫂就留赵金蝉说话。 金蝉说,她也是早几天才回来的,如果不是父亲病成这样她肯定还不回来,她对自己的家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水镜嫂耐心倾听金蝉发泄着对自己家人的不满情绪。金蝉说完了,水镜嫂才开始开导金蝉说:“好闺女,你的心情婶婶很理解,但是,我的闺女,有一点,你说错了,你对自己家庭没有感情,那么你自己有没有进行仔细思考过,这个根由是从哪里来的,是自己的缘故还是家人给你造成的,你分析不出,这里婶婶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金蝉听了,就红着脸说:“婶婶,这个我真没有思考过,不过反正这么多年,我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能高兴起来吗?” 水镜嫂批评她道:“金蝉,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是非观念应该是分得清楚的,就算父母做错什么,难道你就不能原谅他们一下,现在你父亲已经都快入土的人了,你恨他有什么意思。” 金蝉想哭,双喜就让妻子不要再说了。水镜嫂对双喜说,你懂什么,她现在会哭,那说明她还是个有良心的姑娘,哭怕什么,就怕闷葫芦,这反倒是我最担心的。 金蝉走后,水镜嫂突然想到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现在她走了,就对丈夫说:“双喜,我突然觉得还有话要同金蝉讲。”双喜道:“你也够婆婆妈妈的了,刚才已经把她骂哭了,你还想把她怎么样?” 水镜嫂就说:“我没有骂过她一句话,我每一句话都是希望这个孩子成长起来,现在赵潇亭看来是回天无力的了,金蝉她妈,有她无她还不是一个模样,这女孩子不能早点成熟起来,对她自己和家人都是一种很大的伤害。” 赵双喜叹息道:“赵潇亭这四个女儿,性格咋差别这么大,别的都不说了,这老四教育不好也是个隐患,我听说她老是在外面搞事情,一会儿踢死人家的鸡,一会儿打死别人的鸭,到她家‘告状’的邻居每天都有,没有许瑞荣帮着陪笑脸,赵家老四恐怕要被别人打了都不一定。” 水镜嫂想了想说:“以后你多替我留意她一下,这个女孩子潜质还是挺不错的,如果金蝉还没有男朋友,我还是要想办法给她物色一个条件好一点夫家给嫁了。” “在你这里,女孩子都成了商品了,都是生意。”赵双喜不咸不淡地掉下一句就走了。 赵潇亭走了,这是大家意料中的事。许瑞荣把岳父的丧事办完已经是农历十月底了,建筑工地上的民工都开始陆续从城市回流回农村。许瑞荣就不想再出去了,自己出去后留下许多自留地荒废着心疼不说,另外承包给弟弟的那块土地,弟弟也提前来打过招呼了,弟弟明年也准备外出打工去,他自己的土地也准备承包给别人来耕种。因此,许瑞荣要在家里落实好自己的土地,这两件事都不容许许瑞荣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再出去打工。 赵金苹开始要生产第一个孩子了。临盆那天,张凤仙、赵金蝉她们都去了医院。许瑞荣因为过去没有什么好帮忙的,所以就留守在家里。赵金莲劝都劝不去,也就在家呆着。许瑞荣儿子赵欣从学校毕业后没有去学任何手艺,又不肯随父亲外出打工。外婆又一直宠着他,只是他什么活不用做,什么事不用干,就在家守着。许瑞荣对儿子说:“今年也就这样给你放在家里算啦,明年给你两项选择,要么随我外出打工挣钱;要么,我替你找一位手艺师傅,你去学一门手艺活来。”儿子说:“我都还没有成年,你不能这样摧残青少年的。”许瑞荣就生气地说:“你都十八岁了,法律上你都是成年人了,你难道还要我养活你一辈子吗?”儿子就讨价还价道:“你让我到二十岁去学门手艺也不迟吧,让我在家再呆上一年吧,我舍不得离开外婆小姨她们。”许瑞荣说:“你在家多待一天都不行,因为你必须要替这个家庭分担一份责任了。”儿子就分辩说:“什么事都没有绝对的,你不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吗?” 许瑞荣愤怒道:“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说给你安排什么就是什么。” 儿子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是国家宪法规定的,又不是我说的,你就算是我老子也不能违反,我也是受法律保护的。” 许瑞荣就过去要打孩子,一旁的赵金莲说:“姐夫,妈没有在,你确实也算是家长了,但万事得讲个道理,他是赵家的人,你动不动抬手就打,你问过我们赵家人答应了吗?” 儿子有小姨妈撑腰,也就开始强硬起来:“对,我姓赵,不姓许,你要打赵家的人,得须问一声赵家人答应不答应?” 许瑞荣抓住拦在前面的赵金莲,把他拽到一边说:“我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你插什么手?” 赵金莲叉着手拦在姐夫面前说:“他是你的孩子没错,但你先要搞明白,他现在是姓什么,你要打他,就先打我好了。”许瑞荣从来没有想到赵金莲怎么突然就这么强势起来,可见自己在赵家的地位已经开始削弱,这是不好的一个信号。赵潇亭在世时,这几个小姨子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可赵潇亭一走,几乎还尸骨未寒,这几个人就开始起来造反了,自己想开导自己的儿子都有人过来挑衅。也难怪自己教育儿子如此失败,原来根由就是赵家的这些女人在作怪。 赵金蝉在姐姐生完孩子后就回来了,母亲因为还需要照顾金苹一段日子,就留在黄家。黄志雄父母因为赵金苹生下女婴显得有些不开心,黄志雄也一样没有给赵金苹一个好脸色。虽然,张凤仙也感受到了黄家人的这些变化,但她不能与黄家的人去计较,毕竟自己的女儿这下半辈子都是需要在黄家吃饭的。委屈自己也不能去挑拨女儿与黄家人的关系。赵金苹本来生下孩子是需要在医院住院一个星期的,可黄家人一致认为赵金苹身体恢复得挺不错,坚持回家休养。其实,张凤仙并不知道,由于赵潇亭当初嫁女时,狠狠敲诈了黄家一笔钱财,黄家的人表面上答应了赵家所有的要求,当时除了送来了非常丰厚的嫁妆外,还包了二万元的现金彩礼和一万多金银首饰。当下就把黄家家底抽空了不说,还令黄家欠下了一些债务。黄家人当时是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今天赵金苹能够替黄家生下男孩子自然黄家无话可说,但偏偏赵金苹第一胎生下个女婴,那么,就意味着黄家接下来想要一个男孩子就相当困难的了。现在,计划生育政策管制老百姓太严,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处罚并非一般的严厉,黄家承受不了这一份罪。赵金苹自己肚子不争气就怨不得黄家人对她不温不火的了。 赵金苹自然也不是一个废人,对于黄家人的变化已经十分敏感地意识到了,只是现在她身体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她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有与黄家争吵的能力。她把黄家人昨天与今天的态度来一个比较,就心里窝着火,母亲劝她此时不能动气,要好好休息好,把身体调养好是最重要的。 赵金苹还在生气,张凤仙要替金苹催奶,就让女儿平躺在床上,张凤仙把金苹的上衣脱下来,用双手轻轻压在她旁边推送拿捏按摩。赵金苹就问母亲:“妈,这方法有效果吗?”张凤仙笑说:“你别说话,先配合我把事情弄完。”赵金苹就不说不动,任凭母亲揉来推去。 黄家人几乎一整天都避而不见。黄志雄偶尔进来一趟又很快就走了,也不朝床上的女儿瞄一眼;也不问金苹身体状况怎么样,需要什么?只说一句话:“有什么需要,告诉咱妈就是,咱妈会告诉我的。” 婴儿睡醒哭闹了起来,金苹说:“妈。她是不是饿了,张凤仙说,等一会儿,先把她肚子里的尿排完再喂奶,否则,她会一直哭闹着的,光喂奶没有用的。” 金苹说:“妈,我老是觉得肚子饿,你去让我婆婆做点饭给我吃。” 张凤仙于是就走出房间去,一会儿回来说:“你婆婆刚才人没在,你要吃什么,让我来做吧。” 赵金苹说:“妈,你别去做,我就这样饿着,看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向她讨吃去。” 张凤仙就劝女儿不能在这个时候赌气,这样会对自己的身体很不好。金苹说:“妈,我总不能让你来伺候我一辈子吧,黄家分明是给我们母女一个下马威。” 张凤仙说:“你别胡思乱想,黄家人一时半会出去办点事也是正常的,别这么说人家去。” 赵金苹还不习惯给孩子喂奶,张凤仙就让金苹坐起来,把孩子捧在手心里给女儿示范。金苹照母亲的动作来做,还是不能让孩子吃到一点奶水,孩子饿得拼命扯开喉咙:呜哇,呜哇地大哭起来。 婆婆这时走进来,对金苹说:“孩子太饿了,你怎么不给她喂奶?” 金苹没好气地说:“她饿了是活该,喂奶她不吃,我还饿了大半天呢。” 婆婆就说:“好啦,你饿了,我马上烧给你吃,孩子你可别再让她一直哭,哭累了,就更没有力气吃奶了。” 《水镜嫂中介所》这几天又遇上闹心事了。水镜嫂中介所收取了一个叫胡利恩的光棍汉的婚姻中介费,所里也在三个月内给她介绍成一个对象,对象叫姚华琴,两人年龄相仿,条件也彼此匹配,一开始两人就眉来眼去很快就发展得很好,双方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光棍汉胡利恩这时头脑一热,就把自己积赚下来的所有钱一股脑儿都交给姚华琴去管理,没想到自从姚华琴拿到胡利恩的钱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胡利恩落得个人财两空自然很气愤,既然找不到姚华琴,那么就只能找《水镜嫂中介所》来讨说法。水镜嫂很耐心地把事情给他说清楚,并保证该自己负的责任肯定会负责到底。可胡利恩已经失去了理智,他逼迫中介所一定要把姚华琴给找出来并赔偿自己被姚华琴骗去的钱。水镜嫂已经派人去寻找姚华琴了。这时才发现姚华琴身份证是造假的,水镜嫂果断报警,派出所也已经立案,事情到这个地步,本应该没有中介所什么事了。可偏偏胡利恩利令智昏,天天过水镜嫂中介所来纠缠,闹得中介所什么生意也做不成不说,还动手砸了中介所的财物,用刀子刺伤店里一个叫小雯的年轻员工,虽然伤势不重,但性质十分恶劣。派出所一面在通缉伤人的犯罪嫌疑人的同时,也连带把水镜嫂中介所也给查封了,令其暂时停业整顿。 这件事非同小可,派出所这样的处理行为明显有“各打五十大板”的嫌疑。水镜嫂向派出所去理论,得到的答复是:中介所在经营过程中由于审核不严,导致骗子冠冕堂皇出现在婚介所,造成受害人财产损失,因为此事件承担责任,派出所作出《关于对水镜嫂中介所停止营业进行整顿的通知》的处罚是有理有据的、并无半点不妥。如果当事人不服,可以向上一级有关部门进行复议。水镜嫂第一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水镜嫂第一时间向女婿求助。金苗根接到丈母娘的电话后就马不停蹄地四处活动,结果收效甚微,传递出来的信息都是:已经向上面打过招呼,等领导了解清楚后再做回复。金苗根知道,这是‘官方’的语言,说是等待回复往往就没有下文了。他让丈母娘心别急,他去想另外的办法。 水镜嫂只好先把员工放了假,时间不定。被刺伤的员工每天需要支付医药费,小雯的家属就找水镜嫂闹,不但要她赔偿小雯本人的医药费、误工费、生活费、精神损失费,同时还要赔偿小雯的陪人费、家属多人的误工费、交通费、住宿费、精神损失费。水镜嫂纵使有最大的耐心也被搅得神魂颠倒、精疲力竭起来。 水镜嫂开始失眠了,整天精神恍惚,疑神疑鬼起来。她走在路上,一会儿怕遇见胡利恩前来报复;一会儿又怕小雯家人来纠缠拦截。她不敢在某处长时间停留,需要办的事,一办完就走,绝不久留。 金苗根毕竟还是有点水平和手段,没过多久,派出所撤销了对《水镜嫂中介所》的处罚决定。 水镜嫂中介所可以重新开门营业了,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水镜嫂对小雯家人的担忧反而使她更加忧心忡忡起来。水镜嫂不是不体恤员工的人,可碰到像小雯家属这样蛮不讲理的,她也是没撤的了。你同人家好,人家不领情不说,还蛮不讲理得寸进尺。这样的人只能躲避一法,水镜嫂把中介所开张的事交给自己信得过的员工后,平时自己已经很少在中介所露面了。 小雯其实对家人纠缠自己的老板娘的事并不知情。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虽然至今心里很害怕,但她依然对自己的工作念念不忘,有同事前往医院探望她,小雯就问所里的情况。同事不敢多说什么,只告诉她安心养病,希望小雯早日康复出院。 小雯对同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小雯说:“我就不明白,我替我们所里流血流泪,为什么老板娘至今都不肯来医院看望我一下,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同事小杨嘴快,就对小雯说:“你也别怪咱们的老板娘了,问题就出在你家人身上呀!” 小雯就说:“小杨,你的话我不能理解,我家人向老板娘讨要医药费是正当的呀,难道老板娘连医药费都需要我自己来承担的吗?” 同事小丽责怪小杨多嘴:“小杨,现在小雯都这样了,你就别多说了,等她出院后,我们再把事情始末告诉她不迟。” 小杨不服气道:“那有你这样做和事佬的,小雯现在是误会老板娘已经很深了,你还不能告诉她真实情况,分明就是害她。”小杨继续接着说:“小雯,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家人现在已经差点把老板娘逼上了绝路,老板娘现在天天都怕遇见你的家人,你家人实在是有些过分的了。你不知道,中介所也已经被派出所查封了,我们都失业了,你家人一直死缠烂打追着老板娘要这要那,所有这些你哪里知道。” 小雯说:“小杨,你可不能冤枉我的家人,据我了解,自从我出事后,老板娘就找各种理由来规避我的家人,难道我家人找她不可以了吗?” 小杨说:“小雯,你不能光凭你家人的片面之词来看问题,不是我们要刻意替老板娘说话,你家人在外面怎么威胁老板娘你又怎么会知道,不是老板娘心肠软,她早就报警了,你家里人还能这样平安无事?” 小雯问一直不作声的小丽:“小丽,你同我最要好,我也只信任你说的话,你今天怎么啦,为什么不说一句话,小杨说的是不是片面之词。” 小丽这才把紧咬的嘴巴松了松:“小雯,我之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你事情,就怕影响你康复,你家人确实有点过分了,逼老板娘拿钱不说,还威胁要把她碎尸万段,什么话都敢说。” “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老板娘,我今天就出院去向老板娘请罪去。”小雯呜呜地哭泣起来。 “小雯,咱们都是好姐妹是不是,听我一句劝,老板娘这里我会把你的情况传达过去的,你也要劝你的家人别再这样闹下去了。否则,把老板娘惹急了,万一去报警,你家人可就有麻烦了,再说你不是不知道,老板娘女婿也不是吃素的。” “我会让他们以后不再去找老板娘的了,小杨,小丽,我谢谢你们。” “咱们都是好姐妹,不用说客气话,你安心养病就是,我们可要回去了。”小杨边说边拉小丽走出病房。 小丽对小杨说:“杨姐,今天谢谢你,换了我就没有勇气把整个事情说出来。” 小杨并没有为今天的事太高兴:“小丽,我知道你人善良,但你处事方法可不是我所欣赏的,有时候,自己的沉默不但帮助不了别人,而且会令彼此伤害更久更深。我们是见证者,也同时就是揭开事情真相的行动者,没有这样的勇气,只能使自己遗憾一辈子。” 小丽沉思了一会才后悔道:“杨姐,我懂了,以后,我会勇敢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好啦,小丽,刚才姐姐也是过分激动了点,说话没有给小雯留面子,我仔细想想,也许我们应该还有其他更好的处理方法的,可我心里焦急,就不管不顾的了。” “我开始也觉得你是心急了点,但后来就不是这样想的了,既然要把真相说出来,这种方式也是最明白不过的。”小丽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看来,你其实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是不敢直接表达出来罢了,小丽,你思维能力比我要强多了。” “别给我戴高帽,我可不会说什么好话,我就是一个‘闷葫芦’。”两人说笑着往前走去。 《水镜嫂中介所》重新开张后,小杨和小丽一直没有看见老板娘来店里,也不知道再近一段时间她在做什么,又不敢直接打电话去问,再说她们也不知道老板娘家里有没有电话。 这天,小杨正在接业务,小丽在一旁填表格。水镜嫂却第一次出现在店里。只见她静悄悄地走进店里,把小杨和小丽吓了一跳。看见老板娘两人自然高兴,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话说开了。老板娘还是那么小心谨慎,怕惊动某人似的。小杨肚子里是藏不住话的,看老板娘这副模样,就忍不住笑着说:“老板娘,您进自己的店,怎么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干嘛,我实话对您说,这一段时间我们都想找您,却不知道您在哪,今天好不容易您过来了,我们不得不说,以后您无需再躲避起来了,因为我们把小雯家人如何敲诈您的事情已经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小雯,小雯向我们保证说,她会劝说她家人,以后再也不找您麻烦了。” 水镜嫂听了,就眼睛红润起来:“小杨小丽,你们都是我的好闺女,怪不得,这一段时间来,小雯家人已经没在大街上瞎撞了,原来,这功劳是你们的,阿姨谢谢你们。阿姨今天听了你们的话,阿姨才可以放心大胆做生意,阿姨没有什么好感谢你们的,以后你们好好跟我干,阿姨不会亏待你们的。” “阿姨您别说了,是您给我们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没有阿姨的照顾,我们都不知道还要呆在农村家里到什么时候呢?” “阿姨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雯,阿姨一直误会小雯了,阿姨希望小雯早日康复重新来我们店里来工作。” “老板娘,我先替小雯谢谢您,我会跟小雯说,天底下最好的老板娘被我们碰上了,我要告诉她我们须珍惜。”小丽也擦着眼睛说。 “好啦,今天是咱们最高兴的日子,阿姨提议,中午阿姨请客带你们去饭店吃大餐,不管你们喜欢吃什么,不管你们能吃多少,阿姨都乐意付款。” “好啊,那我们今天可得好好放开肚皮来吃的了。”两人拍手欢呼起来。 胡利恩被派出所抓住了,小雯也已经出院。因为小雯的法医鉴定最终结果是轻伤,因此,胡利恩由拘留改批逮捕,投进监狱。胡利恩已经没有赔偿小雯的经济能力了,因此,赔偿款由水镜嫂主动承担,双方签订了《伤害赔偿谅解书》又因为小雯的人格魅力,水镜嫂毅然启用小雯为中介所员工,继续留守这个店。大家都欢欢喜喜,对小雯的重新加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通过这次事件,水镜嫂把登记审查工作做得更加认真仔细了起来。她首先让小杨她们分批去培训,在把好审查这关的同时,也把自己员工的基本功练好。小杨她们通过系统地培训,业务水平大大提高了。 赵双喜透露给水镜嫂一个消息:赵潇亭的家的老三又出事了,赵金蝉在KTV当舞伴。由于赵金蝉歌唱得好,老板就让赵金蝉改在KTV唱歌来吸引顾客。金蝉人本来就标致,现在歌唱得好,舞跳得又出众,因此每天晚上KTV人头攒动,找赵小姐跳舞的人络绎不绝。这样一来,金蝉伴舞唱歌的价格就开始水涨船高起来。老板看到了赵金蝉的商业价值,就想方设法提高赵金蝉的利用率。赵金蝉可不是铜墙铁壁再加上夜生活对自身的伤害。因此,时间一长,身子骨就崩溃了。偏偏老板又给赵金蝉设计下套,赵金蝉在KTV歌舞厅签下了一份三年的合同,合同里规定每晚的上下班时间,赵金蝉是按时间计算工资的,这都无可厚非,问题是赵金蝉这份劳务合同里有一条处罚条款是这样清晰地写着:乙方(指赵金蝉)必须每晚上按时(19:30--凌晨2:00时)上班,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任何方式拖延或者拒绝上班。若乙方(赵金蝉)违反以上条款,除扣除乙方当月工资、奖金、分红利润以其其他一切补助费外,另外须向甲方(情深深KTV歌舞厅)赔偿由此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但不限于劳动仲裁费、法院受理费、律师费、车船费、劳务支出费等)。 赵金蝉文化程度又不高,对于合同中的条款不可能有充分地认识和解读,就稀里糊涂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赵金蝉生病住院了,歌舞厅不但不批准赵金蝉的病假请求,没有给赵金蝉发一分工资,同时派人向赵金蝉以违反劳动合同中的约定条款讨要赔偿款。许瑞荣当然不会答应了。歌舞厅见讨要无门,就一纸诉状把赵金蝉告上法庭。法院刚送传票过来,在下个月12号开庭审理这个案子。 水镜嫂说:“这歌舞厅也太霸道了点吧,赵金蝉就算签订了这个合同又能怎么样,事情明摆着,赵金蝉是付出了劳动,她理应得到劳动报酬,怎么还倒欠歌舞厅的了呢?这样的案子法院也好意思受理?” 赵双喜说:“这个我就搞不清楚了,听说,歌舞厅以这个合同为依据,把赵金蝉告上法庭,里面罗列的赔偿金一笔笔都是有理有据的,大大小小加起来,赔偿款要一万多。” 水镜嫂听了,更加激动起来:“这还有王法吗,许瑞荣找律师应诉了没有?” 赵双喜摇了摇头接着说:“许瑞荣没同别人说过找律师的事,我估计他脸都气绿了,他呀,可能不会找律师来代理应诉的。” “我去他家了解一下情况,你先别走出去,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好,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去了解详细一点。” 水镜嫂前去许瑞荣家,正好一家人都在家。厨房里张凤仙正在切菜,看见水镜嫂进来就连忙停下来,把她引进里屋。赵金蝉卧在床上正在抹眼泪,许瑞荣也在屋里,水镜嫂进来他就搬凳子让水镜嫂坐。水镜嫂笑着坐到赵金蝉床沿说:“我今天来看望金蝉,就坐她床沿好了。”张凤仙端过来一杯水递给她,水镜嫂说:“嫂子,我不渴,你拿回去吧。” 赵金蝉对水镜嫂说了句:婶婶。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水镜嫂揩去金蝉脸上的泪痕劝道:“好闺女,你先别哭,有我们在,谁也欺负不到你头上来。” 张凤仙说:“婶婶,你说气人不气人,金蝉在那里打工不但没有拿到她应得的工资,还被人家给告了,这还讲不讲王法?” 水镜嫂回头看着张凤仙说:“事情总会妥善解决了的,我们也应该相信法律,就算金蝉签订了劳动合同又怎么样,如果合同里有什么不合理不合规矩的地方,法律也是不会支持他们的。” 许瑞荣说:“婶婶,我们也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但法院今天传票都过来了,说明法院还是认为我们这边理亏,有可能金蝉也要输了这个‘官司’的。” 水镜嫂说:“你们把传票先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建议你们马上找律师去,把这个事情先弄清楚。另外,你们复印一份给我带走,我也让我家亲戚去咨询一下,我听说开庭时间在下个月12日,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水镜嫂回家来,把在赵家看到的情况都同赵双喜说了。赵双喜说:“你说得对,时间是来得及的,多方咨询一下,我们才知道胜诉在哪一方大一点。” 许瑞荣把复印好的传票送过来给水镜嫂说:“阿叔、婶婶,谢谢你们对我许瑞荣家的关心,我把资料也给律师了,律师说,这个官司胜诉在我们这一边。” 水镜嫂接过资料说:“你别急着委托给你不熟的律师,光给我传票没用,你手上有没有赵金蝉的《劳动合同》?”许瑞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您瞧我这个脑袋瓜,是有复印件的,原件在对方那里,我再给你拿来。” 水镜嫂去找女婿,把赵金蝉的资料递到金苗根的手里去,金苗根说:“我是不懂这些东西的,等我空下来时,我替您送给律师朋友看看再说。” 水镜嫂对他说:“苗根,你抓紧一点,下个月就要开庭的。” 金苗根说:“这个我知道,不会耽误了的。” 许瑞荣趁水镜嫂在家,晚上就带赵金蝉到她家里来道谢。 水镜嫂就笑着批评许瑞荣道:“你呀,做点真事,你婶会很高兴,婶这里不兴你这一套,现在事情还没有一点头绪,你们怎么可以就劳师动众了呢?回去吧,别这样。” 许瑞荣不肯走,催赵金蝉给水镜嫂和赵双喜两人磕个头。赵金蝉走到水镜嫂面前,就要下跪。水镜嫂一把把赵金蝉拉住:“金蝉,你别听你姐夫的,这件事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呢,不过你放心,婶婶是你们长辈,就理应管你们这种事。婶婶明天就会去县城,首先把你这件事找人了解清楚。你叔在家,有什么事,你叔会告诉你们的。” 赵双喜对自己妻子大包大揽很有意见:“你呀,就喜欢出风头,万一事情搞砸了,人家埋怨你怎么办?” 水镜嫂严肃地批评丈夫起来:“双喜,好歹他们也是你的下辈,你难道就不能替他们办点实事,别的不说,亏你还是个村干部?” 赵双喜痒痒地道:“有你在我面前罩着,还需要我干什么,我这个村干部不也是个虚职,又没有拿公家一分钱。” 水镜嫂说:“你得了算了吧,自己不干正事,还想拿公家的钱,公家可没有那么傻。” 赵双喜于是就无语了,水镜嫂目送着走出门口的丈夫,笑着摇起了头。 金苗根找到法律界里的同学,把资料往他怀里一掷:“哥们,一句话,这个官司能不能打赢?” 那哥们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抛:“等过几天我有工夫看完再说,现在我连看都没有看,你就让我做出保证,你当我是神仙啊?” “你现在不是就空着吗?赶紧看一下,我没有时间陪你玩?”金苗根又重新把桌子上的资料拿起来甩给他。 “这是你什么人呀,有这么急吗?” “你看不看。别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律师,信不信我在十分钟内就把它交到另外人手上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人是你什么人?小姨子?情人?还是别的亲戚?” “你说对了,她是我小姨子。” “怪不得你这么焦急,原来是得了丈母娘的‘玉旨’,怎么样,老同学,介绍一下,让我也做你丈母娘的‘乘龙快婿’?” “你得了吧,瞧你今天这副德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怎么,你就这么瞧不上我们这一行业的人,那好,你现在就把它拿回去,我才不稀罕呢。” “都说干你们这一行的,狗面生毛,今天我总算领教了,你真的不愿意接这个案子,我马上就走人。” “你想得倒美,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律师同学一把把资料攥在手里。 律师同学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这份《劳动合同》又看了法院传票的内容,笑着对金苗根说:“我接这个案子得有个前提条件。” “你别老是在我面前提条件,你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会不清楚,别磨蹭,有屁赶紧放。” “你也别得意,等我也做了乘龙快婿,指不定在丈母娘面前,我比你还吃香哩?” “你这只‘癞蛤蟆’还真的想吃‘天鹅肉’了?” “所以吗,你得答应我,必须满足我这个条件,我可以分文不收,以此当‘进见’礼。” “你这样死皮赖脸有意思吗,行了,我答应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接下来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就一言为定?” “我没什么意见了。” 金苗根把与律师见面的事情同丈母娘说了。水镜嫂就又问女婿:“他说的话你看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苗根说:“我这个同学,在婚姻问题上确实八字还没一撇,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女朋友肯定是不缺的。” 水镜嫂说:“既然你们这么要好,人格品性你应该是清楚的,你同妈说实话,妈心里好有个数。” “怎么说呢,幽默是有的,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家庭条件也不算差,城市户口,就是怕瞧不起咱农村女孩子。” “他父母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 “父亲在食品公司上班,普通员工;母亲在文化馆上班,具体什么职务就不知道了。这小子从来不说母亲的工作,但在文化馆工作,估计也是个文化人。他还有二个妹妹,一个已经有男朋友了准备明年结婚,一个就不知道有没有。” “他年纪也不少了吧,为什么不谈恋爱不结婚呢,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高智商低情商;生理有缺陷、心理不健康,或者,滥交女朋友什么的?” “妈,您想多想远了吧,一听到大龄男孩子,就怀疑人家这缺陷那缺陷的,他只不过玩世不恭喜欢先玩够疯够后再考虑结婚而已。” “这样就好,至少没有别的因素干扰,往往这样的男人,结婚后责任心反倒比别人强一些了。” “妈,我没有读过心理学,这些问题同我说了也没用的。” 水镜嫂回家来,赵双喜问她事情落实情况。水镜嫂说:“这事还真多亏了我家苗根,事情算是顺风顺水着。” 赵双喜道:“律师收费应该很贵的吧,苗根可否把价钱说好了,这事得与瑞荣商量着来,万一瑞荣有不同意见就会显得有些尴尬。” 水镜嫂故意卖弄道:“以你的意见,你觉得支付多少律师费合适?” 赵双喜说:“我可从来没有打过官司,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收取这些费用。” 水镜嫂又问他:“你认为他会收瑞荣多少钱?” 赵双喜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不知道。” 水镜嫂十分得意道:“我们找了一个免费的律师过来,你信不信?” 赵双喜挖苦道:“我知道你本事大,找人替你打官司,竟也找到慈善机构去了。” “哈哈,你呀,再不去外面走走,这脑瓜子可就真的要‘生锈’了。” “人家平白无故会替你打官司,难道律师的脑袋先我一步‘生锈’了?” “理念不同,确实无法沟通,你这人就是‘死脑筋’。”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必要把事情告诉我过来参与。” “人家不收钱,并非人家就不提其他条件的。” “难道律师还想做人家女婿不成?” “这下你很聪明,一下子转过弯来了,而且弯道超车,超得很漂亮。” “你都什么年纪的人了,说话却赶起时髦来了,不过,最怎么装都消磨不了你是个‘农妇’的标签。” 水镜嫂不想跟赵双喜再磨嘴皮下去,就转过许瑞荣家来。许瑞荣全家一个都没有外出,就在等水镜嫂的好消息。 水镜嫂首先把律师接受这个官司的事说了,接下来需要赵金蝉写一份委托书给律师事务所。赵金蝉就说她同意委托,但自己不会写怎么办?水镜嫂笑着说:“不用你自己写,律师会写好让你签字就可以了。”然后,她把许瑞荣拉进另一个房间去,大家都不知道水镜嫂接下来要做什么,又都不敢问。 水镜嫂对许瑞荣说:“瑞荣,有件事我觉得首先跟你商量一下。” 许瑞荣说:“婶婶,是什么事,您只管说。” 水镜嫂就轻声对他说:“瑞荣,赵家你是顶梁柱,因此,婶婶有什么事就都会提前同你来商量。目前,我们找的这个律师是苗根的同学,关系很铁,他还没有谈女朋友,他这次接你这个案子分文不收,但他把赵金蝉当成是金苗根的小姨子了。因此,这律师希望能见赵金蝉一面,他有与赵金蝉处对象的愿望,这个事我暂时不能同金蝉去说,但我必须先告诉你一声,我要得到你个人的意见和建议。” 许瑞荣说:“这确实有点太突然,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要求呢。现在,您也知道,恋爱自由,如果金蝉本人不愿意,谁说了都是白搭的。” 水镜嫂听了瑞荣的话后,沉思一会说:“事情确实是这样,连父母都担保不了自己孩子的婚姻大事,何况是姐夫兄长。” 许瑞荣继续说:“婶婶,我个人觉得以赵金蝉的性格取向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嫁到城市里去的,这一点似乎符合金蝉的胃口。” 水镜嫂听了,就仿佛增强了信心:“这点很重要,再说,我们农村家庭,能够交结上一个城市人家也不算吃亏。更何况,人家是正正规规的大学生,有一份显赫的职业,这些都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农村女孩子有理想有能力的多了去了,也不会高看瞧不起我们的城市人。” “您说得没错,我们农村人虽然都向往城市生活,可农村人也是有骨气的,不会刻意去迎逢他们。” 许瑞荣也认为这件事暂时不同赵金蝉说出好。今天就让赵金蝉先去城关一趟把委托书的字先签了。他们面对面先见一次,看两个人的眼缘如何再说。水镜嫂也认为这种办法好,以后会不会谈成是以后的事,谁也无法去预知。 赵金蝉由水镜嫂带过去就是了。赵金蝉在律师事务所签了字回来,金苗根就打电话给岳母,说律师同学喜欢赵金蝉喜欢得不得了。 时间过眼烟云,马上就到了开庭的日子。张凤仙由于患了重感冒就留在家里,瑞荣的儿子赵欣不愿意出门,瑞荣就让他在家照顾外婆。赵欣从小是外婆带大,与外婆有感情,就爽快答应父亲的要求。 法庭上双方辩护律师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精彩纷呈。除了双方律师,其实坐在这里的听众都是看热闹的。法庭需要这样的场面,律师更需要这样的场面,虽然最终的决定还是由法庭的法官来裁决,但律师的辩护还是精彩无比。 庭审结束,法官并未当场对本次诉讼案件作出宣判。后赵金苹代理律师又来了反诉讼,法庭判决马上就下来了,判决KTY方败诉,乙方不但不需要赔偿甲方经济补偿,而且,法庭判决甲方于10天内一次性支付清乙方的全都工资和部分奖金,诉讼费也由甲方承担。 同学律师一炮打响,赢得漂亮,使赵金蝉好感顿生。水镜嫂趁机鼓励赵金蝉主动约律师吃个饭,以表示对律师的感谢。律师同学也爽快答应了下来,许瑞荣觉得金苗根和水镜嫂功劳都挺大,就有意邀请他们也参加,水镜嫂对许瑞荣说:“我和苗根就不参与进去了,这是他们两人能不能发展下去的机会,就让他们两人去吃一顿好了。如何安排都是他们两人的事。”许瑞荣说:“那也好,今天来不及了,婶婶你们明天过我家来吃晚饭,我买些菜来,你约一下苗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水镜嫂说:“你现在怎么也这样婆婆妈妈起来了,免了吧,如果赵金蝉对象谈成功了,你们再补不晚。” 许瑞荣说:“一码归一码,谈成功了再请也是应该的,明天晚上这顿饭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面子。” 水镜嫂笑着说:“既如此,你菜少买一点,别浪费了就是,我明晚早点过来就是。” 赵金莲对母亲说:“妈,你也不去管管他们,你就放心让我姐一个人去城里请人家吃饭,这孤男寡女的,万一做出什么丑事情来,你可怎么办?” 张凤仙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呀,人小,不董事也就算啦,还乱说话,明天让你姐去请人家吃饭是应该的,毕竟人家律师帮了咱们那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是要还这份人情的。” 赵金莲摇着母亲的双肩说:“妈,你好笨哟,怎么就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了呢?人家只让我姐一人去,这不明摆着是冲我姐来的吗?我就怕我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张凤仙推开金莲道:“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没规没矩的,什么‘肉包子打狗’什么‘有去无回’,人家是律师,懂法律,不会欺负你姐的。” 赵金莲气得走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山响。 许瑞荣大早去镇上买菜割肉,准备宴请水镜嫂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婿金苗根。赵金蝉也很早起床开始精心打扮了起来,她今天与朱大律师约好请朱律师中午吃饭。许瑞荣之所以要把宴席开在晚上是因为金苗根要在白天上班、中午时间紧,怕赶不上。水镜嫂要去店里照顾生意,时间上转不过来。他特地在镇上先转过镇政府找金苗根先与他打一声招呼。金苗根推脱说晚上刚好轮值没有时间,这谎话被老陈戳破了,只好答应晚上过来吃饭。许瑞荣走后,金苗根对老陈的‘出卖’很不满,就趁机说,你可别得意,我很快就会找到‘报仇’的机会的,到那时,你可别骂我‘狠毒’。 老陈说:“你别耿耿于怀,我劝你心态放宽,常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同处一个办公室,你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水镜嫂下午就从县城出发回家。既然许瑞荣执意要请他们吃饭,她也乐意去,毕竟两家关系很好,不但是同门族姓,又是邻居。最主要的是,许瑞荣还把自己的女婿也邀请过来,水镜嫂在确认金苗根过来后就开始无心在店里呆着了。说实话,水镜嫂是十分敬佩自己的女婿的,既然金苗根过来一起吃饭,那么菜品就不能太难看太随便。这点她并不担心,许瑞荣不会不知道品位,但水镜嫂所考虑的是赵家并没有上得了厨房的人,她早点过来可以帮助许瑞荣掌勺。(水镜嫂不能让许瑞荣买来的好菜被赵家人白白糟蹋掉。) 张凤仙很是担心自己烧不好菜,正在发愁,水镜嫂就早早过她家来了。张凤仙就仿佛是‘久旱逢甘霖’眯眯笑着赶紧把水镜嫂迎接进来:“嫂子,我正盼星星盼月亮盼望你的到来呢。” 水镜嫂也笑着回话道:“嫂子,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这样客客气气浪费这些冤枉钱呢。”这边这么说,脚却自然地就拐进了厨房里去。 水镜嫂首先检查了一遍买来的东西。许瑞荣确实是花了不少钱,菜买得很丰富。水镜嫂心中窃喜,材料有了,就有她水镜嫂发挥的空间,可见许瑞荣还是了解自己的。 水镜嫂与张凤仙在厨房里把鱼、肉、海鲜贝类先分门别类区分出来整理好,接下来就去检查调味品。一个菜品的好坏除了买来的材料是否新鲜合适之外,调剂品的选择搭配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水镜嫂检查调剂品时就及时发现了一些问题,她让许瑞荣重新把这些调剂品凑齐,接下来就是她发挥自己厨艺的时候了。 赵金蝉中午请金苗根律师同学吃了午饭。这朱姓律师同学借口下午要去找金苗根谈点事,于是两人就一块从县城坐车到镇上来。金苗根打趣地对老同学朱律师说:“没想到你们发展得这么快,半天时间就一起‘双飞’了起来。” 赵金蝉的脸立刻泛起一片红霞来:“姐夫,你可别乱说话,这那跟那呀,他分明是下午与你来谈事的,同路了,我们才一起过来,与我何干?”又看了看朱律师同学说:“朱律师,你说,是不是这样。” 朱律师同学就爽快地笑了起来:“苗根,你别嚼舌头吓唬金蝉她,这样一说,我们没事,都好像真有事了似的。” 金苗根看两人有戏,就知道自己越把玩笑开大他们就越开心,就接下去说:“难道是我说错了吗,我平时可是火眼金睛,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走神过,如果这次看走眼了,下次,就算你们把我打死,我也不嚼舌头了。” 两个男人都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只有赵金蝉实在不好意思表露一点真实的心思,红着脸不笑也不说话了。 “说点正事吧,苗根,你上次介绍给我的案子法院已经立案了,你替我催催人家把第二批的费用支付一下,我早几天一直没有联系上他本人。” “这件事我会替你联系上他,你可得多花点心思,这个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个我知道,上回你同我一说,我就知道了,不用说你还特别嘱咐过,就算是别人也一个样,我对任何我经手的案子都是十分上心的,就拿金蝉这个案子来说也一样,金蝉,你说是不是?” “是的,朱律师,真的谢谢你。” “又客气了是不是?我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就别说‘谢’字,这样反而拉开了距离。” “知道了,朱律师,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金苗根又打趣地说:“金蝉,你别同他做朋友,朱大律师可不是一个善茬,我们善良老百姓不能与此类‘同流合污’的。” 律师同学反唇相讥道:“苗根,你什么时候自封为‘良民’了,像你这样的‘贪官污吏’正是本律师惩罚的‘首要分子,’你现在同我们坦白还来得及,否则,法律是威严的。” 这两人的玩笑是否开得有点大了。金蝉不想参与这种无‘厘头’的玩笑之中去,就提出来自己要先走一步了。 金苗根把金蝉留下道:“金蝉,你别急着走,我下班后也过你家里吃饭去,咱们就一道去。”又问朱律师同学道:“你除了刚才这件事,还有其他需要办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了,你敢不敢同我一道过金蝉家吃个饭,她姐夫本来也是说过要请你一回的,今晚上最好一起过去吃,也不用麻烦人家下一次再单独请你的了。” 朱律师道:“好是好,可问题是今晚上人家没有邀请我,难道我就这么一点脸皮?还是不去为好。” “你这是什么屁话,难不成你还真的惦记人家下一回又来请你,哦!是不是人家请客放在家里不够上档次有损朱大律师的尊严,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算我也是在您尊驾面前‘失敬’了。” “大家都说律师嘴巴似利剑,没想到你这厮嘴巴这么不饶人,得了,我朱大律师什么世面没见过,难不成还会被你这厮‘绑架’了不成,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本大律师都‘奉陪到底’。” 金蝉现在总算领教了有文化人的可怕之处。这些人说话怎么就像实战一样,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谁都觉得自己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金蝉不敢插嘴,怕自己被这两人‘完谑’。 两人此刻说到过自己家里吃晚饭这事上去了,自己就不能在这时不表明自己的态度。金蝉插话进来说:“我姐夫说得没错,朱律师,今天晚上本来我家也是邀请您一起过来吃饭的,因为您太忙推辞了,就准备下一次再请,恰好,下午您的事情也忙完了,又一起到我这里了,于情于理您都得给我姐夫这个面子,一起来我家吃饭吧。” 朱律师看着金蝉把话讲完,两手一摊,显得非常无奈道:“好呀,恭敬不如从命,金蝉姑娘这番邀请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不像某些人,专做表面文章,虚情假意、用心险恶。” 金苗根哈哈大笑着说:“薄脸皮遇见厚脸皮,我无话可说,你准备一下吧,咱们早点过去。” 朱律师能够随金蝉他们一起来赵家吃晚饭是水镜嫂始料不及的。水镜嫂高兴,张凤仙和许瑞荣同样也非常高兴。这样一来,晚上的氛围又提高了一个层次,大家都喜笑颜开频频碰杯。赵金蝉也喝了不少酒,对朱律师的光临表示了少有的热情。水镜嫂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照这种情况看,两人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 赵金莲对于姐姐和一家人对金苗根和这位年轻律师的过分热情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虽然金苗根和这位律师都是第一次到她家里来吃饭,也算是稀客,但可也不能频频一味地讨好人家。赵金莲自认为自己是农村人,没必要与城市人太过热情。赵金莲知道城市人比农村人有文化有底蕴。因此,她认为城里人骨子里就有优越感,他们是看不起咱们农村人的,你越讨好奉承人家就越是得寸进尺。赵金莲觉得农村人与城市人打交道需要有自己的尊严,有把尺子来衡量自己的尺度。失去了对自己的这个度,那么,你就失去了尊严。 赵金莲只管自己喝酒吃饭,连看朱大律师一眼都觉得是多余的。若在平时,她遇见金苗根还会叫一声姐夫,可晚上她对金苗根也开始爱理不理起来。金苗根却没有十分注意赵金莲的变化,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同学和赵金蝉两人身上,金苗根今晚上把朱大律师‘激将’来是用了一番心思的。金苗根平时对同事说话都是温文雅尔客客气气的,但下午同朱同学却不一样,在金蝉看来,两人说话都很横很冲,针锋相对得厉害,金蝉在领教了这两人的‘厉害’后,就开始佩服起这两人来。 晚上朱律师能屈就来自己家里做客是赵金蝉脸上有光的事。虽然与朱律师相处时间不长,但留给赵金蝉的初步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赵金蝉主动对朱律师示好,朱律师也就开始投桃报李起来,他与赵金蝉都喝了许多酒,虽然这些酒都是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档次和品位的,但朱律师却喝得很开心很满意。他对赵金蝉的表现也表示了认可,对许瑞荣也表示了感谢。 水镜嫂夫妇也很高兴,都陪着朱大律师和女婿喝了不少酒。金苗根酒量很大,但他不急着猛喝,他只是陪大家不温不火地喝,也不劝别人多喝,朱大律师晚上喝了不少酒,几乎快支撑不下去了。但他心里头高兴,大家又如此尊重他,因此就一直来者不拒把所有敬他的酒悉数喝进肚子里去。许瑞荣是主人,自然不能不热情,敬酒的频率肯定要比客人高,因此也喝得有点高了。赵双喜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人,但晚上也陪他们喝了半杯红酒早就不胜酒力败下阵来。水镜嫂平时走南闯北见识比别人多,也历练出酒量来,以晚上的阵势要想灌倒她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她也是只陪大家喝,不能取代许瑞荣那么认真。虽然也非常热情客气,可脑子清楚,一点也不糊涂。 赵春梅在表弟冯卿的果园已经生活了快三个月了。春暖花开,果园里早已经百花盛开,百鸟争鸣了。前往这里春游踏青的旅客渐渐开始多了起来。为了安全起见,赵春梅开始躲避了起来。赵春梅肚子已经隆鼓得非常高了,不用说,如果被别人看见这美丽的果园里暗藏着一位‘孕妇’那简直是一条天大的新闻。再说,赵春梅万一有什么花粉过敏,那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赵春梅孕期已到了第三十五周,离临盆就只剩下最后四五周时间了。 水镜嫂这其间来过三四次。为掩人耳目,每次过来,她都是以来这果园买生态鸡鸭来给自己怀孕的儿媳补身子为由过来的。儿媳黄露露也假扮起自己怀孕的模样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来帮婆婆一道开始演戏。 水镜嫂通过关系联系好‘接生婆’。自然,这个‘接生婆’是个资深的妇产科退休的医生。金全才出钱,水镜嫂出‘力’两人合力把这位‘接生婆’搞定。‘接生婆’的事水镜嫂和金全才对谁也没有提起过,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就连赵双喜也都不知道。 这次水镜嫂上冯卿的果园来是第一次带上‘接生婆’过来。接生婆看上去还很年轻,打扮时髦,烫着卷发,踩着草绿色皮鞋,衣着打扮也很时尚,十足一副城市成熟女性派头。 水镜嫂恭恭敬敬地将她引进女儿的房间,‘接生婆’仔细察看了赵春梅的身体状况。她带着听诊器,将胎儿测试了胎声并检查其他事项,她对水镜嫂说,胎儿发育非常良好,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胎儿的位置是不是端正,以她自己的经验,胎儿的位置可能已经外移,处在宫颈口很近的位置上,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必须去正规医院再检查一次。 水镜嫂就怕赵春梅的事情被别人看见,对于医生的建议很是焦急。‘接生婆’知道水镜嫂的心思,就对她说:“大姐,您放心好了,医院的事我替您来安排,可费用估计有点高哟,毕竟我们不是正正当当去检查,她们的风险也是挺大的,如果不是由我来安排,谁敢做这些事。” 这件事,水镜嫂自然知道费用会很高,可为了女儿的安全,最高的费用也只能去承担。她找金全才去商量。老金说:“费用不是问题,只要春梅母子能够安全,自己出最多的钱也心甘情愿。” 水镜嫂偷偷地雇了一辆车在晚上把春梅拉去县城医院去检查。冯卿夫妇也跟了去,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检查结果是春梅一切正常。 赵春梅终于把自己的儿子生下来了。为了掩人耳目,春梅的月子也必须在果园里度过去。水镜嫂放下其他事,专心致志过来伺候女儿的月子。金全才对赵春梅给他生下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来高兴得不知所以,抱着孙子不肯放手。水镜嫂说,你该回去了,月子里,没有你公公的事。 金全才回去,老伴又急忙赶过来,她表示她也要在这里伺候儿媳妇的月子。她不放心水镜嫂一个人能应付得了这个场面。水镜嫂想想也对,两人进行了分工。 金全才回家,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金苗根下班回家,看见老头子如此兴奋就估计是春梅可能生产了。但他可没有老头子那么兴奋,同时他更担心事情败露后领导会对他进行怎样的严厉处罚。他知道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罚款都是必不可少的处罚。他会像一只落水的公鸡一样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村里来,与自己的同事朋友开始决裂。他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他不知道接下来暴风雨何时来到,来得多猛烈多残酷。他会夜夜做着噩梦,他无处藏身,到处碰壁不说,就算街上的乞丐都开始讥笑他是个‘傻子’。 金全才叫住正走进自己房间的儿子道:“苗根,你过来,爸爸同你说说话。” 金苗根坐到父亲面前说:“爸爸,您想对我说些什么。” “大喜,大喜呀,苗根,你还不知道吧,你老婆生下来了。” “这确实是你们的大喜之日,可对于我,可是‘灭顶之灾’。”金苗痛苦地闭着眼睛这样想。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我们金家天大的喜事吗?”金全才对儿子的麻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爸爸,接下来,您让我怎么办?”金苗根痛苦地说。 “什么怎么办,你只管上你的班,你孩子由我来抚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爸呀,我亲爱的爸爸呀,你们是高兴了,得意了,如愿以偿了,可我······。” “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你想到的后果我都替你想到了,就像这次你爸的绝密计划一样万无一失。” “爸爸,你会让我惊恐万状,往后的日子如履薄冰。”金苗根更加愁眉苦脸起来。 “苗根啊,你可不能这么没底气,你看你爸一把年纪了不都还在办些有意义的事吗,勇敢点吧,孩子,别前怕狼后怕虎,事业和前途都是一片光明的。” 金苗根离开客厅,把父亲一人留在客厅里。父亲的喜悦和自己的担忧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 10、赵金蝉的恋爱风波 水镜嫂近来忙着张罗女儿的事,一段时间来已无暇抽身店里的工作。她还在做儿子儿媳妇的工作,接下来她要把自己女儿赵春梅的儿子的户口上到儿子儿媳妇的名下。水镜嫂通过熟人的关系在医院里开具了假的出生证明,在父母这栏里分别填上赵健和黄露露的名字。赵健是水镜嫂的儿子,黄露露是儿媳妇。水镜嫂拿着出生证明去派出所户籍科去登记,把孩子的户口轻轻松松上了去。 赵健对母亲说:“妈,现在你把我小妹孩子的户口上到我们夫妻的名下,将来万一我们自己有了孩子可怎么办?” 水镜嫂没好气地说:“你担心什么呀,到时候还不是照样登记上去,大不了,咱们让政府来罚点款罢了。” 儿子还想说什么,黄露露用眼神把他制止道:“赵健,你老是这样婆婆妈妈干嘛?现在小妹有困难,咱妈不早就同我们商量过了吗,小妹的孩子户口暂时上到咱们名下,咱们两人也是同意了的,所以你对这个问题就不能再有什么异议。” 赵健说:“开始我考虑没有那么周到,现在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有许多后遗症的。” 水镜嫂戳着儿子的脑壳骂道:“春梅是你亲妹妹,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事先答应人家的事情,最委屈也得忍一忍。” 赵健知道母亲已经不耐烦了,就不再分辨下去。黄露露拉着丈夫的手进了房间关起门说:“赵健,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呀,妈今天把孩子户口上到咱们名下是咱们求之不得的事,你怎么还为这事去恼你母亲呢?” 赵健说:“露露,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是怕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上不了户口?” 黄露露说:“以后,以后的事,谁说得了准,你怕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上不了户口,这个我并不担心,以后,说不定政策变了,户籍政策也放开了呢。” 赵健冷笑道:“你这是痴人说梦话,现在计划生育政策那么严,你不知道吗?” 黄露露不想同赵健争吵这件事,心里却窝着一肚子火: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自己会不会生育难道还心里没个数?虽这样想但嘴上却不能说,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不用自己花钱就将孩子户口上到自己名下,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黄露露心里是美滋滋的。 赵春梅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奶孩子,水镜嫂和金全才两人一商量,觉得须让赵春梅尽快将自己的孩子移交黄露露来抚养了。赵春梅对母亲的建议持有不同的意见,她认为自己现在奶水充足,孩子正需要自己的母乳来喂养,等到孩子过了周岁再转给嫂子来喂养对孩子是最有利的。因为,母乳对孩子的健康成长是有益无害的,孩子吃奶水和吃奶粉是不一样的。水镜嫂劝女儿不要如此固执,长痛不如短痛,她也知道母乳喂养与奶粉喂养对孩子的影响会很大,但是,为了彼此的安全,不得不忍痛割爱。 赵春梅却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外孙子呢,你既然也知道母乳喂养孩子的重要性,为什么还要硬生生把我喂养权剥夺了去呢。”水镜嫂耐心向赵春梅解释道:“春梅啊,你可要懂得顾全大局的重要性,妈不会骗你,万一咱们的事被别人举报,不但政府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开出巨额的罚款单事小,把你丈夫的公职也开除了就事大了,你也知道苗根对自己的工作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赵春梅听了,就抱着孩子默默地流泪道:“妈,这我知道,可我实在是不忍心让我自己的宝贝儿子吃苦受委屈呀。” 水镜嫂笑着说:“春梅啊,你想一想,你的孩子不就是我们赵家的孩子吗,你把他交给露露来养,露露不会亏待他的,你不也还是可以随时能过来看望他吗,别太固执了,春梅啊,你公公也一直在催促我让你尽快把这个孩子交给黄露露,奶粉钱他早已经准备好了。” 黄露露自然也已经早早地远离了人们的视线,这是水镜嫂和金全才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与赵春梅躲避到冯卿果园去等待生产同步进行。有人问起时,水镜嫂总是笑眯眯地对大家说:“我家露露她呀,自从有了身孕就开始什么也不干,光在家里养身子,就等生产。”果然,半年后黄露露出现在人们眼前时,手里就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了。 水镜嫂把这些事忙活完,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时间了。她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帖后才有心思把精力放到自己的店里去。小丽因为找了对象,就辞职跟自己的对象外出远门去了。水镜嫂需要重新招聘一位服务生,小杨就把自己的一个朋友介绍给水镜嫂。由于水镜嫂对小杨的能力挺欣赏的,就对小杨推荐的女孩子也并没有过多地审核,就让小杨通知她朋友过来上班。小杨的朋友叫王丽媚,人长得水灵灵的,高高挑挑的,人很美丽嘴巴又甜,水镜嫂就开始喜欢她。小雯觉得小杨和小王本来就是朋友,现在连水镜嫂又开始对王丽媚重视起来,就很担心自己将来会被她们三人边缘化。小雯对自己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也并非空穴来风。记得有一次,小雯的一位过去一直是由小雯负责接待的老客户,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老客户却直接找小王来接洽去了。小雯过来打招呼,这位老客户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却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热情和非要找小雯来谈业务的意愿来。客人走后,小雯就问小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王却说,小雯姐,你就别多问我了,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我并没有故意来抢夺你客户呀。小雯去问水镜嫂,水镜嫂就说:“小雯,这一次这个客户确实是我让小王来接洽的,我认为小王需要尽快地把业务熟识起来,没有实战经验肯定是不行的,不管小王对你老客户做了什么,利润分成部分还是记在你账下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没有对你的业绩造成影响,因此,我也就没有提前同你打招呼。” 小雯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小杨在背后使坏的可能性。因为平时水镜嫂不可能在没有与自己打招呼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的老客户推荐给别人去接洽,这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水镜嫂也承认这个是自己的主意,这分明是水镜嫂为了息事宁宁的一种折中的办法。或许水镜嫂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水镜嫂是个应变能力极强的人,这完全有可能在替她们顶包。 虽然,这件事后,表面上小雯也并没有过多地影响自己的心情。小杨和小王都像以前一样与小雯有说有笑的,但心里有了疙瘩的小雯就多起了心眼,什么事都产生了怀疑。因此,这以后小雯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地认真工作起来。 水镜嫂毕竟对黄露露能不能带好赵春梅孩子的事时时担忧着。黄露露至今没有生养过孩子,这点水镜嫂对她很是担心。平时黄露露确实是个好女孩好媳妇,水镜嫂已很满意,但黄露露在喂养孩子方面至今还是一片空白。如果黄露露对喂养孩子失去耐心,那么,对赵春梅的孩子的健康成长就会带来一些隐患。水镜嫂只得经常回家来指导黄露露如何喂养孩子的知识。黄露露喂养孩子的姿态很是生疏,有些手忙脚乱。孩子的一声啼哭都会令黄露露产生焦虑的心情,水镜嫂对黄露露说:“露露呀,现在给你出了许多难题了呀,你以后一段时间来,可能还要适应这种苦生活,妈是不可能每天过来指导你怎么去做,你一定要耐心学会这种本领出来,这对于你以后养自己孩子也十分有意义的。” 黄露露说:“妈,你说得很对,我必须要学会这些本领出来,否则,带孩子就会闹出笑话。” 水镜嫂说:“露露,你也别急,想把孩子带好并不容易,时间长了,熟能生巧,那时候,轻车熟路起来了,就轻松多了,现在,肯定需要经过一段磨练过程的。” 黄露露说:“妈,你说得没有错,我从今往后就得与孩子打交道了,是需要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了,毕竟,我在这方面还是一张白纸一样。” 孩子在吸牛奶,吸着吸着,就又开始哭泣,呜哇呜哇地将头扭向一边去,双手双脚乱抓乱踢乱窜。黄露露把奶瓶塞进孩子嘴里,孩子就把它吐出来,还是呜哇呜哇地哭闹着张牙舞爪。黄露露慌慌张张地去安抚孩子,孩子却不领情。 水镜嫂接过孩子,轻轻地摇晃着把脸贴在孩子脸上磨蹭了几下,一边轻轻拍打孩子的背部,没几下孩子就开始静下来,不哭也不闹了,一会儿就睡去了。水镜嫂小心把孩子安放在床上,就拉黄露露出了屋子,走到外面后,黄露露就笑着问婆婆:“你是用什么办法使孩子马上不哭不闹的,我同样这样做过好多次了,孩子就是不领我的情,这是为什么?” 水镜嫂说:“孩子现在虽然不会说话,但他已经对自己周围的事情有了初步的认识和感知,哪怕一点点细小的环境改变都可能引起他的不适和恐惧。孩子突然哭泣大多有下面几个问题,要么身体不适;要么肚子饿急;要么你把他弄疼了;还有要么要尿尿,恐惧都是有可能的。”黄露露说:“妈,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总不可能把这些情况一一进行测试吧?” 水镜嫂又笑起来:“当然不能把孩子当试验品,但你可以快速对以上的情况作出分析,把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来处理呀。比如你要对孩子的吃饭时间、撒尿和睡觉时间都把握好,调节好,这样一比对就知道孩子是为什么事情闹情绪了。” 黄露露说:“你说得没错,但万一孩子像刚才那样吃着吃着就闹起情绪来,我可就没撤的了。” 水镜嫂说:“也是,孩子确实不会依照我们设计的思路来分配自己的情绪,那就要我们做大人的善于观察和耐心了。” 赵金苹带着女儿来赵家过春节来了。张凤仙于是就找赵金莲商量,希望她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姐姐母女俩临时睡。 赵金莲说,家里房间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看上我的房间。如果姐姐一个人睡,我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可是现在姐姐带着女儿过来,不是尿就是屎,把整个房间弄得臭气熏天了我以后可怎么睡呀?张凤仙只好又去找赵金蝉去沟通。金蝉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还挑三拣四的,不让,凭什么金莲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我为什么就必须让出来呢。 张凤仙一肚子气没处出,就过来对金苹说,还是咱们合铺吧,你这两个妹妹一个人睡惯了,怕一时合铺合不来。 赵金苹知道母亲去两个妹妹那里没说通,又一时怕母亲的身体气味影响到女儿的健康,就说自己女儿睡眠不好,吵到母亲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 许瑞荣知道了金苹母女睡觉遇上了困难,就对她们说:“我让赵欣把床让出来给他大姨睡,我们父子两人搭铺就是。” 张凤仙疼爱自己的孙子,就说:“赵欣人这么大了,与你一起睡肯定很别扭的,还是让他一人睡吧,我来想别的办法。” 许瑞荣就说:“妈,不用想其他的了,反正家里是需要置办一张床来备用的,我下午就去买过来。”张凤仙说,这样也好,你下午去买过来,就把它放在我房间里去吧。 晚上,或许是女儿对新环境不习惯也或许是另外的其他原因,孩子整个晚上一直哭闹着不肯睡觉,搅得大家都失眠睡不安稳。 赵金莲开始一直忍受着没有发作,可过了深夜又困又累,就冲到母亲房间同金苹吵起来:“姐姐,你是怎么带小孩的,她那么爱哭,把全家都吵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你这当妈的难道连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吗,明天晚上还是这样,你就回黄家去。” 赵金苹被女儿已经搞得手忙脚乱,心情低落到极点,现在妹妹又过来“兴师问罪”也就没有什么好话。赵金苹说:“金莲,姐看在你年纪轻的份上,不同你计较,姐带不好你外甥女是有原因的,并非姐不够耐心,而是你外甥女身体一直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吵闹也是正常的事,你放心,姐不会住很长时间的,你多担当一点吧。” 赵金莲说:“你自己没把女儿带好,是你自己的事,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可以去看医生,难道把她带到这里来就会百病消灾了吗?” 母亲看不惯,就骂金莲说:“金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姐姐说话呢,你姐带小孩没个白天黑夜的,你难道一点姐妹情都不讲了吗?” 赵金莲顶嘴道:“她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我在这家算得了什么,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是的,金苹给你们那么多彩礼,卖了个好价钱,你们就把她当成宝,我就不如草贱。” 张凤仙气不过,就过去要打金莲,金莲就哭着说,你只管打我吧,打死我也就让我好开脱了。就又哭又闹起来。 许瑞荣也起床走过来,对金莲说:“小妹,你以前任性,那是因为你小,大家都觉得你很可爱很有趣的。可现在,这样的任性是不可取的,你姐姐也是妈生的,你姐这几天心情不好,在家里待下去很闹心,就过我们家来散散心,你就应该大度一点忍让一点,给你姐一个修复心情的机会,姐夫也不能说什么重话,姐夫批评你是希望你能早点成熟起来。” 赵金莲听了,很是生气:“你们都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也不怕,既然你们都这么瞧不起我,我赵金莲明天就可以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道。” 赵金蝉本来没有起来,但现在不得不起来说话了。她把金莲拉到一边说:“金莲,你觉得好委屈好难受是不是,那么,姐问你,咱们这个家四姐妹是不是都是同一个父母生同一个父母养大的?” 金莲抹着嘴唇说:“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想掺和进来讨伐我吗?” 金蝉说:“小妹,你任性你打闹大家都认为你可爱,但万事都得有个度,不能太自私,这样以后会吃大亏的。” 金莲不服气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你们尽管连起来欺负我好了。” 赵欣也起了床,就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子里的人。 赵金莲对赵欣很好,看着赵欣单衣薄衫,怕他感冒了,就对赵欣说:“赵欣,没你什么事,你赶紧回房间去睡觉去吧?” 赵欣走进来,第一次对赵金莲说:“小姨,你回去睡觉我就回去睡觉,你不睡我也不睡了。” 赵金莲说:“赵欣,这不是你小孩子管的事,你快回去睡觉去吧。” 赵欣揉着眼睛走近外婆说:“外婆,您让他们都去睡觉吧。” 张凤仙拉过赵欣的头说:“孙儿,你不该爬起来,冻感冒了可怎么得了,你听外婆的话,回房间睡觉去。” 赵欣就过去拉金莲的手说:“小姨,你就别与他们吵嘴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大家心情不都一样不好么?” 赵金莲随赵欣走了,大家也就马上散了。 张凤仙这几年知道女儿赵金苹在黄家活得并不如意。黄家上下看到赵金苹生下女儿后就开始给赵金苹各种脸色看,对赵金苹母女爱管不管的样子。黄志雄名义上在镇上开了一家电器维修部,可他却从来不给赵金苹出生活费。赵金苹女儿需要买什么东西都是开口向婆婆去要,婆婆虽然勉勉强强都会拿一点钱出来给赵金苹,但总爱问这问那先问个清楚明白不可,如果没有必要就不同意。 张凤仙替外孙女买来一些衣服。赵金苹说,以后别花这个冤枉钱,你拿旧衣服让我改制一下就可以了,小孩子人长得快,都穿新的那里穿得起。张凤仙就去柜子里找出许多旧衣服给金苹。金苹就坐下来给女儿改制衣服。 这边黄志雄送换洗衣服过来,在岳母家吃过午饭就准备回去。赵金莲把他拦下来说:“姐夫,你什么意思啊,她是你的孩子,可不是我们赵家的,你把自己屁股一拍就不顾不问的了,现在都快到年关了,谁家都不是忙里忙外地忙个没完,你倒好,今天来,我以为你是接我姐回去的,原来你是来摔包袱来了。”黄志雄一时语塞,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就光看着自己的老婆出神。 张凤仙走过来打圆场道:“志雄,你知道,你这个小姨子就是嘴巴不饶人,你别太在意。” 许瑞荣把黄志雄送到村口,临别对黄志雄说:“志雄,别为刚才金莲的话有什么想法,金莲这人有嘴无心的,对我们都是这个模样,你别多心。” 黄志雄握住瑞荣的手说:“姐夫,我是不在乎金莲说什么,你可就要多担当赵家的事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通知我一声。” 镇人民政府在大会堂召开计划生育年底总结报告会。全镇各村由村支部书记、村民委会主任带领各村支委、村委计生委员等成员出席的全镇年度计划生育总结报告会。会议议程需要安排二天时间,对全镇今年度一年来所取得的成绩和教训做一次总结报告。在奖励先进村的同时,重点是针对在今年度没有完成任务没有达标的落后村的各党支部和村委会提出了批评和整改处理建议的意见稿。会后还会对这些落后村干部进行谈话训诫。落后村党支部、村支部还需要同镇上签订明年包干承诺书,对自己村明年的计生工作进行全面整改修补,重点落实落后计生对象的帮扶工作。这些村的每一位村干部都必须对自己的结对帮困对象进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严厉地劝导说服和紧密追踪工作。同时对村民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已多次进行劝导、帮扶、催促和监督工作后依然不听劝,不改正,对态度恶劣的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人和事,采取严厉批评教育和政策帮扶工作,该处罚的将从重从严从快进行处罚;尤其是对个别党员干部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本人、亲属、亲戚除了对本人开除党籍、开除职务等处罚之外,要求继续加大经济处罚力度,造成严厉打击的高压态势,对多次违反计生工作的妇女采取上环、结扎、人流,对处罚对象该进学习班学习的坚决进学习班。鼓励和奖励广大村民积极采取实名举报、匿名举报工作,对举报者举报的事严密保密。对举报人进行刁难、恐吓、打击报复以及迫害的被举报人,视其情节轻重由公安机关采取批评警告、结具悔过书、罚款以及治安拘留处罚;构成犯罪的依法从严、从重、从快进行处罚。把计划生育宣传工作做细做严做实。计划生育工作是近几年来我们各个乡镇所有工作中的要点、重点。由于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余毒的影响,多子多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不良思想在作祟,农村有一部分人都心存侥幸,尤其是个别干部,思想观念依然停留在这个层面上,他们极大的影响了计生工作的开展和顺利进行。这些人不严加惩治,危害极大,个别干部的违法行为对守法公民所遭受的伤害更大,影响更加恶劣,必须从重从快从严进行处罚。 金苗根已经有二三天时间睡眠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镇会议召开前一天,他就知道这次会议的议题针对的是什么。他不得不对自己老婆的违法行为担忧起来,金苗根实在没有勇气站出来举报自己的老婆违法生产第二胎的事实。虽然他每天嘴巴喊着计划生育是国策的口号,但自己的老婆却违法生下了第二胎,这是何等的具有讽刺意义。金苗根痛苦的根源也由此产生。老实说,他金苗根本人是拥护党和人民的政策的,他也极力阻止自己的家人别去干违规、违法的事情,可毕竟全家人的态度是如此的空前统一,一致针对他,极力阻扰他使他身心俱疲。金苗根也许是一个孝子,对父母所做的事不敢过分抵抗。他很后悔自己没有坚持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他早已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的良知和担当。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赵春梅此刻也睡不着,只是,她与他所思所想完全不同。赵春梅此刻也在想:我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我的儿子了,他现在好吗?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睡不着觉在想他的妈妈呢?赵春梅翻了翻身子对金苗根说:“苗根,你在想什么呢,整晚都不睡觉干嘛,明天还要去工作,你不睡会影响你工作的呀。” 金苗根说:“我没想什么呀,明天镇政府要召开计划生育总结报告会议,我是镇里的工作人员,责任重大呀。” 赵春梅笑着附耳对自己的丈夫说:“苗根,你是不是很担心你老婆的事情败露呀。” 金苗根吓得不轻,怒目道:“春梅,你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你们联合起来害我,我整天提心吊胆地在工作你知道吗?以后不许你再开这样的玩笑。” 赵春梅发现自己的丈夫状况确实很不对,就知道这玩笑开过头了,就对丈夫检讨说:“对不起,苗根,我错了,以后肯定不敢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金苗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的客厅坐到沙发上去独自抽烟。赵春梅也就赶紧起床,拿一件外衣出来披在丈夫身上道:“苗根,看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担忧?” 金苗根把烟灭了,烟蒂抛到烟灰缸里去:“没有什么事,你去睡觉去吧。” 赵春梅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递给金苗根:“苗根,这是咱们孩子的照片,你看看,嘴巴像我,脸型鼻子都像你。” 金苗根装模作样地接过相片看起来,不一会就把他放到茶几上去,他躺在沙发上出神:这孩子确实有点像我,这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在赵健那里被人认出了来个举报什么的,不就很麻烦了吗? 赵春梅哈欠连天道:“苗根,都凌晨三点了再不睡,鸡一打鸣就更睡不着了。” 金苗根懒得睁开自己合上的眼皮说:“你去睡吧,我晚上就躺这里睡觉了。” 赵春梅于是也就进屋子里去睡觉去了,女儿早已经把棉被踢到地上去,赵春梅把被子捡起来盖在女儿身上去,自己也躺下来。 许瑞荣从镇里买来化肥,让儿子拉过来一辆手推车把化肥拉回去。儿子赵欣心里不高兴干这活,就磨磨蹭蹭地走着,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许瑞荣催促儿子走快一点,说了他几句。赵欣就干脆不干了,还拉出准备与老子干一仗的姿势出来。许瑞荣觉得自己不能与儿子在大路上引发冲突,就忍气吞声地接过手推车自己拉。儿子赵欣故意走得更慢了,等父亲走远他就停下来转身回镇上去玩。 化肥拉回家,许瑞荣把它搬进屋子里去。张凤仙已经烧好饭等着他们。没看见赵欣,就问许瑞荣,瑞荣说路上走丢了。张凤仙睁大眼睛道:一个大活人了,又是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走丢了呢?瑞荣就只顾吃自己的饭,不再理睬张凤仙。 许瑞荣吃过饭就要去地里给麦子施冬肥。家里的肥猪早几天已经杀了准备过年,猪舍里还没有好好清理一下。 许瑞荣把手推车上的后挡板用绳子系结实,这样他把从猪舍里掏挖出来的肥料一点点都搬上车子去,装满一车就拉走。然后送到地头搬下来,又回来拉第二车。这样一个下午时间也只拉了一半的肥料到地头上去,留下的明天继续干。 赵金苹让母亲抱着女儿,她在替赵家人做衣服。张凤仙、许瑞荣、赵欣都是一人一套,赵金蝉就只让姐姐给她做一条裤子,裤子现在流行上紧下松的喇叭口,配上墨色眼镜黑色高跟皮鞋酷得很。赵金莲因为与赵金苹不和,赌气不让姐姐做。 赵金苹做服装手艺是黄彩珍一手调教出来的,对她来说做几件衣服都是熟门熟路的事,用二天时间就把所有的衣服都做完了。张凤仙把做好的衣服收藏在箱子里舍不得现在就穿,赵金蝉早已经穿上姐姐做的裤子找律师男友幽会去了,赵欣也穿上它没了一个身影。许瑞荣因为自己每天有干不完的农活,不可能穿新衣去干活,就让岳母先把它收藏起来。 赵金苹把做衣服剩下来的零头布七拼八凑起来做成女儿的小衣服。张凤仙才发现赵金苹没有为自己留下一寸布匹。张凤仙就心疼地对金苹说:你呀,给家人都做了,自己怎么不做一件呢?我下午就去替你买布匹去,你喜欢什么颜色先说一下。 赵金苹就笑着说:“妈,你别去忙这个了,我早几年出嫁时做了那么多衣服,到现在都还穿不完,再不穿了,身体眼看着越来越胖起来,岂不就都浪费了。” 张凤仙就把这事告诉瑞荣,让他做决定。瑞荣说:“金苹这样说,无非是怕我们给她花钱,金苹确实是好样子的,既然她不想把钱浪费在她身上,那么,你就给外孙女多买些吃的来弥补一下吧。” 张凤仙照许瑞荣地意见到镇上去买东西。赵金莲看见母亲大包小包往家里背吃的东西来,就过来检查,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当从头翻到尾都没找到自己好吃的东西时就对母亲不满起来:“妈,你怎么满脑子里都是你外孙女的了,为什么没有替别人去考虑一下呢,你都老成这样了,还指望自己长命百岁让外孙女长大后孝敬你不成。” 张凤仙很少生气,听了女儿这些话也就气不打一处来:“金莲,你老大不小了,说话可得有个分寸,别老是长不大的样子,那是不行的。” 赵金莲反驳说:“我长大不长大不是你说了算,你自己把自己管好就是了,管我干吗?” 赵金苹刚从外面走进来,不知母女两人在吵什么,就不想插嘴。赵金莲见姐姐进来,就把矛头对准姐姐开起火来:“金苹,你别装聋作哑,事情都是因你引起来的,你现在却假装什么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你这样做还能让别人服气吗?” 赵金苹脾气最好,妹妹这样处处对她进行刁难也难免顶她二句:“金莲,我真不明白,姐姐什么地方做错了,使你这么恨起姐姐来,如果姐姐确实做错什么了,你完全可以明指出来,姐姐也好改正。” 赵金莲仰着头说:“你别以为我没有抓住你的辫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指责我,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耍小心眼,我可不是像母亲一样好说话。” 张凤仙拿起扫把过来追打赵金莲:“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不孝的女儿出来,你可把我活活气死了。” 赵金莲不敢还手,但也不能让母亲的扫把打到自己,只好赶紧跑出屋子。 水镜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赵家门口,看见从屋子里跑出来的赵金莲,后面还跟着个拿扫把追赶的张凤仙,就赶紧把张凤仙截止住:“嫂子,别发那么大的火气,有什么话坐下来谈就是啰。” 水镜嫂把张凤仙的扫把夺下来,笑着把她往屋子里拖。张凤仙怒气未消道:“婶子,你不知道,我这个小女儿整天让人不省心,真把我气死了。” 水镜说:“常言道,庄稼喜大孩子爱小,嫂子却违背了老祖宗的话,金莲最调皮,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别太计较就是。” 张凤仙把水镜嫂引进客屋,就要去倒水。水镜嫂把张凤仙让到椅子上坐下来:“嫂子,你年纪大了,你就坐着,水我自己会倒。” 赵金苹抱着女儿从房间里出来,笑着与水镜嫂打招呼。水镜嫂就过来看她手里的女儿,赵金苹说:“孩子还太小,否则听婶婶过来,早就叫您外婆了。” 水镜嫂从金苹手里接过孩子来抱,这孩子受惊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赵金苹于是就过来接回去道:“我这女儿,许是生产时时辰不对,身体一直不太好怕见生人不说,连自己的外婆都不让抱。” 水镜嫂问金苹孩子的身体情况,建议她尽早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说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放心。又与张凤仙聊了许久才出来。 赵金苹问母亲:“婶婶平时经常到我们家来串门吗?”母亲说:“你婶婶哪有这么多时间来串门,她本事大,店都开了好几家,忙着呢。” 金苹就不好再问什么了,毕竟自己对水镜嫂也是很敬重的,自己的媒也是她做的。金苹谈不上对黄志雄好也谈不上对他不好,自己就这样平平谈谈地过日子,现在有了自己的女儿就更不能有别的思想了。 水镜嫂上赵家来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昨天朱大律师打电话给金苗根说赵金蝉这几天与他在闹情绪,两人因为一些小事闹得挺不愉快。金苗根于是就打电话给水镜嫂,希望丈母娘前去赵家了解一下情况。水镜嫂从县城回来就直接来赵家,看见张凤仙正追赶赵金莲,就不好把赵金蝉与朱律师两人闹矛盾的事说出来,又从张凤仙口中知道赵金蝉本人也没有在家就更没有必要把事情说与张凤仙知道了。 赵金蝉此刻正在她同学鲍玉芬家里玩。鲍玉芬是赵金蝉初中的同学,两人三年都是同桌,感情深厚。鲍玉芬比赵金蝉大一岁,因此,赵金蝉平时就叫她一声‘姐’。赵金蝉喜欢唱歌和跳舞,鲍玉芬却喜欢运动,跑步、爬山、游泳都是她喜欢的项目。与赵金蝉性格不同的是,鲍玉芬性格十分开朗,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因此,她喜欢自己的朋友对她毫无隐瞒。赵金蝉对别人言语不多,可对鲍玉芬却是无话不说。刚才同朱律师男友发生矛盾冲突,朱律师的话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心,朱大律师对金蝉说:“金蝉,要想成为本律师的真正女朋友,就必须要做到以下这几点:一、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去舞厅歌厅抛头露面;二、跟我学一些法律基础知识,用心考个证什么的,将来做一个我的好帮手;三、抛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旧观念陈旧思想、咱们合则聚、不合则分,好聚好散;四、花钱不能大手大脚要珍惜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的理念,懂得理财。五、结婚后合理安排生产,对孩子的教育必须要面面俱到,把言传身教和因材施教结合起来;六、必须······。” 赵金蝉听不下去了:“停···停停,你给我提了这么多要求,你自己能做到什么,不妨也告诉我一声?” 朱大律师不无骄傲地大声说:“你认为我还不够优秀吗,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本县的大律师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赵金蝉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实是很了不起啊,名牌大学生著名大律师,日进斗金,可这些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是让你父母荣华富贵了?还是让你亲戚朋友鸡犬升天了?还是自己高官厚禄了?你不也整天坐在这律师事务所里对着一堆资料整理来整理去,哼!不是我赵金蝉奚落你,纵使这世上离开你朱大律师,人民法院照样庄严肃穆、法官依然严正威武,该判死刑犯依然判了死刑,你信不信?” 赵金蝉的这一番话直把朱大律师惊讶地丢下下巴来。原来,赵金蝉还如此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但朱大律师岂能轻易认输。他必须立即组织起强大的词汇来进行反驳。 朱大律师故意重重地拍着手掌说:“精彩,确实十分精彩,真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金蝉,你言语犀利、论据充分,在别人看来,句句话语锋芒毕露,可惜呀可惜,你面前站着的是本朱大律师,朱大律师也许没有其他优点和特长,可偏偏是啃文字钻字眼的虫子,这回,你注定是要落荒而逃了。老实说,对付你这样一个小小的文盲,又何必搜肠刮肚来针对。金蝉,你真以为你刚才的词语能够镇住本律师了吗?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长这么大懂得了什么,法律常识、天文地理、科技创新抑或历史典故、风土人情?请问赵大小姐,这里的每一个细微的内容你能懂得一点皮毛也就算我输。” 就因为彼此都在言语上不肯让步,因此,到最后两人都十分不快。赵金蝉从县城朱大律师的事务所气愤地出来,本也是想回家去,可又一想此刻回家也没什么意思。赵金莲一定守在家里,她最看不惯赵金莲阴阳怪气的怪语论调。赵金莲平时说话那么放肆是她们姐妹们不和的第一大因素,赵金蝉之所以每天往外跑,一方面是自己正处在热恋阶段,心有所属;另一方面赵金莲的固执留守也是客观原因。赵金蝉其实是说得过赵金莲的,而且,赵金蝉平时也没有姐姐赵金苹那么软弱。赵金蝉与赵金莲两人都很自私,为一点小事都会勾心斗角好长一段时间,赵金蝉此刻处在热恋之中有些事情就开始不与赵金莲计较起来了。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赵金蝉,既懂得‘寸土不让’也懂得宽宏大量。 赵金莲可真是赵家的活宝。自己自私自利刁蛮狠毒不说,除了赵欣外,其他什么家人不家人都是她赵金莲的敌人。赵金莲从小就被张凤仙和赵潇亭宠爱着,家里只要她需要的东西,赵家都会变着法子来给予满足。赵金莲直到十几岁了自己都不会穿衣着袜子,这些事都由母亲代劳。母亲稍有怠慢,赵金莲就会挥舞起拳头擂到母亲的背上。赵家人对许瑞荣都十分尊重,可赵金莲却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赵金莲不知是因为赵欣年龄与她相近还是出于赵欣从小缺失母爱从而产生悲鸣之心,对于赵欣却宠爱有加。赵欣对赵金莲也很友好,因为赵金莲可以随时随地给他带来好处,吃的、玩的都不缺。小孩子贪吃贪玩都是天性,哪有讨厌给自己提供好吃又好玩的伙伴的道理。 赵欣也是张凤仙和赵潇亭最宠爱的人。但赵欣上面毕竟还有许瑞荣压着,赵欣就不敢在外公外婆面前提更多的要求出来。赵潇亭对赵金莲好是因为从小赵金莲就一直跟赵潇亭夫妻两人睡,直到赵金莲去外面读初中为止。赵金莲初中没有读毕业就不想读书了,赵潇亭和张凤仙也心疼宝贝女儿在外面受苦,就同意赵金莲不必去读了,许瑞荣知道后便硬拉着赵金莲把初中读完。 赵金蝉二天没有去找朱律师,朱律师才知道这回赵金蝉是确实生气了。朱律师并非是非赵金蝉不能把日子过下去。上回之所以他要对赵金蝉提这么多要求并非朱律师看中赵金蝉,想把赵金蝉培养成他真正的帮手。朱大律师心气高傲,自认为一身本事,他对于女朋友的要求越来越高起来,当初本与金苗根也是以开玩笑开始的,但偏偏水镜嫂和金苗根出于各自的考量对这件事十分上心。于是,假戏真做,赵金蝉就成为他真正的女朋友。两人发展起来是顺风顺水的事,但相处时间一长,朱大律师就会被别人拿来取笑:“朱大律师,你就真的认为你处了一个农村女孩子做女朋友不觉得吃亏?你有文化有学历有身份在业界又有地位又是城市户口,这些方面条件都很优越,难道是真的觉得‘爱情无价’任何的物质条件都是次要的吗?” 水镜嫂对于赵金蝉与朱大律师的冷战非常担忧。水镜嫂本来把赵金蝉与朱大律师的成功恋爱史也当成是自己十分突出的业绩来进行彪炳。如果这两人现在就开始进行冷战那简直就是要水镜嫂的‘命’。水镜嫂至今还没有听闻由自己介绍结合的夫妻分裂离婚的案例,虽然,水镜嫂介绍成功后,这样的婚姻已不再列入水镜嫂跟踪看管范围。但水镜嫂却也时时关心这些情况。她的服务是一流的,并非‘浪得虚名’。 水镜嫂特地跑到事务所去找朱大律师,了解两人闹矛盾的真实情况。朱大律师对水镜嫂是尊敬和佩服的,因此,对水镜嫂为自己的事操劳也是很感动的。他把自己与赵大小姐因为开玩笑引起赵金蝉的不快和自己确实对赵金蝉的要求她本人提高素养的话都全盘托出来。水镜嫂听了,就附和他道:“你说得没错呀,谁不希望自己的伴侣进步呀,这件事过错在金蝉,我会找她提出批评的,说实话金蝉配你是她高攀了的。现在她倒好,没认识到这层也就算了,自己还把尾巴翘起来就太不应该了。朱律师你大人有大量,不能与她斤斤计较,她那边给向你道歉检讨都行。同时,你也不要去计较她的过错,只要你们继续和和美美谈下去,我做阿姨的也就脸上有光的了。” 朱律师自然不能不给水镜嫂面子,就说:“阿姨说得极是,其实,我也是很爱金蝉的,虽然她有点任性,但不可能错都是她的,我同她不该开那么大的玩笑,使她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给她的要求那么苛刻,这些都是我的错。” 水镜嫂就说:“这些都是小小事情,好了,我把赵姑娘找回来,你们‘一笑泯恩仇’吧。” 水镜嫂从事务所出来,心里就有些底气了,现在必须早点把赵金蝉找回来。这个姑娘也真是的,吵一次嘴,就爱理不理人家起来,那有这么任性的。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在高攀别人而不是别人在恳求你吗?人最怕认不清自己的形势,测不准自己的脉搏,过分高估自己到头来是连后悔都来不及的。 水镜嫂再次回到村子里来,对于赵金蝉的几天不露面一路上耿耿于怀。可水镜嫂一踏进赵家的门槛就立马换了另一种神态,她开门见山问张凤仙赵金蝉人到哪里去了。这一问可把张凤仙给问住了,是啊,金蝉这几天人死哪里去了呢,都三天不见她踪影了?她赶紧把许瑞荣找来,问他金蝉可能去的地方。许瑞荣说,这个他也不好猜测,但肯定不会去自己的亲戚家里去躲藏,因为,赵金蝉从小就讨厌去亲戚家,现在长大了就更不用说。 张凤仙急得直跺脚:“那可怎么办,寻也无处寻,找也没个准数。” 水镜嫂建议他们先出去打听打听,赵金蝉这几天的踪迹,说不定别人也许会遇见过她本人。 赵金苹从外面抱女儿进来喂奶,看见水镜嫂正在替母亲出什么主意,就问是什么事情。水镜嫂说:“金苹,这也是你们金家的大事情,你也好好想一想,金蝉会上哪里去了呢。” 金苹笑起来说:“就这件事,金蝉平时就喜欢往朱大律师事务所跑,感情这回也不会离开朱律师,或许就躲藏在朱律师家里呢?” 水镜嫂严肃地对赵金苹说:“金苹,如果依你这样来分析,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焦急的,问题是朱大律师也正在找她。如果,金蝉就在朱大律师家里,朱律师会让我们一起来找人去?” 赵金苹听了,就也心慌起来,可一时也无法替大家出主意,就只好进屋子去泡奶粉去。张凤仙一时也没话可讲,就跟进去帮金苹去倒水。 许瑞荣让水镜嫂一起进屋子坐下来再商议这件事,水镜嫂也在心里想替金蝉做些什么,就也没有推托。 赵金苹把睡实的女儿安放好,就转过来同大家说话。水镜嫂让一家人仔细分析赵金蝉会不会出走,这种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赵金苹说:“我相信金蝉这个时候是不会出远门的,因为,现在快春节了,别人都往家里来过节日,再说,商店关门、工地停工、学校厂矿全都放了假,她能在这个时候出远门吗?” 许瑞荣也赞成赵金苹的意见:“在我看来,赵金蝉也不会这个时候走出去,再说,就算与她的恋人闹别扭,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但躲到哪里去他真的不好说,亲戚家去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把握性不大。” 水镜嫂就问赵金苹:“你是她姐姐,更应该知道她的爱好和人际关系吧,你给我仔细想一想,她去什么地方的可能性最大,我们找人,得首先对最容易寻找的方向去找寻。” 金苹说平时金蝉也不与自己多说话,要好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同村的肯定不会藏这么久,要不然就是藏她同学那里去是有可能的。 水镜嫂就又问金苹道:“金苹,你再仔细想想,金蝉最好的朋友是谁,以前有没有来过你们家?” 张凤仙插话说:“我以前好像听金蝉说起过她一个同桌,哎呀,叫什么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好像是李庄村的。” 赵金苹就说:“李庄一般都是姓李的多,会不会她也是姓李的不成,你再慢慢想。”许瑞荣就说:“谁说李庄就一定姓李,我有个同学是李庄的他可是姓鲍的。” “对对对,这个同学肯定姓鲍,我想起了,姓鲍,叫什么芬来着的。” “鲍什么芬,会不会是金芬,水芬,英芬什么的?” 许瑞荣说,我马上去李庄找一下,那里有我同学找起来也方便。 水镜嫂就说,我也去,人家问起来,我更方便回人家的话。 两人说走就走,就往李庄去。水镜嫂真的是心里急,现在许瑞荣对自己小姨子的任性只有生气的份。 水镜嫂与许瑞荣前往李庄,许瑞荣先去找同学鲍学庆。鲍学庆不在,他老婆在,许瑞荣就同他老婆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同学老婆也不知道这个人,就把女儿找出来问。她女儿说我们李庄有二个与你说的小姨子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个是村东的鲍玉芬还有一个就是与我们同生产队的鲍小芬,我带你们过去吧。 鲍小芬家很快就到了。鲍学庆女儿叫了一声小芬。她母亲就把门打开问他们找小芬什么事,学庆女儿说他们是赵村来的,在找人。那女人说,我这里那里有这人呀,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去吧。水镜嫂笑着问她:“大姐,你女儿有没有与赵村一个叫赵金蝉的女孩子同学呀?”女人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你们先等一下,要不然,我把我女儿找来问问。于是三人就在鲍小芬家等鲍小芬。小芬一会儿跟着母亲过来了,小芬说赵村同学是有很多,但没有叫赵金蝉的。 三人只好去李庄村口鲍玉芬的家。鲍玉芬家就在眼前了。鲍学庆女儿说,你们要找的人就住前面不远的地方,你们看那四间砖瓦房就是玉芬的家。 赵金蝉果然就在鲍玉芬家里,今天都已经第三天时间了。许瑞荣和水镜嫂一走进鲍家,就看见赵金蝉在里面与几个人一起正玩着纸牌。赵金蝉也看见他们了,就把纸牌放下来,把三人让进屋。 赵金蝉随水镜嫂和姐夫回家,水镜嫂单独找赵金蝉说话。水镜嫂说:“金蝉呀,婶婶今天找你来,也不是别的,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对婶婶说实话。” 赵金蝉就说:“婶婶,你说吧,金蝉肯定不会在婶婶面前说假话的。” 水镜嫂满意地点了下头说:“我知道你相信婶婶,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侄女的了,前一段时间你与朱律师相处得很好,婶以为你俩磨合期已经过去了,婶还暗暗替你们高兴着呢,不过这几天,婶才知道,婶是太乐观了点,婶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两个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这件事婶婶不能替你们任何一方做决定,婶只想知道,你的心里话。” “婶婶,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朱律师与我相处只是出于戏谑,那么我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与他再相处下去,我赵金蝉人最低贱也总还有人格在的吧。” “你说得没错,人无贵贱之分,如果有人瞧不起我侄女我也是不答应的。” “婶婶,我觉得朱律师他心高气傲得很,他以为自己是高材生有一份诱人的职业就可以傲视一切,他也太自以为是的了。” “婶婶同意你的观点,人不能被别人看不起。”水镜嫂附和着说:“不过,从我这次从朱律师他本人的那里了解到,他对你应该是真心实意地吧,至少在这之前你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都是如此。” 赵金蝉气愤地说:“婶婶,你肯定是不了解他这个人有多虚伪,他伪装得很好,以前我也觉得能够找上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来做伴侣结婚后肯定会是幸福美满的,可现在我已经对他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金蝉,你把朱律师的不满和缺点都告诉我吧,这样婶婶就会对朱律师有个客观的认识。” “让我怎么说他呢,我想啊,他或许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才、是同行业的佼佼者,因此,先天优越性导致他傲才视物都高人一等吧。” “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比如······。” “比如,同样看一件物品。他就必然先把这件东西的缺点先说一大堆,在他眼里,毫无一点优越点或者毫无一点实用价值。” “这也许是审美角度不同吧,这个不能算是他的缺点,恰恰我认为他是有独特的眼光的人。” “这方面你不认同我也认了,问题是,他评论一个人也是用这样的观点,那简直就让人受不了。” “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他那出色的口才,就算他随便说某个人吧,他也能够入木三分。” “婶婶,也许你很欣赏他那样的一种人,可我越来越觉得他空有一身才学,他的精神思想都是有偏见的。” “金蝉,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评论一个人,我们只能用中庸的思想来衡量,尤其是对自己的恋人更应该宽容他的缺点。” “婶婶说得一点没有错,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朱律师就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每个人必须是完美无缺的。他对自己的择偶标准是既要对方容貌清雅、举止大方、又要对方才思敏锐、聪慧贤良,这还不够,还需要家庭条件优越,只有这样才算得上与他门当户对。” 水镜嫂说:“这确实也有点过分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不可能面面俱到十全十美的,就算是一块上乘的玉石也总有一丝瑕疵的呀。” “金蝉,咱们不说他缺点了,换个角度谈谈他个人的优点吧。” “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许多优点,不过那是以我本人当参照物的,如果拿比他更优秀的人来做参照物,估计他也是一文不值的了。” 水镜嫂暗暗沉思起来:别以为这侄女好蒙骗,看来金蝉的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的。 水镜嫂说:“金蝉,说实话,婶婶认为朱律师优点还是要多过缺点的,别的不说,他毕竟读了这么多书,有修养有文化有能力是不是?文化程度高得比我们不只是一二个层次吧。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现在还能接受他的那些缺点,那么就要学会欣赏他的优点,婶婶认为找一个优秀的对象是挺难的,且不说买主找不着卖主,同样道理,卖主也找不着买主呀,这些道理婶不说,相信你也是懂得的。” “我知道婶婶一直在为我劳心费神,我很是感激的,好吧,婶婶,你让我再思考二天,二天后是继续相处下去还是分道扬镳我最终确定下来。” “这很好,婶婶完全同意你的意见,我在静候佳音。” ------------ 11、金苗根的哭泣声(上) 金全才这一阶段来一直很忙,平时去镇老人活动中心去转悠的时间已经被他用来经常去赵家拜访占用了。赵健的儿子取名赵金泉,是依照金全才的意思取的。金是孙子的真正姓氏,金全才不能把孙子的姓给忘记了。泉与全是同音,金全才说把泉字当孙子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很有纪念意义,一个‘泉’既是‘全’的意思,但比‘全’又更完美更清澈更有内涵。还有赵春梅肚子里的孩子是躲进果里园生产的,果园里不是有一个池塘,池塘的水都是由山上的泉水引过来,泉的意思也就最明白不过了。 赵双喜对自己的亲家经常往他家跑很是开心。一个金全才每次过来都不是空手来的,活蹦乱跳的鱼、新鲜的果蔬自不必说,鸡、鸭也拎着说带过来就带过来了。还有猪肉、牛肉、海鲜、山上的什么菌什么菇都是金全才手中的常提携物。赵双喜偏偏喜欢用荤菜来当下酒菜,一天没有个七荤八素菜填肚子心里就不踏实。过去靠水镜嫂一个人买总有漏买废单弃买的时候。现在,金全才经常带这些东西过来,自然赵双喜很高兴,赵双喜酒量不大,但却贪杯。水镜嫂出于礼貌,就说:“亲家呀,你过来就过来,怎么每次都要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啥呀,我家老赵都吃得肚圆脑肥快变成水桶模样了,你看,连走路都摇摇摆摆起来了。” 金全才说:“这没什么,我到亲家家里来吃饭,还省掉了自己做饭的麻烦,我是过来你家蹭饭的。” 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双面性,在得到美好一面的同时,有可能同时也会带来烦恼。金全才自从赵健夫妇有了孩子后就隔三差五往赵家跑,自然会引起赵健周围居民的注意。这些住户都是一些见多识广的村民,什么事也很难骗过他们的眼睛。随着赵健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孩子也开始有模有样轮廓分明起来。黄露露为了带好孩子把自己在父亲厂里的工作也辞退了,虽然父亲说了,随时都可以让黄露露回去上班,但时间一长,黄露露就对工作失去了热情。与此同时,对孩子的喜欢和情谊与日俱增起来。这对赵家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对金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水镜嫂现在对金全才的拜访越来越开始担忧起来了,一个她已经隐隐感觉这孩子的脸形开始起了些许变化。赵健是个四方脸盘,腮帮子胀鼓鼓的,可这个孩子脸型是圆圆的;赵健眼睛细小,而这孩子眼睛却是大大的;赵健鼻梁中间有一块凸起来的骨头,虽然不是十分明显,但肉眼都能看得出来,孩子的鼻子的流水线却很流畅,一丝不苟地饱满。所有留在脸庞上的印记都与赵健本人格格不入,有人开玩笑说:“赵健呀,你这孩子也太优秀了呀,把你所有的缺点都抹去了把你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下来了啊。” 说者无心,可听者却胆战心惊起来。赵健结结巴巴着说:“孩子确实很优秀,把我的优点都拿走了,这是好事、好事呀。” 村里有个认识金苗根的妇女,本来就一直怀疑这孩子不是赵健亲生的。因为,她的一个亲戚恰好在县人民医院里工作的医生,而赵健有一次去医院身体检查时又偏巧是这个人的亲戚做的检查,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就因为赵村有她的一位亲戚,于是这位医生就把赵健的名字给记住了。赵健自然那里知道自己检查身体的隐私会被别人惦记着,这妇女本与水镜嫂也是无冤无仇的。可她早几年委托过水镜嫂办过一件事,水镜嫂没有给她办成,从此就对水镜嫂耿耿于怀。这妇女有个儿子因犯伤害罪被公安机关给抓了去,这妇女求告无门,有人就给她出主意说水镜嫂在镇上有关系,你既然没有别的门路,不妨去她那里去探一探口风。于是这妇女就带上礼品来找水镜嫂,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在水镜嫂面前哭诉起来。水镜嫂知道这件事是属于刑事案件,外人是不好插手的,自己女婿虽然就在镇上工作,但部门不同,肯定也不起什么作用的。她先把礼品退回给这位妇女,就试着带着这位妇女去找金苗根,看能不能让金苗根托熟人去与派出所的领导沟通沟通。 金苗根听了妇女的诉说,就劝导她们几句,并说自己帮不上这个忙,他建议这位妇女去找刑辩律师。水镜嫂当时插话说:“苗根,你一定要替她出个主意,你自己帮不上,你肯定有朋友与派出所熟识的吧,你不也有个律师朋友的吗,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像这么个情况应该怎么办。” 金苗根责怪岳母多嘴:“妈,您不知道就别乱出主意,律师也有分刑辩律师和民事律师,我可以帮您问一下,但对刑事案件找民事律师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水镜嫂已经明白过来了,可这妇女哪里听得懂这些专业性极强的术语,回家后就认为金苗根不愿意帮她这个忙,也就把仇恨的种子播到这块本不属于金苗根开发的土地上去了。 水镜嫂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见怪不怪的了。她天天在这道上走遇上比这样的事情还棘手的事情多得去了,她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妇女的事。假如,这个妇女能够认识到找人帮忙是需要去考虑别人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不能真的帮得上帮不上该多好,可恰恰这个妇女小肚鸡肠,那么倒霉的肯定就是金苗根和水镜嫂这两个人的了。 这位妇女对赵健的孩子的怀疑是从与自己的亲戚对话过后就开始了的。但这妇女一时间还不能把这些怀疑胡乱在村子里说出来,她在找时机和证据。她知道现在的政府办事是讲究证据的,如果平白无故就去举报,不但不能把事情办好,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诬告罪也是要罚款坐牢的,她可不敢这样把自己陷进去。 赵健的孩子现在已经开始学走路了,孩子的脸蛋开始发生极大的变化。这位妇女平时是很少到水镜嫂家里来串门的,尤其是自己儿子被判刑后更是如此。自从那次她求水镜嫂替自己儿子办事没有办成后,她就没有再去过水镜嫂家,水金嫂平时又很少在家里,家里除了赵双喜一个人留守,别的人又都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忙活着。现在水镜嫂的儿媳妇生下了一个白胖儿子,这使她忽然想起她当医生亲戚的话,亲戚偷偷告诉过她的一件事:表姐,你村里是否有个叫赵健的年轻人?妇女就说,有啊,怎么你突然问这个人干什么,你难道与他认识?亲戚摇着头说:以前不认识现在有一点点认识了。妇女就说: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现在有一点点认识了。于是,亲戚就把赵健在医院检查的结果偷偷地告诉了表姐,并告诫她这是别人的隐私,你可不能告诉任何无关的人。 妇女又去找亲戚,把赵健妻子生下一个健康男孩子的事告诉了亲戚。亲戚惊奇地说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要么他的病已经彻底医治好了;第二,着孩子不是他亲生的。除了这两种,医学上没有第三种解释。 妇女怀疑不是亲生的可能性要比医治好不育的可能性要大许多。如果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推断,那么事情就简单得多了。她又向亲戚请教这方面的知识,她亲戚对她说:要想百分之百肯定就只有对父子两人进行‘亲子鉴定’。现在医学上有一种医学技术叫‘DNA’检测,只有对父子进行DNA检测才能确定;还有一种,因为基因遗传的可能性,也可以从外表体征上来判断,但这个是没有理论依据的,也很不靠谱。因为,现在有一种说法是小孩子的外貌会随着抚养人的亲密接触起变化而起变化的。 这妇女不可能让赵健父子去做亲子鉴定,她没有这样的权利;但她可以对赵健的孩子进行容貌上的观察比对。她这一观察不要紧,再仔细一想马上就把这孩子与赵健的妹夫比对上了号。这使她欣喜若狂,如果事实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无误的话,那么自己就不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管了。她这一阶段天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着,她寻思如何对这个孩子近距离进行观察,因此,她像以前一样经常到赵健家里来串门,无事有事找赵双喜和金全才来聊天。 金全才本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江湖了。他除了来亲戚家过勤了点外,至于其他的因素,他也没有向外界透露出一点的信息。 这妇女在了解到金全才是赵春梅的公公后就对赵健的这个孩子更加怀疑起来。听金全才的话,以前,他也是很少来赵村的,他以前也不太喜欢走亲戚。可这些话在这位妇女看来是十分虚伪的,金全才一定有心中的秘密不肯向外人透露出来。 这妇女开始学起做密探来是赵双喜和金全才所万万没有料到的。赵双喜是因为这妇女以前也曾经常来自己家串门而失去了提防心,而金全才是因为对这位妇女的不够了解,无法对她进行提防。水镜嫂本人是由于平日里都在忙自己的活,不能整天呆在家里不知道这妇女经常来自己的家,就算偶然发现了这位妇女,但自认为有恩于她,不至于被她‘恩将仇报’。 而赵健和黄露露自以为大家对这件事计划得天衣无缝而得意忘形,反而失去了警惕性。 这妇女现在学会了隐忍,她把自己的计划很好地掩藏起来。她在等待时机,等待赵家人自己把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 赵春梅有时候也会很想念自己的儿子,于是也会到赵村来活动。金全才走的时间多了也就把自己过去一直时刻提防着的心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但口风还是比较严实的。平时只要有外人在就绝口不提起孩子方面的事。 这妇女也开始频频来赵双喜家,平时带一些蔬菜瓜果来给赵双喜。赵双喜虽然家里并不缺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东西,可赵双喜多年的村干部当下来,觉得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奇奇怪怪的,这妇女对自己献殷勤,无非是想与自己搞好关系,这样对将来出狱的儿子会有很大的帮助。 赵春梅这天来娘家,刚好赵健夫妇带着孩子去黄露露娘家走亲戚。金全才因为是头天得到他们要走亲戚的消息,这天就不过来了。赵春梅是看着公公没有过赵村来才过来的,金全才没有告诉赵春梅赵健夫妇去走亲戚的事。赵春梅来娘家,家里就只有父亲一个人在。赵春梅就问父亲赵健和黄露露他们去哪里去了。赵双喜说:“黄露露娘家带信过来要他们过去一趟,他们就过去了,这件事你公公头天就知道了,他怎么没有告诉你一声。” 赵春梅就说,她来时也没有告诉公公自己今天要来赵村。这妇女手里拿着一个篮子进门听见了,就同春梅打招呼。 春梅看见她篮子里装着一些黄瓜和青菜等蔬菜就客气地退让不受。赵双喜说:“她也是你婶婶,经常送些东西过来的,又不是一次二次的了,你就让她放着吧,否则,你婶婶又要生气了。” 这妇女也笑着对春梅说:“侄女啊,我这都是自己家地里刚刚采摘的,新鲜的才送过来,自己家里人少吃不完,给你们带一点过来,如果你不受,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这妇女放下篮子就走了,赵双喜对女儿说,你弟弟他们要下午很晚才能回家,你中午给我剁手剁面吃好了,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你剁的手剁面了。 春梅就先到粉缸里去掏面粉,要想手剁面做得好吃,就必须提前对面粉进行‘醒粉’。赵双喜一个人坐下来抽烟,把整个房间弄得烟雾腾腾。赵春梅就对父亲提醒说:“爸,你看你,还没把烟戒了,现在家里有小孩,对他成长很不好的。” 赵双喜笑着说:“别听人家怎么说就怎么信,你爸抽了大半辈子的烟,可也不是没有什么事吗?” 春梅说:“您是大人,抵抗力强,金泉是小孩子,抵抗力弱,不一样的。” 赵双喜一边磕着烟筒一边说:“你们都一样大惊小怪,赵健黄露露也总是这么说我,他们说时你儿子也在,我都忍啦,实在想抽一口就往外面去再抽,现在,你儿子不是没在家吗,趁这个时候多抽一口你也怪我。” 春梅刚要接话,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的刚才那个妇女,赶紧把话收回去:“婶,您怎么又回来了啊?” “春梅,婶忘记拿篮子回去了,我是来拿篮子的,你们父女在说些什么呀。” “没说什么呀,婶,我把篮子还给您。” 春梅去找篮子,发现篮子什么时候被父亲挂到墙壁钉子上去了,就踮起脚尖去取。妇女眼尖看见春梅把整个肚脐这一块全都裸露了出来,肚子上的几条‘鱼尾纹’非常清晰地暴露在她眼前。 “婶婶走啦,春梅啊,你中午打算给你爸烧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我爸说,好久没吃到我的手剁面了,呐!粉都替他‘醒’上了。” “你还需要什么就过婶家里来拿,婶家里好东西没有,青菜瓜果是有的。” 这女人风风火火地往自己家里赶去,今天上午,至少有二件事可以证明她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一个是刚才赵双喜与赵春梅的对话,曾经二次提到过‘你儿子’,开始她还怀疑是不是赵双喜说错了,把自己的孙子当成外孙,赵双喜年龄还不到六十岁,不应该老糊涂到这个层面。第二个证据是赵春梅刚才拿篮子裸露出来的肚子,这肚子里的‘鱼尾纹’分明是刚刚生育过孩子的有力证据。虽然这里面或许也有赵春梅在生产第一个孩子时留下来的,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东西不会那么清晰明显,事实胜于雄辩,不用说,赵健的孩子分明就是她赵春梅的。 这是十分有力的二个铁证,她需要回去同自己的丈夫商量着办。 她男人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没有什么本事使自己的家庭富裕起来。窝窝囊囊快过了大半辈子,除了在田头地尾弄些瓜果蔬菜外也挣不到几个辛苦钱,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现在,举报‘计划生育’是有奖励的,而且,政府对举报者进行严格保密。只要举报内容属实,那么举报那些违法的人和事对自己也是一笔不错的意外之财。妇女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她男人就坐在家里的一条板凳上面,嘴里抽着旱烟。 “钟杰,你知道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妇女嬉笑眉开的说。 “听到什么都与我无关,人家的事,好是人家的,不好更是别人的。”赵钟杰头也不抬一下,继续‘吧嗒,吧嗒’地抽他的烟。 “你这草包,就知道你没有本事,我的话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感兴趣。”妇女站到他面前说:“如果,我听到的东西对我们很有利呢,你难道也不想听一听。” 赵钟杰这才抬起头来:“什么屁事,别藏着掖着,赶紧说吧。” 女人这才俯在赵钟杰耳朵旁说:“赵健的儿子不是赵健生的。” “什么,你听谁说的,这可是大事,你千万别听别人乱说,否则,水镜嫂可不是善茬,我们惹不起她。” “哼!看把你吓的,我就知道你这点胆量。” “这可不是胆量大小的问题,爱婷,不管你是从谁嘴里听来的,到此为止,你千万别把它传出去。” “人家可是千辛万苦才获得的消息,也是老天有眼,让我苏爱婷不虚此行。” “爱婷,你听我说,咱们小百姓一个,别自作主张,万事留一手,这样对我们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因为苏爱婷经常对丈夫说些要举报谁、谁的事,赵钟杰怕老婆会引火烧身,因此已经制止了她许多次。今天,苏爱婷从外面一进来就如此激动,他就怕苏爱婷又在打‘举报’的事,别的事赵钟杰都怕老婆引火烧身,举报计划生育的事是万万不行的。你举报了人家,弄不好就会使别人人财两空,万一别人知道了是你举报的,会放过你吗?这女人真没脑子,什么事都是目光短浅,不,简直就是鼠目寸光。 苏爱婷的举动令赵钟杰十分不安,且不说赵钟杰自己本人胆小怕事,对村中任何事情都不关心之外。他有个非常中庸的思想在作祟,赵钟杰一贯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和各自清扫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妻子苏爱婷却是个十足的‘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人。苏爱婷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又因为自己儿子被判了徒刑更是使她仇视比自己好的人家。赵钟杰的劝告对苏爱婷根本不起作用,苏爱婷也不指望丈夫的支持和协助。她只有自己偷偷去执行。 ------------ 11、金苗根的哭泣声(下) 赵金蝉与朱律师分手,最难受的还是张凤仙。张凤仙不能找朱律师算账,就只能把怨气出到女儿身上,赵金蝉与朱律师谈了三年恋爱,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这件事令张凤仙很是生气,不料不生气倒平平安安的一点事儿也没有,一生气,气血上涌,就急出了病来了。 张凤仙一生病,赵家上上下下都急了,张凤仙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这一病竟没有挺过去,病了一个月余就一命呜呼了。许瑞荣处理完张凤仙的后事,赵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当家作主的了,赵金蝉的婚姻大事很是让许瑞荣操心的。 他再次去找水镜嫂商量,水镜嫂也很替赵金蝉担心的,赵金蝉与朱律师恋爱不成,心里就落下了一个疙瘩,形成一块心病,高不成低不就起来。条件比朱律师好的人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条件比朱律师低的人家,赵金蝉又觉得对她分明是一种侮辱。 不但心中有气,怒火中烧,还会对水镜嫂一顿奚落。水镜嫂本想对许瑞荣回绝了,可又开不了这口,如果连水镜嫂都没有能力办这样一件事,被村子人知道,就会贻笑大方的。因此,对水镜嫂而言,这件事也是心头一个疙瘩,推不掉又卸不下。水镜嫂的麻烦还不止这些,更大更困难的事情还在后头。 金全才这几天一直过赵村来,表面上是过来与自己商量有关于他孙子的事,金全才对水镜嫂说:“亲家母,有一件事我必须与您商量着来解决,眼看着赵金泉一天天长大,我不得不考虑金泉的一些事情。” 水镜嫂心里很害怕金全才此时过来与自己争孙子,她影影绰绰地闻到金全才对别人说过的话:我儿子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才得到这个孙子,我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孙子要回来的。 水镜嫂之前只是耳闻,今天既然金全才自己说出口了,那么他肯定是下了决心了的。就假装什么也不清楚问:“亲家,您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金全才听了,就高兴地说:“亲家母,我就知道您是个开明的一个人,与您商量事是件开心的事。金泉现在已经三岁了,接下来就马上得上幼儿园了,我知道这几年,您和赵健黄露露都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心血,这点我作为金家之主是非常感激和佩服的,我们一家人不说二家话,金泉毕竟是我的孙子,我想与亲家母商量一下,把金泉的户口迁回我哪里去,那么,金泉读书问题就不用大家都去担心的了。” 水镜嫂认真地听金全才说完话,就笑着对亲家说:“亲家,您考虑事情真的令我佩服和感动。您这番话也是我本人想说又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是的,赵金泉马上就要上幼儿园的了,这不但是您在考虑的问题,同时也是我十分忧虑的问题。把赵金泉放赵村读书上学肯定是不行的,今天您提出这个问题来,我也很高兴,这说明我们的心在同一个方向上。我是非常支持您对赵金泉的学籍问题的态度的,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可想,那么我是非常支持刚才您的意见的,您这个意见我也会及时向赵健和黄露露他们去说。” 金全才回去前对水镜嫂说:“亲家母,这件事您可要及早告诉他们一声,金泉的事一刻也不能拖延下去,今年不把金泉的户口问题解决掉,明年就来不及了。” 水镜嫂对金全才今天的目的心明如镜。她之所以今天没有一口回绝金全才,是因为水镜嫂早就想出了应对金全才的法子。今天又恰恰赵健和黄露露带孙子去黄露露娘家去,她这些话对金全才听来也是很顺耳的,水镜嫂没有必要在今天把话讲绝,现在她已经非常在乎赵金泉的户口问题了。赵健和黄露露夫妇三年来对赵金泉无微不至地照顾早已经产生了母子之情结。赵金泉生得眉清目秀,嘴巴又特别甜,一句奶声奶气的‘爸爸妈妈’几乎把黄露露的骨头都融化了。 黄露露现在已经一刻也不愿与赵金泉分开。赵健也十分喜欢与赵金泉玩在一起,赵健此刻才深刻感受到一个家庭有孩子的重要性。孩子不但是夫妻感情的润滑剂也是揉合剂,孩子不但是夫妻奋进向上的原动力也是夫妻工作中的向心力。水镜嫂也对赵金泉产生了深厚的感情,现在,金全才第一次向自己提出来希望把赵金泉的户口迁回他那里去的建议她在内心深处是极大的反对的。 虽然赵春梅肯定也马上就会连同金全才过来相逼,赵春梅想要回自己的儿子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水镜嫂也是一万个地不愿意和不希望赵春梅这样做。赵春梅应该知道赵金泉对于赵家的含义意味着什么,她弟弟赵健如果有生育能力,那么,赵家人也会谢天谢地、欢天喜地的。可现实就是那么地残酷,赵健不能生育,而偏偏赵春梅此刻就怀上了她的第二个孩子,而按照金苗根的公务员身份又恰恰不能要这个孩子,所有的巧合和大人们的运作又使这个孩子安全降临到了人间,是不幸还是万幸?水镜嫂已无法仔细去思考这个问题的了,现在,巨大的麻烦就是两家接下来展开的抢夺孩子的战役即将打响。 这个战役不管是哪一方赢和输,最痛苦的都是她水镜嫂本人。一想到此,她就心里发怵,水镜嫂从没像今天那么心浮气躁毫无主见起来。水镜嫂相信自己能够战胜金全才和女儿女婿,可问题就算战胜了他们,她又能够得到什么,是胜利的喜悦还是失去女儿的苦涩。女儿女婿两人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于情于理自己都不愿意失去他们。但如果随了他们所愿,那么比之更加痛苦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难道儿子和儿媳就可以任意伤害了吗?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到头来总有一方受到伤害。 水镜嫂是把感情和亲情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这样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厮杀是令人无法接受无法想象的事情。 赵健和黄露露带着赵金全欢欢喜喜地回家来了。水镜嫂此时的内心还在翻江倒海地折腾着,她本是个心理素质很强大的人,可此刻看见赵金泉这个本应该叫她外婆现在叫她奶奶的人,马上就要因为这个孩子展开一场亲人间残酷的争夺,她就忍不住无声地哭泣起来。 赵金泉已经张开双臂朝她跑过来‘奶奶,奶奶’地叫。水镜嫂抱起他,仿佛就像保住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舍不得放下来。她死命地亲着这个‘孙子’。这个稀奇古怪的举动把黄露露吓了一大跳:“妈妈!您今天怎么啦,您把金泉脸都弄疼啦。” 黄露露赶紧把赵金泉从水镜嫂手中硬接过来,由于用力过猛,赵金泉就大哭起来。哭声终于使水镜嫂回过神来:“我这是怎么啦,好孙子,奶奶把你哪里弄疼啦,快告诉奶奶。” 赵健也一个劲地埋怨母亲动作的粗鲁:“妈,一天没见,您怎么就这个样子,您把泉儿弄疼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我,真该得到诅咒,我是不是魂灵出窍了?”水镜嫂自责着自言自语。 “好啦,没事了,妈,您别自责,是不是今天遇到什么烦心事了?”黄露露看婆婆脸色苍白,就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啊,露露,健儿,你们吃饭没有?” “妈,您今天状况真不对呀,您是问我们吃过午饭还是晚饭?”赵健接着说:“午饭太迟,晚饭太早。” 水镜嫂已经回过神来了,就歉意地笑起来:“当然是问午饭啦,晚饭我知道你们肯定回家来吃的。” 赵金泉已经忘记了疼痛,就从母亲怀抱挣脱下来又跑到奶奶脚边仰起头问:“奶奶,奶奶,你晚上给泉泉做什么吃?” 水镜嫂俯下身子对孙子说:“奶奶做泉儿最爱吃的红烧鸡翅和糖醋排骨好吗?” 赵金泉摇着头说:“奶奶,泉儿不吃红烧鸡翅和糖了,妈妈说,泉儿的牙齿不好,不整齐,就是因为吃糖和鸡翅吃多了的缘故,泉儿要吃青菜和萝卜。” 水镜嫂笑着说:“好呀!好呀,我家宝宝改吃素菜了,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可爱的小白兔了。” 赵金泉站直说:“奶奶又说错了,泉儿就是泉儿,不是小白兔。” 赵健笑着问儿子:“你不爱小白兔吗?” 赵金泉一本正经地说:“泉儿当然不是小白兔,泉儿两只脚,小白兔四只脚。” 三人都被赵金泉的严肃劲给逗乐了,就都一起大笑起来。 笑过后,水镜嫂才开始拉黄露露进屋子来悄悄地说:“露露,有个事儿挺让妈闹心的,我先同你说,看你对它如何处置。” 黄露露看婆婆一脸的严肃,就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重要很麻烦,就也隐去了笑:“妈,您说吧,是什么闹心的事,需要与我商量。” “露露,今天春梅的公公过来我们家,想与我们商量一件事,我没有马上回复他,就等你们到家再来决定。” 黄露露笑道:“妈,亲家不是经常来的吗,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就算事情最大,只要妈您答应下来,我们敢说个‘不’字。” “露露,妈现在没有同你开玩笑,妈是认真的,这件事非常棘手,妈也不能做主,妈只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尤其是你露露的意见。” 黄露露听婆婆如此说,就知道事情不是一般的严肃,就也关注起来:“妈,说吧,事情怎么样?” “亲家想把泉儿的户口转回去。” “什么,这不可能,妈,当初你们是怎么做我们思想工作,让我们来承担这个风险的,现在倒好,我们辛辛苦苦带泉儿都三年了,他却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个我们肯定不会答应的,就算补偿我最多的损失都不能接受的。” “露露,妈也是这个态度,不光你们,妈现在也舍不得泉儿离开我离开赵家。” “妈,亲家提出这个无理要求时,您就该一口回绝他,使他断了念想。” “妈怎好当面回绝亲家呢,妈总也得讲些策略呀,露露,这件事我们晚上全家开个家庭会议首先讨论一下怎么办。” “讨论可以,但我就一个条件,泉儿户口坚决不能转过去。” ------------ 12、夺子阴谋论 赵春梅过赵村娘家来是金全才回去后的第三天。水镜嫂一家人已经开过家庭会议了。四个人一致认为赵金泉的户口不能转到金全才家里去,一家人还想出一个方法来,就借口黄露露父母已经在县城替赵金泉买了一套商品房,大家正在替赵金泉办理户口手续。把赵金泉的户口落实到县城肯定比落实在镇上好。既然金家在替赵金泉担忧农村户口问题,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完美解决掉了,因此,他们的这个计划已经把金全才的借口给封死了。如果金全才又想动其他脑筋和借口,那么,金全才就需要一个比这个借口更合乎逻辑地借口出来。一家人为此也模拟金全才的思路做过许多猜测,结果,他们都可以用不同的应对方法来一一进行反击。心里有了底牌,自然就踏实起来。今天,赵春梅一个人过来,大家也像平时一样亲亲热热地接待她。赵春梅果然也挺高兴的,吃过午饭,赵春梅才像上次她公公提出来的建议重复提了一遍。 水镜嫂笑着对女儿说:“春梅,这件事你们金家想到,妈也想到了,妈把赵家为赵金泉所做的事今天就告诉你,谁的条件和方式好更加合乎情理,那么咱们就选哪家好吗,都是为了孩子。” 赵春梅不知是计,就赶紧表态说:“妈,这个方法好,为了金泉,只要谁的方式更有利孩子成长,我举手赞成,您说吧,是什么比我公公的办法更适合金泉的,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水镜嫂就盯着女儿的脸说:“春梅,妈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心思吗,你先别急,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为此出谋划策,总会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会令大家都满意的。” 赵春梅以为母亲在拖延时间,就又接着说:“妈,您别支支吾吾着不肯说,这又不是保密的事,您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泉儿问题,就赶紧告诉女儿,这样遮遮掩掩真把您女儿急死掉了。” 水镜嫂就说:“春梅,其实针对金泉这孩子,也不知花了大家多少心思了,苗根的巨大牺牲就不说了,你公公从一开始也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包括春梅你也是冒着这么大的生命风险生下这个孩子,你说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你们全家人哪一个不是参与其中担惊受怕既付出了金钱、事业、职务、财力也付出了生命风险。春梅,妈知道,妈虽然从一开始也参与进来,但比起你们一家的付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春梅打断母亲的话儿说:“妈,您说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做什么呀,我现在是要您给女儿一个答案,而不是在这里谈谁的‘丰功伟绩’。” 水镜嫂大声说:“春梅,你懂什么,妈这些话根本不是废话,你看妈像在同你说废话的吗,妈告诉你的是,金泉这个孩子来到我们家太不容易啦,我们做大人的既然已经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我们就更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是不是?” 春梅说:“妈,您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如此婆婆妈妈没把事情说明白,是的,我也一直这样认为,为了泉儿有一个更好个成长环境,因此,我们就不能把泉儿的户口再放在农村里了,我公公的思路是对的,我今天也是先过来与你们一起探讨这个问题的呀。” 水镜嫂看女儿已经开始顺着自己的路子摸进来了,就仿佛有点想起什么似的对春梅说:“春梅呀,金泉在咱们家已经三年了,如果说你哥嫂他们没有功绩那是对他们的一种打击和伤害。这三年来,你哥嫂抛弃自己的工作,一心一意地为抚养好泉儿也是呕心沥血。这些都不用我说的了,他妹妹的孩子与他自己的也是没有什么区别,你所不知道的是,现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还有更多的人愿意为此也付出了更大的努力,在这里我一直在想,这种恩德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也许我对你说这些你听起来会耳朵起茧,听不下去了。你肯定会说,现在妈开始卖起功劳来了,这不是在给女儿添堵的吗?春梅,不是的,妈现在还不至于在你们面前需要卖什么功劳,妈这辈子也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妈所说的是另外有人也在默默替泉儿得成长在铺设路子,这就令你妈肃然起敬的了。” 赵春梅这回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妈,女儿今天真后悔来娘家,您到现在绕来绕去还不是在绕圈子,春梅最有耐心,也听不下去的了,是的,咱们家也许七大姑八大姨有许多亲戚都在替我们着想,也做了一些事,但在您心里就是‘皇恩浩荡’了。” 黄露露也开始插嘴道:“妈,我姑说得对,本来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没必要对我姑这样绕来绕去。” 水镜嫂赶紧说:“好,再这样绕下去,不是令你们烦,我自己也糊涂起来了,好,我就说简单一句,就是我们黄亲家在替金泉在县城买了一套商品房,现在正在准备办过户手续,如果你们金家这个时候站出来要把金泉户口转走,岂不是损失太大了些,你回去先同你公公婆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泉儿的户口缓一缓?黄亲家也是为了替泉儿能够有个城市户口在努力,否则,他又何必花这么大一笔心思。” 这确实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事件。赵春梅怎么也想不到连黄清彪都插足进来了,对于此事她一时无法推断真假,如果是母亲为了寻找借口来应付自己,那么,时隔不久就会水落石出,但这无疑是伤害女儿最狠毒的阴招;可如果事实如此,母亲没有一点说谎,那么就该另当别论了。毕竟,县城的教育水平肯定比乡镇上一个档次,如果,现在自己还找这样的借口,这分明就是与自己的哥嫂开始抢夺金泉,我赵春梅最无情,也不能在此落下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赵春梅沉思了一会马上对母亲和哥嫂说:“原来是这样,这真令春梅意想不到的感动,黄亲家如此的胸怀,我金家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能不能报完这个恩,我不能再停留在这里,我要把这个情况告诉我家人,由他们找一个时机去黄家报恩。” 赵春梅落荒而逃,回到家,把这件事对公公婆婆说了。金全才也震惊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黄清彪他是不是已经发了疯了,与他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为什么要来横插一杠呢。可见这个黄清彪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当初自己为了实施自己的计划,或许由于时间不允许自己谋划太过于周密。这样一来难免百密一疏,算计来算计去从来没有把黄清彪考虑进来,不行,这个事还是写信告诉苗根为好,由苗根自己来做决定。 赵健和黄露露这几天都一直带赵金泉在黄清彪的家里住。黄清彪膝下也就只有一个黄露露,赵健和黄露露婚后三年都未曾生养儿女一直是黄清彪的一块心病。黄露露与赵健感情深厚,他怕父母对赵健的心病产生怀疑,于是就偷偷告诉母亲说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这个不能去冤枉您家的女婿,让母亲不要去过多责备自己的女婿,否则,赵健会很伤心的。现在,赵春梅生下儿子把儿子的户口登记在赵健夫妇的名下,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以后,就没有人会对黄露露说三道四了。黄清彪确实替女儿在县城订了一套商品房。开始只是想把这套房子送给黄露露的,房产证名字也准备就只写黄露露一个人的名字,可现在这样一来,赵春梅已经开始觉醒,金家也已经开始实施夺子计划。而赵健和黄露露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来应付这个突发事件。因此,黄清彪把女儿女婿叫过去商议,这个主意本也是黄金彪计划之内的,黄清彪老谋深算,别看他人长得不显山露水,可脑子却很好使,金全才刚刚开始谋划赵春梅隐蔽产子计划时,黄清彪就已经觉察到金全才的计划里面肯定有女儿女婿的参与部分。他于是也在开始启动自己的计划。当然,这个计划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黄清彪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就像一个下棋高手,每走一步棋,就必须首先考虑这步棋走出后对方会如何应对,他会预先尝试一下走法对与不对。如果自己走错了而对方走的是正确的,那么,自己就必须马上进行调整。他料到金全才会将赵春梅生下的孩子过户在赵健夫妇名下的户口簿上面去,果然,水镜嫂就过来与黄露露商量这件事,希望黄露露配合赵春梅同步实行假怀孕计划,虽然,水镜嫂为这件事也与黄清彪商量过,黄清彪却假装这是他们两家子的私事,他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对于金全才和水镜嫂来说,黄清彪的态度其实就是默许的,如果,他不支持,只是一句话的事:你们可别把我女儿牵涉进去不就完啦。 黄清彪确实棋高一着,他把赵金泉的计划比任何人都提前规划好,每步都走在前面。本来计划房产证只写黄露露一个人名字也是有黄清彪的另一种考量,老婆告诉他是自己的女儿可能没有生育能力后,他也就很担心赵健会抛弃黄露露。因此,只有把商品房登记在女儿一个人的名下,赵健就会考虑到自身利益受牵制从而放弃抛弃黄露露的念头。自从赵金泉出生,一切都开始悄悄地发生变化了。现在,赵健抛弃黄露露的可能性已经是少之又少,黄清彪的改变自己的计划。因此,他确实已经对赵健夫妇说过把他们全家的户口落实到县城的那套商品房所在小区里去。幸亏黄清彪对他们早讲过,否则,金全才过来与水镜嫂商量赵金泉转移户口的事换作他们小夫妻俩也会慌乱起来的。水镜嫂的慌乱是因为不知道黄清彪的谋划。赵健和黄露露把黄清彪的计划一透露出来,水镜嫂就胸有成竹起来。女儿赵春梅无功而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再搞出一套更好的套路出来。水镜嫂因此也希望赵健黄露露再去与黄清彪商量对策。水镜嫂已暗暗佩服起黄清彪来,这个小个子老人太可怕了,办事如此深谋远虑、滴水不漏还是她水镜嫂第一次遇到的,以前总觉得金全才办事老到,在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现在看来自己和金全才根本不是黄亲家的对手,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话一点也不假。 水镜嫂越想就越可怕,幸亏自己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儿媳妇流露出鄙夷和不满的神色。如果黄露露只要随便向黄清彪说一句自己不好的话,自己肯定就会遭到黄清彪的报复或者清算。 水镜嫂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越强大,她就越钦佩你;你越是软弱,她就越蔑视你。她的两个亲家其实一个也都不软弱,因此,水镜嫂就一直这样尊敬着他们。金全才因为与她走得近一点,因此,水镜嫂一直都以为金全才的才干能力都在黄清彪之上。水镜嫂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金全才当了这么多年的单位领导,自然就有一套管理水平和领导能力,否则,这样的位置,早就会被别人抢了去。 现在,也总算是了解到了黄清彪的真本领。这虽然对于水镜嫂来说是多了一个对手,但水镜嫂乐意与这样的对手过招。当然,水镜嫂只能在暗中用功,不可能明目张胆与他对着干。 金苗根在接到赵春梅和父亲的来信后才知道父母已经开始实施夺子计划的。对于这些亲人们的这种争夺战,他开始是非常反感的。都是自己的亲人,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呢。但金全才可不是这样去想的。信中,父亲已经明确告诉金苗根,现在岳母已经联络起赵健的岳父母来一起来针对夺子战中来。这使金苗根怒火中烧:他黄家凭什么要参与进来,是怕这场‘夺子’战不够精彩吗?还是不够刺激,你凭什么来凑这个热闹。难道你不知道我金苗根为了自己的儿子落得个身败名裂还不够吗,我金家付出去的代价难道还不够惨烈吗?好吧,既然,赵健能够联手黄清彪与我掰手腕,那么,我金苗根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金苗根毕竟手上握有‘王牌’,赵金泉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点是不争的事实。如果,金苗根要与赵健夫妇争这个孩子,那么,就算上法庭,也是需要讲证据的。他赵健夫妇拿什么证据来证明赵金泉是他们的孩子,法庭是重证据,自己只要拿出赵金泉是自己的儿子这个证据出来,赵健的官司铁定是要输的。可金苗根不愿意一上来就与自己的小舅子对簿公堂,他现在也很理智,赵健是赵春梅的亲弟弟,赵健自己又不能生育,金苗根是很同情赵健的,在自己父亲计划赵春梅整个生子过程中,赵健夫妇也是有一份功劳在里面的。黄露露放下自己的工作职业将自己躲藏起来配合赵春梅和父亲一起‘演戏’也是付出了许多代价的,因此,金苗根劝父亲和妻子尽量通过协商来解决这个矛盾,千万不要激化彼此的矛盾,伤了和气,就算把赵金泉抢夺过来又有什么用。金苗根分析了赵健夫妇的情况,赵健的优势在于现在赵金泉在赵健夫妇户口名下,赵金泉也确实跟赵健夫妇一起生活,法院有可能会以小孩幼小心灵需要健康成长的借口把赵金泉暂时委托赵健夫妇来抚养。这是有可能的,金苗根有许多律师同学,他随便一咨询就知道有这样的倾向性,因此,即使打官司,也不一定按自己的思路走。这又何必呢。 水镜嫂现在已经把开在镇上的《水镜嫂婚介所》关闭掉了。这一年多来,镇上的婚介所不但没有给她带来财富,相反,由于房租和人员工资的飞速增长,一年核算下来还是亏本了不少钱,好在,县城的店一直在给她支撑着。水镜嫂由于金苗根的事件影响,有些生意被别的中介所抢去,水镜嫂也没有多少可惜的,别的店毕竟也是需要生存的,但水镜嫂厌恶不正当竞争,对那些采取不择手段对《水镜嫂中介所》进行污蔑和打击报复的行为也进行有力的回击。水镜嫂的店开得早,人脉资源广,信誉也很高,招牌又响亮,水镜嫂人又开明,不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因此,无论是员工还是客户都对她人格魅力十分信赖。水镜嫂对自己失去的小部分生意并不在乎,她总是对自己的员工们说:天下生意不可能是一个人去做的,有失必有得么,大家只有把心态放宽,把服务做好,至于做得成做不成生意是另外一件事。如果自己没有把服务质量做好,那么责任就是我们的了。 赵春梅自从参与到夺子战中来后就经常到母亲这里走动游说父亲。她知道母亲是与弟弟同一路的,现在,只有父亲的态度还没有像母亲那样明目张胆地倾向弟弟这一边。每次春梅来,赵双喜就要吃春梅做的手剁面,春梅正巴不得父亲找理由留住自己。赵健夫妇现在经常不在家,一个是想尽量避开姐姐的纠缠和游说,赵春梅虽然也很想念自己的儿子,但赵金泉却很讨厌她,不愿意让赵春梅抱自己,也不愿意叫姑姑。当然,赵春梅多么希望赵金泉别叫她‘姑姑’而是叫一声‘妈妈’。这个转换角色是需要时间和自己的努力的。赵春梅有多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不认自己的母亲。 赵双喜与女儿赵春梅感情很深,赵春梅很小时就很懂事很听话。这对赵双喜来说很重要,赵双喜自己是党员干部,因此,有些事情是会经常耽误农活时间的,虽然村干部替人办事没有什么报酬,但有些懂事的村民机灵一点的人也不会不为之‘投桃报李’。因此,赵双喜的家时不时会有人送一些糖果烟酒水果过来,赵春梅很懂事,别人送过来的东西没有经过父母许可就不吃,赵健可不一样,见什么就吃什么,别人有时候送来的东西比较珍贵,水镜嫂就会把它退回去。可赵健已经把它拆包开了,想退也退不了,赵春梅有时候也会趁弟弟没在家时候把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先藏起来,这样父母回家就可以取舍了。 赵金蝉对于自己与朱彬分手也多少有点忧伤。现在母亲也不在了,赵金苹嫁人后也并不称心如意,而妹妹赵金莲除了整天不在家外,自己与姐夫许瑞荣也无话可说。赵欣虽然已经长大成人,可也说不上什么,因此,独自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许瑞荣心里是希望赵金蝉自己出去找工作做,一个大姑娘整天闲在家里总不是个事。赵金蝉也许是一时间无法修复心灵的创伤,虽然她偶尔也会到同学家去散散心,可这时候同学也一个接着一个把自己嫁出去了,总不能跟到同学的新家去浪。 许瑞荣思前想后还是去找水镜嫂去商量,水镜嫂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为自己家里的事烦心着,因此也很长时间没有关注到赵金蝉的情况了。许瑞荣找上门,她才明白过来,这个侄女还需要自己来帮忙落实终身大事。 赵金蝉却很不以为然,她现在什么都无所谓起来了,就算谁镜嫂极力在替她物色人选,她也会挑三拣四地进行抵抗。水镜嫂这时才意识到是赵金蝉心态出现了偏差,如果没有把她心态调整过来,最大的努力也是枉然的。水镜嫂把情况告诉许瑞荣,许瑞荣就去赵赵金苹去商量,现在,赵金苹算是长姐,赵金蝉如果还认她这个姐姐,那么,问题还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赵金苹孩子已经读幼儿园去了,赵金苹有很长时间都是空余的。她的家也在镇上,她就找一家时装店做临时工,时间是有很大灵活性的,赵金苹手艺不错,因此,老板娘也是比较敬重她的。 许瑞荣找他也是直来时装店,许瑞荣很少去黄志雄的家,他看不惯黄家父母对他们的态度。自从赵潇亭在赵金苹出嫁时敲了黄家一笔不少地竹杠起,黄家父母就怀恨在心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可背地里不知道已经骂过赵家十八代祖宗多少回了,黄志雄开始对赵金苹也不错,赵金苹生下女孩子后,他的态度也立即改变了,现在,他几乎与父母同一个德性,父母带赵金苹的态度也是他自己的态度。 许瑞荣把赵金苹从时装店里找出来,对她说:“金苹,有件事我想同你来商量一下。” 赵金苹就问姐夫是什么事,许瑞荣说,你妹妹恋爱失败后一直回不过神来,他想让金苹抽空去开导开导金蝉。赵金苹就答应了姐夫的请求,说过几天她就过赵村来。 许瑞荣回去,就对赵金蝉说:小妹,后天你姐要过我们这里来,你后天那一天别走出去,我有活要干不能在家里候着,你早点去市场买些菜过来接待一下。 赵金蝉就去准备,那天,赵金苹带着女儿过来,恰好是礼拜六,幼儿园不上课。女儿已经长得水灵灵得很可爱,女儿胆子也大,看见赵金蝉就粘着小姨要给她讲这讲那。赵金蝉近段时间心情一直起起落落的,今天可见外甥女心情却特别好。赵金苹趁此与妹妹谈心。赵金蝉就说:姐姐,你别劝我,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你是我的姐姐,我已经领教了恋爱的滋味,我真对婚姻有恐惧感。赵金苹知道妹妹想说什么,自己和金芳的婚姻都并不是很幸福,本以为金蝉的婚姻会有所突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胎死腹中’了。赵金苹现在也看得很开,她对妹妹说:“其实,每个人的婚姻都是需要精心经营的需要营养补充的,一个没有根基的婚姻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这一点,赵金蝉也是很认同的,赵金蝉还算成熟的人,如果自己心胸狭窄一点,失恋就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的。 赵金苹要回去了,赵金蝉去送她,在村口又遇见赵金莲正好从外面回家来,金苹让女儿叫一声‘小姨’,女儿摇头说:我不叫,就是不叫,她不配做我的‘小姨’。赵金莲气疯了,就伸手在外甥女小脸蛋上扭一把,扭得肯定不重,但外甥女却夸张地大哭起来,赵金莲于是就真的发起了火:“小妖精,竟学会轻事重报了,干脆就再扭她一把。”赵金蝉就骂金莲道:“我说金莲,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外甥女小,不懂得道理,你都什么年纪了,还与她一样吗?” 赵金莲偏着头说:“金蝉,你什么意思,想在我面前出风头吗?” 赵金苹息事宁人道:“金蝉算啦,你们别吵好啦,小孩子不叫小姨本来就不礼貌,金莲教训得对,金莲,你也别生气,我回去就教导她。” 赵金莲还是很不满意,但看赵金蝉厌恶的眼神,知道自己与她们再吵下去不一定占到便宜,于是也就痒痒地走了。 赵金蝉本来今天心情已经很好的了,可刚才金莲的出现又使她心里有些失落。金莲走了,金蝉估计也是回家来了,就不想这么早回去,就陪姐姐再走一段路,姐妹两人就有说有笑着往村外去。 赵健和黄露露在岳父母的带领下去县城一个新开发楼盘去收房。赵健特地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希望她也能一起过来看看新房子。水镜嫂自然也乐坏了,但知道露露父母也一起过来就连忙推脱说店里实在走不开,让他们一家人先把房子验收后过店里来吃饭。黄清彪夫妇就对赵健说:“你先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吧,就说我们验房后就回去了,厂里忙,就不过来吃饭了。” 赵健只好先把电话打给母亲,就说不过来吃饭,验房后就回去了。 赵欣去县城学理发,许瑞荣就说:“赵欣,你学这门手艺你爸也是支持的,你要用心一点,学好学精,将来养活自己就不成问题。” 赵欣对老爸的絮叨很是反感:“爸,您别这么麻烦好吗,我又不傻,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赵欣,爸就等你这句话。” 送走赵欣,家里就又空虚了许多,现在,张凤仙和赵欣的房间都空着没人住。许瑞荣吩咐赵金蝉赵金莲两人进去整理一下,说有客人来时可以临时住。赵金蝉就同赵金莲说,我们分工一下吧,一人打扫一个房间,你扫那一间先由你先选。赵金莲说,这还要问吗,赵欣的房间我来整理,其他的我不管。赵金蝉就把母亲的房间打扫干净了,看金莲没有动,也懒得理她,整理好母亲的房间后赵金蝉就出去了。 赵健与黄露露把名字在验收单上签了字,预付了物业维修费,保安就把钥匙交到他们手上去。这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把属于自己家的房门打开,房子还只是毛坯房,除了水电、卫生间坐便器等最基础的东西,其他什么也都没有,黄露露对父亲说:“老爸,这房子怎么就这个样子啊,我以为我们今天就可以在这里过夜了呢。”黄清彪笑着说:“你以为开发商是慈善机构呀,他会免费替你装修,你别想的妹妹的。” 她母亲说:“露露呀,你就知足吧,你父亲也就这么点能力了,接下来的装修钱可得你们自掏腰包了。” 黄露露撒娇道:“妈,我哪有钱拿来装修呀,要装修也是我老爸的事,我老爸可是答应过我,说让我只要携包入住的呀。是不是,老爸?” 黄清彪假装糊涂道:“露露,你老爸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会是你杜撰的吧?” “老爸,您撒赖,您当面对我承诺过的,不许您撒赖。”露露握住黄清彪的手不停地摇晃。 “好啦,好啦,这事以后再说,你再这样摇晃,把老爸的手都晃断了。” 赵健也对黄露露说:“露露,别任性,老爸替我们买了房子,你还要得寸进尺吗?” 黄露露可没给赵健留面子:“你插什么嘴,你有本事也就不用我老爸替我们操心的了。”这话无疑是太伤赵健的心了。赵健脸‘唰’地一下白了,看着面前的岳父母,又不好发作起来。 母亲说:“好啦,别为这个小事,一家人搞得不愉快,都出来,我肚子也饿了,吃饭去。” 赵健说:“妈,今天您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去。” 岳母笑着对赵健说:“你还不知道妈吃什么吗,妈什么都不挑食的,只要不是糠麸饭就行。” 黄清彪却哈哈大笑着说:“中午由赵健请客,你怎么这样说话呢,赵健,挑最好的饭店吧。” “好的,老爸,一言为定,我们马上出发。”赵健立即下楼去找出租车。跟在母亲后面的赵金泉也高兴地拍起了小手。 ------------ 13、金蝉当了后妈 水镜嫂又找赵金蝉谈话。刚刚水镜嫂物色到一个离异的年轻男子,这位男子其他条件都不错,家住在县城一个中高档小区,膝下有一个五岁女儿,离异不久急需为女儿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妈妈。这男子容貌品位都十分入水镜嫂眼,在与他长时间交流后,水镜嫂就说:“你的条件确实挺不错的,我这样同你说吧,我现在有一个侄女,其他条件也不错,年龄今年刚好二十五岁了,未婚的大姑娘,虽然生长在农村,却出落得有棱有角的,如果你愿意,我把她约出来你们谈一谈行吗?” 男子说:“依您刚才说的,我就想急着见到她,我本身就是从农村出来的,农村姑娘我喜欢,如果这姑娘不嫌弃我是个离异的人,那么,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水镜嫂就说:“你等我电话吧,下午,我打电话给你,姑娘肯不肯与你见面只有我先与她沟通后再说。” 金蝉沉思后说:“婶婶,您刚才说过的那个情况我都记住了,您也没有去过那个人的家进行过实地考察,我就怕是来骗婚的。” 水镜嫂不快起来,就批评金蝉道:“你担心什么,你以为你婶婶这么多年是白吃干饭过来的吗,这样的小伎俩能骗得了你婶婶?” 赵金蝉就分辩说:“婶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男人的话,都是需要打折扣的,我长这么大,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水镜嫂摇着头说:“你不能让自己的眼睛欺骗自己,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不足和缺点,别人也不可能没有缺点,但别人的缺点只要是不是致命的,你就应该不能把它放大。” 赵金蝉答应谁镜嫂可以同那个男子先见一面后再说。于是,水镜嫂就电话通知那男子,两人约好在什么地方见面。水镜嫂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就让赵金蝉上县城来。 那男子自我介绍说自己姓陈,名字叫能勤,今年三十二岁,有个五岁的女儿,离异一年多,在城关开公司,现在女儿由母亲来家带,上中班,母亲也是农村来的,许多生活习惯使他很难受。母亲也不想在县城再待下去,因此,他才想起自己需要一个贤内助来帮他操持这个家。 赵金蝉听完陈能勤的介绍,就对陈能勤说:“我本人的情况我不知道我婶婶有什么介绍过了,今天我既然来了,就不妨再说一下。本人二十五岁,吴镇赵村人,家中无兄弟,四个姐妹,我排行老三,上有姐下有妹,谈过三年恋爱后告吹,现在还没有职业工作,如果你不嫌弃,咱们暂时先出一段时间再说。” 陈能勤思考了一会儿说:“行,赵小姐,你人爽快,我也不拖沓,我接受你的建议。” 水镜嫂送走陈能勤对赵金蝉说:“金蝉,婶婶不能隐瞒你,这个陈能勤家庭背景性格我都仔细了解过了,其他都无可挑剔,美中不足的只是已经有了孩子。” 赵金蝉就说:“婶婶,这个情况您都同我说过了,只要他没有隐瞒或者欺骗我们,我也觉得可以先与他谈谈。” “这感情好,婶婶一开始还担心你不肯屈尊就将呢。” “婶婶,如果今天没有什么事,我得先回去了。” “你先等一下,金蝉婶还有话对你说。” “行,您还有什么需要金蝉去做的。” “金蝉,婶有一件事需要向你了解一下,去年这个时候或者比这个时间早个把月,有人看见你与苏爱婷一起去邮政所你还记得这件事吗?”水镜嫂让赵金蝉坐下来,她也坐到金蝉身边来。 “去年这个时候,您让我想一想,哦!不对,不对,可能是人家看错了,或者记错了,我没有什么印象了。” “你最好仔细再想想,不是这个时候就应该再早一点,反正天气还很热。” “想起来了,是的,有这么一回,我去卫生院挂吊针,出来遇见苏爱婷,当时我是不想与她打招呼的,可她把我拦住了,想让我给她儿子寄一封信和钱去。” 水镜嫂点头说:“我问的就是这个事情,金蝉,你再回忆一下,她当时的情景好吗?” “婶婶,您问这样详细干嘛,您不会准备替她儿子介绍对象的吧。” “你想哪里去了,金蝉,你婶婶现在哪有这个闲工夫,快别打岔,你再想想,想起来对婶婶说,越详细越好。” “婶婶,您不给她儿子介绍对象,要这些东西干嘛。” “金蝉,你还是告诉你婶婶吧,婶婶需要核实一件事。” “她寄钱与婶婶有什么关系,您既然需要,那金蝉只能告诉您了,信里写着什么东西金蝉不知道,但钱好像是一次寄去了五百元,这汇款单是我填的,肯定没错。” “后来呢?” “什么?还有后来,难道她还寄了一次,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金蝉,婶问的后来事,就是想问你,后来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起回家来。” “我们没有一起回家,我嫌她烦,就借故拐进菜市场里去买东西,可等我买了东西回家,出镇上有遇见她了,不过这回她走在前面,我就放慢脚步没追上去。” 水镜嫂仔细听着,金蝉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哦!对了,她那次好像也买了不少东西。” “还买了不少东西?你知道什么东西吗?”水镜嫂仿佛找到了兴奋点。 赵金蝉摇了摇头说:“这个真不知道,但大包小包两手都没有空。” 水镜嫂不再问,去端来一杯茶递给赵金蝉说:“金蝉,先喝点茶歇一会吧。” 这是赵春梅委托母亲办的一件事。现在,水镜嫂有充分理由可以证实苏爱婷就是举报金苗根的罪魁祸首。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何恩将仇报。水镜嫂实在不明白,苏爱婷为什么要昧着良心去干这件事。当然,水镜嫂也没有从赵春梅那里获得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怀疑到苏爱婷身上的。难道就因为苏爱婷那天就为寄给她儿子五百块钱就怀疑上去了,这也太牵强附会了点吧。苏爱婷结算最穷也不至于身上连五百元钱都拿不出吧。 赵金蝉不知道水镜嫂问这个做什么,回家后,姐夫许瑞荣又问起她这件事,赵金蝉才知道一定是出来什么问题。她问许瑞荣有什么用,许瑞荣就说:我不知道水金嫂有什么用,也许只是随便问问吧,看来姐夫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姐夫倾向婶婶不肯说出来罢了。 水金嫂在电话里把从赵金蝉了解来的情况同女儿说了,赵春梅就说:知道了。春梅把电话挂断,水镜嫂还一手抓着话筒不肯放下来。 水镜嫂现在对于苏爱婷的仇恨已经到了极点,她真恨不得马上赶到苏爱婷家对着苏爱婷的脸扇几个耳光。但冷静下来后,就又觉得这无凭无据的,你找她去,苏爱婷一反咬,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的笑话儿,因此,这个仇是不能挂在脸上的,只能把它掩盖起来,找机会再报。 就为金苗根举报一事,金家与赵家一时为争儿子的事暂时停止了下来。金苗根此刻也想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不让自己儿子放在县城里去读书,现在黄露露父亲财大气粗,直接把自己的儿子的户口转移到县城里去,金家虽然口头上说不服气,可心里却也没有反抗的意思。这时,金苗根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举报自己的人有可能是赵村的,知情人说得有板有眼,这才勾起金苗根的仇恨,金苗根知道就算自己找出来这个人自己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但至少一点,水镜嫂和赵春梅都不能再怀疑到自己父亲身上去,更不会把这盆‘屎’扣在金家亲戚头上。 赵金蝉在家里翻到去年自己的病历,经过推算,苏爱婷寄钱的日子与知情人透露给金苗根举报人过来领取的日子是符合的。他们通过赵金蝉的证言也证实了这件事确实是苏爱婷所为。赵春梅回忆起当时自己正在与父亲对话,才想起父亲与自己说话,苏爱婷可能全部都偷听到了,换作别人,这样的话是完全不会拿去换钱的,可见苏爱婷是穷怕了,连举报的钱也去挣。金苗根写信告诉家人说,你们知道就行,千万别去报复她,一个自己的事毕竟也是事实,另外一个,像苏爱婷这样的家庭,生活艰难,报复她没有一点意义。这个想法与水镜嫂不谋而合,于是,两家之人都像平时一样,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苏爱婷一家今年被村里列入‘赵村贫困家庭帮扶对象’名单。马上就可以通过上报给镇上了,临门一脚却被村子又打下来。苏爱婷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名额为什么说拿掉就拿掉了。她找村里各干部去哭诉,村里也没有办法,都异口同声说是因为她儿子的事被牵连了。但明眼人都知道,最后一关是卡在谁的手上。 水镜嫂现在对苏爱婷有了防备之心,因此,只要有苏爱婷在场的地方她就很少说话,就怕这样的人第二次找到机会害她。 赵双喜确实也在私下里给苏爱婷使绊,表面上两家人无冤无仇,但暗地里赵双喜毕竟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来制约苏爱婷一家。 赵钟杰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获得自己家被取消贫困家庭帮扶对象的指标是因为赵双喜在从中作祟,但他本来就胆小怕事,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婆。苏爱婷哭告无门后也平心静气了下来,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一样,自己虽然受到了一点影响,但也没有损失多少,再说,安排进这样的名单也并非都是一件高兴的事,家庭名单还要在村宣传栏上出告示,这也是件十分闹心的事。 赵金蝉在水镜嫂的安排下开始与陈能勤接触。她还不敢轻易去陈能勤的家,自己自从与朱彬分手后就开始学会保护自己。赵金蝉容貌清秀,在此期间,经水镜嫂介绍过的男子也不在少数,赵金蝉之所以一直没有看中意中人,就是这些男子的虚伪性本质。她已经是二十五岁的成熟女性,恋爱经历也丰富起来了,不可能还不冷静和进行思考。陈能勤虽然年龄比金蝉大许多,但他自从与老婆离婚后就把所有精力投放到事业上去,以至于这一年多来留下了一片空白。如果没有考虑到女儿要读书和母亲吵着要回农村老家,他简直就认为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也挺不错的。可事实上他内心深处是更渴望爱情和婚姻的。陈能勤人比较直接,不喜欢遮遮掩掩。 赵欣在县城一家理发店里当学徒已经三个多月了,在店里只能替顾客洗洗头按摩什么的辅助工作。店里学徒有三个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年轻,赵欣从农村来。开始有点不习惯这城里人的生活规律,他人长大还算清秀,但文化程度不高,皮肤黝黑,父亲托人找过许多门道,赵欣就是不肯答应,后来,找到这家理发店,一说,赵欣很快就答应下来了。赵欣其实脑子不笨,就是偷懒。从小在家有外公外婆宠着,有小姨子罩着,因此,许瑞荣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虽然母亲离开早,可有母亲与没母亲还不是一个样。他与家人最没有感情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从小就恨她,甚至长大了直到母亲去世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许瑞荣本想好好开导和教育他,只是自己实在没有精力用到这孩子身上,他认为赵欣这人没有真才实学,都是外公外婆的责任,赵金莲虽然老是‘火上浇油’但还不是主要原因。 赵欣在店里为顾客洗了三个月头后,店里又新招了一个学徒,这个学徒的到来使平静的理发店充满了竞争的活力,因为这个学徒是个女孩子,眼睛水灵灵不说,脸蛋儿长得粉嫩粉嫩的,又黑又长的秀发就散乱在窄窄的肩头上,还爱笑,牙齿又整齐又洁白,身材不算苗条却很耐看,上下都透出一股活泼可爱的样子。这个女孩子的到来同时使店里生意也开始红火起来。原本不温不火的场面一下扭转过来。赵欣一开始不敢去与同事竞争这个女孩子,觉得这个女孩子根本不会对自己有半分好。他虽然人小,但却有中庸思想,不求上进。这女孩子也不特意对谁更好。店里女孩子多,男孩子少,但比例也并非严重失衡。这个女孩子一来,另外的几个女孩子就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赵欣也同样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孩子都有一个共性,谁喜欢爱说笑爱活动就会更得到异性的青睐。这不,与赵欣差不多来到店里的一位年轻小伙子就马上获得了一位女孩子的青睐,两人不到三个月就热火朝天,就差耳鬓厮磨起来了。赵欣可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和水平,他在店里还算中规中矩,他虽然没有同谁更好,却也没有同别人闹出矛盾,店里有半数人不但不能拿老板工资,还需要家长付学习费用,许瑞荣也是付给店里老板一笔钱让赵欣才有机会在此替顾客洗头的。 黄志雄希望赵金苹能替黄家再生育一个男孩,赵金苹也考虑到自己在黄家如果不生下一个男孩,她的苦日子估计就不会出头了。她同意了丈夫的要求,于是,黄志雄母亲通过关系带赵金苹去卫生院取环。赵金苹在取环过程中把输卵管壁碰损伤了,当时就疼痛难忍,医生给她开具了一些消炎药和止疼片,并吩咐赵金苹需要好好静养几个月,没想到第二期透环的工作镇里又开始了,赵金苹躲不过去,就又在卫生院重新上环,由于上次伤口没有好齐,这次又被要求上环,赵金苹就对取环产生恐惧心理。黄志雄认为这上环取环都不是什么动大手术,赵金苹这次上环后就开始不同意再次取环,两人分歧越来越大。婆婆也认为赵金苹在推卸责任,不想为黄家再次生产,就对赵金苹冷言冷语说了些闲话。赵金苹感到自己是空前的无助和悲哀,黄志雄是自己丈夫,竟不能替自己妻子健康考虑,还一味迎合父母的喜好,就渐渐对志雄失去了兴趣。黄志雄对妻子的冷漠也灰心意冷起来,两人开始了冷战。 黄志雄夫妇的冷战使许瑞荣十分无奈,他不能对黄志雄进行谴责,亦不能对赵金苹提出过多批评。许瑞荣很清楚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可又不能去干预。就这样,冷战令赵金苹痛恨起黄家来,她干脆带女儿回赵村,一月半月不回去黄家。黄志雄也不来催促她,许瑞荣又不能当面赶她。赵金苹其实在赵家也是很不开心的,除了许瑞荣一个男人外,现在,赵家全都是女人。姐妹间又有太多的矛盾和不愉快,金苹还好一点,表面上与姐姐相安无事,金莲却动不动就发一通无名之火 ,赵金苹也知道妹妹赵金莲性格刁蛮、任性而为。故尽量避免与之接触,可一到晚上,女儿上学回来,有时候难免高兴想唱一首歌曲,就会被赵金莲一通谩骂指责,骂她缺乏教养,骂金苹不懂孝道,与婆婆处理不好关系。许瑞荣想制止也来不及,话说得十分伤人。因此,赵金苹就算有最大的肚皮量也难免接腔吵架起来,时日一长,矛盾升级,这样,许瑞荣几乎已经无法调解下去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烦了就人避出去。赵金苹埋怨许瑞荣不像一个家长的样子;金莲却又责怪许瑞荣向着金苹这边,没有将一碗水端平。许瑞荣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觉得赵金苹长期住在赵家也不是办法,一个,与黄志雄打持久冷战根本解决不了夫妻矛盾,事情只会更糟;赵金莲也不是好侍候的主,蛮不讲理不说,老大不小的一个大姑娘了,竟还心智不健全,姐妹感情薄弱如冰。许瑞荣的烦恼而且不仅仅只此,现在,儿子赵欣又开始不断地给他出难题。赵欣的难题是不断向许瑞荣索要金钱。 开始,许瑞荣觉得孩子大了也需要社交,用一点钱也是应该的,可这个口一旦一松,儿子就没完没了起来了。许瑞荣不得不对儿子的用度开支引起了警惕,儿子又不肯明说,这使得许瑞荣很生气,就硬生生断了儿子的零花钱。赵欣见向父亲要钱无望,就开始向自己的几个姨妈开口,赵金苹自己本来就缺钱花,赵金蝉长时间没有工作上班自然也没有什么钱,赵金莲的处境与上面几个姐姐差不多,但对赵欣感情深,赵欣的要求不能不去满足,自己没钱就向别人借,开始向朋友一百二百地借,借不到后就借款利息,这样一来,本金和利息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像滚雪球一样膨大起来,自己还不上本息,人家就赵许瑞荣要,许瑞荣自然不肯轻易拿钱出来替小姨子还债。债主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就把赵金莲抓起来,逼她就范,赵金莲一害怕,就什么也答应了下来,债主就拿赵金莲出具的借条告上法院。赵金莲只好央求许瑞荣去应诉,许瑞荣没法子可想,就自己找律师去咨询。赵金莲承认这些钱借来都是给赵欣拿去用了,许瑞荣气不过,就把赵欣从理发店唤回家一顿打,赵欣可也是大孩子了,就觉得自己父亲没有给自己留下面子,这种屈辱是无法容忍的,就干脆家也不回长年累月呆在理发店里不回家。 赵金蝉眼看着自己的家自从没了爹后又没了娘,光景竟一年不如一年起来,就感到这个家没有了温暖,因此,对于自己的处境也开始忧愁起来,现在,水镜嫂介绍了陈姓男子给她,她也悄悄地把自己的择偶标准降低了下来。再说,陈姓的家境还不算太差,自己虽然没有立即答应陈姓男子,但内心已经开始倾向了。 水镜嫂并没有像过去那样什么事都替许瑞荣家着想了,毕竟近阶段来自己的家也有些乱纷纷的。金苗根出事后自己的人脉关系就开始一落千丈起来,因此,她在县城的店也一直不温不火,她知道现在想靠这个店铺赚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一时又关不了,店里还有那么几个小姑娘在坚守,水镜嫂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女孩子失业。水镜嫂对这几个女孩子还是很关心的,这几个女孩子也很敬重她,时间长了,感情深厚起来,因此,就算不赚钱又能怎么样,至少,这几个女孩子能够给她精神上的安慰和支持。 陈能勤与赵金蝉恋爱已经二个月了,两人的关系也开始不断升温。水镜嫂觉得有必要与赵金蝉长谈一次心得的了。这是水镜嫂的态度,每个经过她介绍的婚姻都在合同上明确写明这一点,水镜嫂没有向赵金蝉收取一分中介费,虽然,赵金蝉本人知道这样做是水镜嫂照顾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收入来源,手里没有什么钱,赵金蝉除了会唱歌跳舞外,其他没有一件能够拿得出手的技能。赵金蝉自己又觉得学最好的技能也是浪费,她将自己的姐姐赵金苹作比较,自己姐姐的裁缝手艺是那么高超,却自从嫁了人,还不是一样生女宅家把自己的裁缝技术荒废掉了。 赵金莲就更不用多说的了,什么技能手艺没有不说,人还刁蛮阴毒,这都是家里没有一个好的教育给害的。父母从小就宠爱有加,什么事都惯着她,让着她由她胡为由她任性。赵金蝉也恨许瑞荣。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就这么点出息,赵金蝉想,假如我是男人,我就拿出做家长的威严出来,我可不管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想干什么的,该怎么管照样怎么管,这是他做家长的权力也是他做家长的责任。她也恨许瑞荣对待自己的大姐冷若冰霜的态度,赵金芳生活不检点责任肯定是出在许瑞荣软弱的身上。许瑞荣不敢同大姐离婚就是一种罪,没有什么好值得同情和可怜他的地方。 赵欣现在与理发店的女孩子小琴想好已经快一年时间了。这小琴就是赵欣到理发店当学徒二个月后来的爱笑的小女孩,小琴姓史,叫史文琴,这个姓看起来很有一点历史的味道,但读起来有些令人尴尬。史同死音差不多,按常规,史文琴大家叫小史就可以了,可史文琴不让大家这样叫她,要别人叫她小琴就好了。 史文琴的家也是农村的,这个没有什么问题。赵欣开始就怕史文琴是城镇人口,这个户口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城市户口就可以令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提高许多。农村的人拼命向城市发展,首先就是要解决户口问题,仿佛自己拥有一个居民户口要比农村的人高贵许多,确实,毋庸置疑的一点,同样是一个人,有城市户口的人,要比农民值钱得多,同样的一个交通事故人身伤亡,赔偿金就不一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欣知道史文琴这点就增强了自己的信心。说句不好听的话,赵欣的童年是不快乐的,因为父母不和,虽然当时都健全,可惜,没有多少温馨在里面,从幼小的心灵上落下烙印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赵欣谈恋爱也付出了不少金钱。要想同史文琴的爱情继续维持并发展下去,赵欣不能光靠向父亲和小姨子伸手,再说,目前小姨子因为自己的爱情背上了沉重的债务。就只这一点,赵欣也不能不另想他法。 史文琴偷偷地向赵欣透露了一个小小的秘密,那就是史家父母膝下就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父母希望未来的女婿是一个公务员、医生、或者警察什么的,求其次也必须是一个当教师的人,当然,事业有成的农村青年也是父母所爱的。赵欣给史文琴的一部分钱小琴拿去孝敬了父母,她很会哄父母开心,就得不断地黑父母买这买那,这些钱也一时间蒙蔽了史文琴的父母的眼睛。赵欣手上没有了钱,小琴也就有了意见:“赵欣,我老实告诉你,你没有钱,我们的恋爱就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我没钱给我爸妈买东西,爸妈就会不高兴的。” 赵欣说:“小琴,你莫急,我去想办法搞钱去,你要相信我们的爱情是牢不可催的。”小琴笑道:“赵欣,你别吹牛皮,我需要你对我说真心话,你家里真的很有钱吗,我都听说,你小姨子因为债务被人家给告了。” 赵欣说:“这没有的事,一定是有人在污蔑我家的人,我小姨子怎么会被人告上法院的呢,你是听谁说的。” 文琴盯着赵欣的脸一本认真地说:“赵欣,我没有听谁说的,是我自己从法院信息栏上看见的,难不成你赵村还有一个与你小姨同名同姓的女人。” 赵欣分辨道:“我们赵村也是大村,同名同姓的人很多,说不定她真的就是这么巧合这呢。” 史文琴就没有继续同赵欣争论下去了,对于赵欣她开始怀疑赵欣的家庭背景,以前,她一直只听赵欣甜言蜜语也相信赵欣家里有这个实力。现在,赵欣的话引起了史文琴的怀疑,这当然是赵欣最不愿意去想去思量的事。好在史文琴现在也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赵金蝉恋爱的事开始是瞒着许瑞荣的,就算与陈能勤相处了二个多月时间,赵金蝉都不愿意将此事告诉许瑞荣一声。许瑞荣其实早就从水镜嫂那里多少知道小姨子的一些事,但赵金蝉自己不愿意同自己说,许瑞荣就只好装聋作哑,现在,赵金莲的官司又令许瑞荣担忧起来,毕竟这些钱都是找欣给用掉的,自己不能置之不理。许瑞荣自己也没有钱来补这个亏欠,但时间紧迫,法庭马上就要开庭审理这笔案子了,不去凑这笔钱怎么行。许瑞荣家里是养着两头猪的,可这两头猪就算现在拉市场去卖掉也还是杯水车薪。再说,这两天猪现在正是飞速长膘的时期,卖了,怪可惜的。但现在许瑞荣不得不把这两头猪计划进去,本来这资金缺口就大,也不知道眼下去找谁去借,需要找多少朋友才能把钱数凑齐。 他首先找水镜嫂商量。水镜嫂就知道,许瑞荣的意思了,水镜嫂当然不能一口回绝许瑞荣的事,可水镜嫂自己确实也没有多少钱,又不能不借,就对许瑞荣说:“瑞荣,你今天来与我商量金莲官司的事,我也正担心你家眼前的情况会不会应付得了,你是知道你婶婶的情况的,钱我确实也没有多少,但婶婶不会不支持你,婶婶会尽自己最大努力的。” 许瑞荣敬佩地说:“婶婶,我知道,您一直就关心我家的人和事,我会首先去别的地方想办法去的,实在凑不齐时候再过婶婶这里来借。今天,就是要婶婶给我出出主意的,我这个人能力太差了,这种场面应付不了。” 水镜嫂就对许瑞荣说:“其他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但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对方在计算利息时,采取了利滚利的方法来计息是不合理的,我们可以在法庭进行调解时把它提出来。” 许瑞荣点头说:“婶婶提出的建议既中肯又及时,我一定会把它提出的,开庭时我希望婶婶也能到场。” 水镜嫂笑着说:“这个是肯定要去的,就算你婶婶有最大的事情都没有你这件事情重要,哪有不去的道理。” 许瑞荣听了,就感到自己增强了好些信心:“这样我就放心啦,否则,我对上法庭都在心里就发慌。” 水镜嫂说:“瑞荣,这没什么,现在打官司不像以前那样那么丢人的了,反而是一种最文明的纠纷解决办法。” 许瑞荣从水镜嫂家里出来,就往别处去,他必须要在法庭开庭前把钱借好,否则,自己到时候成为老赖可就不好了。 赵金莲这次成为被告,确实被吓坏了。她不明白自己借别人的钱,利息算下来会那么高,她以为利息都是几分几厘的小事,根本多不了多少,后来才知道,这利息分分秒秒都在要她的命。许瑞荣这几天到处在向别人借钱,这件事才使赵金莲知道自己给家里惹下了多少麻烦。许瑞荣平时在她眼里什么都不顺眼,现在才意识到,如果这个家真的离开了许瑞荣后果可真的无法想象。 赵金莲耳边仿佛还响着许瑞荣的话:“金莲,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看不起你这位姐夫的,因为你姐夫并没有给赵家带来什么富足和快乐,也没有能力来调解赵家姐妹的恩恩怨怨。是的,金莲,你姐夫是个十分平庸的人,这点,姐夫也承认,姐夫也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姐夫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为家庭做出特别的成绩贡献出来,姐夫心里也很难过,谁不想出人投地为家庭带来富有和发达。这样,名声也会随着水涨船高起来。可是,金莲呀,将心比心,你在这个家又为这个家庭贡献了多少力量?姐夫也想调解你们姐妹的矛盾,可你们谁又把姐夫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来对待。这些年你在家里闹出了多少矛盾你金莲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为此伤害家人,姐夫有动手打过你了吗?也许姐夫对你说这一段话不但换不醒你,反而会更增加你对姐夫的仇恨。姐夫明确告诉你,金莲,姐夫虽然不能替代你父母的地位来管教你们这些姐妹。但父母不在了,姐夫是不是就是你们的家长?在承担起责任的同时,是不是也需要得到你们姐妹的尊重和支持?” 赵金莲第一次开始冷静思考了,赵金莲越思量就越觉得姐夫的话不无道理。赵金莲第一次为自己的任性和无知感到痛心和后悔。她哭得伤心绝望,真恨不得自己就这样去了断了自己。是啊!姐夫在赵家生活了几十年,他个人得到了什么?大姐给他戴上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姐夫是顶着多少的压力才在赵家生存下去的。别人不理解那是因为别人见不得你家庭和睦巴不得你家庭闹出笑话来。可我们姐妹谁又能设身处置地为姐夫为其他姐妹思考过这个问题。金莲想,自己除了处事任性而为外,她在这个家庭里并没有做出过任何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贡献出来。 姐夫还说,不是姐夫因为赵家的财产金钱使许瑞荣屈膝跪拜。赵家除了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个老旧院子还算得上是财产,其他什么都没有。许瑞荣也说了,就算他生下了最多的儿子,也只能姓赵而不是姓许,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姓来出的男人,内心的煎熬是可想而知的。但许瑞荣忍受下来了,因为,自从与你姐姐结合后,姐夫就对赵家的父母有过承诺。这些年来,姐夫就为了这个承诺,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为赵家默默无闻地干下去,赵金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可笑。总以为自己不需要干活也能活得春风得意、称心如意。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都是姐夫默默无闻地奉献才保住了赵家的老少不受饥寒和挨饿。 开庭当天,赵金莲许瑞荣水镜嫂等人都早早赶到了法庭。赵金蝉也来了,赵金苹因为有事不能来,许瑞荣就让她留守家里。赵金蝉这时也没有可以隐瞒许瑞荣的,自己的恋情总不能都处在地下,再说又并非见不得人的事,她干脆把陈能勤也一并带上一起过来。当然许瑞荣不能在此与他有过多的交谈,赵金莲的官司是头等大事。 法庭开庭,法官就问原被告双方要不要首先进行庭外自行调解。双方都一口咬定没有这个必要,于是,法庭就继续进行开庭审理。 庭审结果肯定是对赵金莲不利的。但好在原告将利息定得太高,导致法庭对原告的过分要求采取不采纳态度,被告只希望原告减免利息部分也被法庭采纳。原告也没有更好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利息是符合法律法规行为的,因此,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双方又彼此做出了让步,法官也就当庭作出了判决。 赵金蝉不愿过早回家,法院出来就与陈能勤一起走了。水镜嫂也不回家,她要去自己的中介所,只有赵金莲和许瑞荣不得不回家去。许瑞荣需要回家去干农活,赵金莲在县城没有落脚点不得不回家里来。许瑞荣就用自己的自行车搭赵金莲回家,赵金莲现在不像过去那样对姐夫爱理不理的了,因为,赵金莲已经意识到只有姐夫才是自己有力的依靠。她是第一次搭姐夫的自行车回家。但这次,赵金莲已不再任性而为了,搭姐夫的车子也能省下几元车费钱。 许瑞荣也不愿意这个时候与赵金莲说话,心里一直在想后面车座上的赵金莲会不会心情不好。他不想过多地安慰这个任性的小姨子,两个人就这样连一句话都不说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到家了,赵金莲从车上下来,也没有一句话,就进屋子里去了。 许瑞荣把车子停好,就准备出去干些农活。赵金莲进去已经换好衣服出来,对许瑞荣轻声说了一句话:“姐夫,我也去吧。”许瑞荣证了一下才笑着说:“金莲,不用,这农活不适合女孩子做的,再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若有心,就在家帮我们烧个中午饭给姐夫吃,就是对姐夫最好的帮助。” 赵金莲不能不答应姐夫的这个请求,虽然她从来都没有下过厨房烧过火做过饭。今天,姐夫也是第一次开口让自己给一家人做饭吃,赵金莲就不得再说自己不会做饭的了,好在赵金苹应该马上就会回来,这一次,自己一定也同姐姐说上话,再不能令姐妹尴尬下去。 金苹回家,远远就看见厨房浓烟滚滚,以为自己早上烤在炉膛上的鲜树枝烤干后起了火,就连跑带跳着奔进厨房,看见正坐在炉膛里的赵金莲咳嗽着摸着自己的脸和鼻子,几道黑色的烟灰涂得赵金莲脸鼻子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赵金苹呆住了,好久才对金莲笑着说:“你在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姐,你回来啦,我想做饭给你们吃。”赵金莲不好意思地说。 “你,能做饭,金莲,姐可不敢将这个活放心给你来做,你看,饭还没做,这脸已花了。”边说又边笑弯了腰去。 赵金莲第一次与金苹这样面对面说这样的话。过去都总是一开口就吵架,赵金苹知道或许今天在法庭上的事教育了金莲,使赵金莲对过去来了一次大决裂。这也是一次最好的教育,至少今天赵金莲的说话口气与过去就千差万别起来,赵金苹是高兴的,虽然,赵金莲与自己一直对着干,但姐妹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仇恨。对于赵金莲来说又岂不是一次很难得的悔悟和觉醒。赵金莲小不更事,赵家姐姐都忍让着她,可是过去的赵金莲是得寸进尺,从来没有在行为上顾及姐妹这一份情谊。说心里话,赵金苹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谁能改变一下赵金莲的人生态度,她不求一家人个个都像仇人一样拉长着脸,一个家庭里失去了欢声笑语是十分可怕的。不管怎么说,自己过去也是很存在问题的,妹妹们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自己肯定也做得有所欠缺的。赵金苹从今天金莲的转变看到了家庭的希望,虽然,赵家这次欠下了别人的钱,但如果从此以后,大家团结一致,心往一处去力往一处使,肯定是有希望的。 赵金莲的转变令许瑞荣也高兴起来。现在,这一家三人中午就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吃着饭,这顿饭是赵金苹和赵金莲两人合伙做出来的,虽然,赵金莲什么也没有干,只不过坐在炉膛里烧火,但赵金苹还是将所有的美誉都给了赵金莲。赵金莲第一次对姐姐的夸奖心里感到暖暖的。 赵金蝉回家,赵金苹就把赵金莲的变化告诉金蝉。赵金蝉并不太相信姐姐的话,就对金苹说:“我看那金莲,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也无非是三分钟热度,时间一过,马上翻脸,咱们这个妹妹呀,你可别指望她什么变化。” 赵金苹批评金蝉道:“金蝉,你说这话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把自己的妹妹一棍子打死,我们姐妹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恨的,你应该放下成见才是。” 赵金蝉只好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但对于赵金莲她的态度依然是根深蒂固的。 赵欣这几天依然无法给史文琴足够的钱来花。史文琴于是就对他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什么态度都会令赵欣难受非常。赵欣又知道父亲和小姨刚刚被人家打了一场官司,本来,赵欣也是应该到法庭来听听法庭是如何开庭审判的,这对他一定也会有所教育。可赵欣不敢过来,怕这件事被史文琴知道了不好交代,于是就装作不知道法庭开庭的事。赵欣不能再向自己的父亲和小姨伸手,如果自己再向亲人们伸手,父亲第一个就会与自己过不去。赵欣又不能这样窝窝囊囊地过下去。有人说,谁买彩票中了大奖买房买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于是,赵欣也想去尝试这样以小博大的游戏。赵欣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彩票大奖上面,他把自己的有限的钱都投送进这里面去,虽然过了一个星期也没有中过一次奖金,但赵欣已经把这个生财之路深信不疑。 赵欣也对史文琴的蜕变十分不满,既然史文琴无情,就别怪我赵欣无义。史文琴对赵欣不肯给她钱花也记恨在心。就渐渐地有意无意对赵欣冷漠起来。赵欣觉得史文琴是有意想同自己决裂,就很快想到了一个报复手段。赵欣联络到自己的几个同学,让他们偷偷记住史文琴的面孔,让他们在暗中有意去找史文琴的麻烦。 史文琴一直以为这是社会上的小流氓在找她麻烦,就很少出理发店。可这些小流氓就是让你怎么躲都躲不掉,他们都能找到她,这些小流氓也没有什么特别得过分的举动,无非是把她拦住不让走,说些调皮调笑的话儿。史文琴怕自己被别人欺负了,想找个人当保镖,可又不愿意找赵欣,就偷偷把这件事与另一个暗恋她的男孩子说了,男孩子觉得是一个接近史文琴的最好时机,就自告奋勇说自己愿意来保护她。 赵欣知道这个男孩子胆小如鼠,就把这件事又偷偷地告诉自己的那几个同学。希望这几个同学能够在适当的时候教训一下这个男孩子。 那男孩子为了要保护好自己心仪的人,就偷偷地在自己的身上藏了一把折叠刀以防万一。那男孩子送史文琴去住所,果然,在路上就遇见了几个男孩子过来骚扰史文琴。史文琴显得非常害怕,那男孩子就站出来对这几个男孩子说:你们老是这样来骚扰她,当心别人会路见不平的。那几个男孩子就嘲笑他道,你自己胆小如鼠,却还想要英雄救美的不成。这男孩子就被激怒起来,于是由话语升级到打斗,那几个男孩子仗着人多势众,几次都把他打倒在地。这男孩子不但没有保护了史文琴,相反被众人羞辱了一顿,于是,就急了,他把折叠刀拿出来,就胡乱对这几个人一阵乱捅。当下就有几个人被捅伤送医,派出所接到路人报警就把这个男孩子先抓了起来,后来又经过核实了解,就把幕后指使的人找了出来。因此,赵欣也被公安机关拘留了。 许瑞荣接到派出所对赵欣的拘留通知书,心就凉了一块。不知道这个逆子又闯下了什么祸孽,就风风火火赶到城关派出所了解情况。派出所只说是治安拘留,也没有透露更多的情况出来。许瑞荣又从别的渠道里了解到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引起的打斗,打不过的一方就动了凶器,好在受伤的几个人伤势不重,但还是在医院里住院观察治疗。对方的人已经也被抓进了派出所关起来了。 史文琴也因为害怕受到牵连就离开理发店躲到家里去了,她知道了事情的内幕,就恨起赵欣来。 赵欣同学的父母一起到赵村找赵欣的父母要求赵家人赔偿儿子的医药费,许瑞荣以自己儿子现在还关在派出所事情没有弄清楚为由拒绝了这些人的要求。这些人就找赵村的干部去投诉,村干部也以等赵欣出来后弄清楚来龙去脉搪塞了过去。许瑞荣却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对于赵欣的不争气,他实在是无话可说。赵欣拘留出来,这些人肯定又要过来吵闹,自己难免又得花一笔钱出去息事宁人。 赵金蝉就说,回头她去问问陈能勤,看能不能先借一笔钱过来预备着。许瑞荣却说,这个事别急,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需要花多少医药费,再说了,赵欣如果没有参与打斗,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支付这笔费用呢。 赵欣治安拘留期满回家,许瑞荣就逼他把事情前因后果说出来。赵欣扛不住,就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但许瑞荣不太相信儿子能把真相都说出来,但这回赵欣却说,我什么都说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我也是这几句话。赵金苹就说,这件事咱们还是要相信找欣的,处理这些人的医药费的事不能凭他们开一口价钱,实在谈不拢就让派出所出来调解,咱们也不麻烦村里的干部,这样,派出所也能销案。赵欣就没有什么把柄留在派出所里了。 这些家长得知赵欣已经回家,就又一起过来讨要医药费,赵欣就偷偷溜了出去,让父亲与他们商量。许瑞荣走脱不掉,只能把他们都让进屋子里协商。这几个家长觉得许瑞荣人好说话,反倒觉得好欺负,就都把要求提出来。 许瑞荣说,你们的孩子去骚扰那个女孩子的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其实与赵欣没有什么关系。第一,赵欣没有一次参与其中;第二,赵欣也没有指使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让他去干坏事;第三,赵欣是被冤枉的,在派出所有笔录在的,不信你们完全可以去派出所询问去,因此,你们让我儿子来赔偿是没有根据的,你们要讨医药费是应该向捅你们的那个人的家长去讨而不是向我来索取。 这几位家长一听,几乎把肺都气炸了:“你说这样的话,还是人话吗,你儿子怂恿我们的孩子干坏事,现在,你倒好,儿子干坏事我们就当他年轻小不更事,你作为家长,态度却如此恶劣,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么,咱们只有上派出所去。”家长们拉着许瑞荣的手就拖,有人还报了警。派出所出警到赵村,不明事理的人都以为派出所又来村子抓人来了。 这件事弄得许瑞荣很没面子。许瑞荣自己也感到自己说这话一定会引起众怒的,但既然自己把自己的立场已经亮出来,也就只能硬挺下去。派出所已经早知道这件事,何况处理都处理了,就建议大家坐下来协商解决,协商不成就走法律程序来解决,不能聚众闹事。大家都不欢而散。 许瑞荣知道这件事,这几位家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去找水镜嫂商量,水镜嫂首先对许瑞荣提出了批评:“瑞荣,这件事你一开始就糊涂了,这几个孩子确实是在赵欣的怂恿下出去闯祸的,虽然被别人捅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家。可事情的起因是赵欣引起来的,否则,派出所会无缘无故来对赵欣拘留?现在,既然是这样了,你急也没用,我建议,如果他们下次还来,你首先是别激怒人家,坐下来好好协商是最好的办法,这至少你有个好的态度,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告状,你就会更被动。因此,你必须要做二手准备,不管后来结果如何,你都要把态度摆正,就算上法庭,法官看你的态度同样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许瑞荣说,“开始我也不是这么冲动的,就因为他们说话很没礼貌才激怒了我的,因此,我也就作出了硬碰硬的举措。” “你还是太激动了,处理这种事,一定要冷静,不能被他们的情绪左右了节奏。这件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防着点,实在挺不住就叫村干部参与进来一起调解。”水镜嫂接着说:“下次千万要冷静,只有自己心态没有被扭曲,你才会占据主导地位。” 许瑞荣走回家,又看见昨天的那些人又围着赵金苹在争论着。许瑞荣也没有回避,就进屋子里去。这几个人就撇开金苹把许瑞荣围起来,将矛头直指向他。瑞荣这回可没有昨天那么嚣张,态度很好。许瑞荣笑着对这些男女家长们说:“你们今天既然又来我家了,那么大家就别再争吵下去,争吵是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们先坐下来说话,也好省些力气,这事咱们慢慢谈。”他让金苹去到水,自己与他们进行沟通。 许瑞荣说:“昨天我确实态度不好,对你们说了一些过重的话语,今天我先向你们道歉,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将心比心,换我也会很生气,好啦,我们大家今天都心平气和地坐下谈,实在谈不拢条件,你们就上法院告我去。” 家长甲说:“你今天的态度我们心里即使有不满,气也消了一半了,这个态度同时表明也是诚心诚意的。” 家长乙接着说:“是啊!你今天的态度是一个负责任的,我们来与你协商,你如果昨天用这种态度与我们沟通,谁心头还有怨气,其实钱都是小事,我们需要你一个明确的态度,这比钱还重要呢。” 家长丙更加直接:“赵欣家长,我本人对你今天的表现心满意足,我实话告诉你,我儿子的伤没什么大碍,只要你儿子向我儿子道个歉,这个事在我这里就算过去了。” 家长丁见大家都表明了态度,看来,自己不说明一下也不行,就站起来说:“我儿子不明不白被人挨了一刀,虽然,伤确实并不严重,但我担心我儿子身上会留下疤痕,这个可怎么办,如果这个疤痕什么的影响到他将来就业娶妻生子可怎么办,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 许瑞荣对前三位家长的表态是完全能够接受的,可对最后一个家长的话却很反感,本想立即翻脸,可仔细一想,觉得自己还是换一种方法,既然他硬,我就用软钉子来碰他,就笑着说:“这位家长的心情我是非常理解的,作为家长谁不爱自己的孩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成长,这是做家长为之的期望,我想这个期望肯定是不过分的。但是,我们期望最好,又能怎么样,你们就拿当下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吧,你们的孩子首先是受害者,受到了别人的伤害,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儿子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呢,论委屈,我儿子其实是最委屈的一个人。” 大家都沉默不语了,许瑞荣继续说:“人都要有承认错误的勇气,就算犯了错误,能够认识到错误还是好的,就像我一样,大家也看到了我的变化,今天与昨天就有天壤之别,这是为什么,不就是经过了一晚上的换位思考将心比心的缘故吗?你儿子是受到了伤害,这个不假,但你不能把它扩大化是不是?” 家长丁并不服气:“也许在你眼里觉得我是轻事重报,那是因为你与自己的孩子没有多少感情和爱在,我给予我儿子的爱是超过一切的。” 许瑞荣听了,就附和道:“这个可以理解,父母对子女的爱那一定都是真爱的,我很羡慕你啊。” 家长丙插话进来说:“世上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有些人是爱在表面,有些人是爱在心里。” 许瑞荣把家长丁的过分要求拒绝了。只见他说:“今天,四位家长都表达了各自的需求,我很高兴,除了家长丁,我希望与你们能够尽快达成一致。家长丁的事我们只能慢慢协商,实在协商不成,我希望你走法律程序。” 赵金莲这天同许瑞荣商量道:“姐夫,我这几天去我们县城市场了解一下,觉得我们要想摆脱目前的家境困境,就必须有人站出来搞活经济。” 许瑞荣笑着对小姨子说:“你这个想法很好,可目前我们一没有本钱;二没资源;三没渠道。就算想到了又有什么用,任何生意都需要资金投入的,我们没有资金不说,我们还没有人脉资源和会做生意的人。”赵金莲说:“姐夫,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我想过了,目前我们最大的困难还是资金问题,人我们家里太多了,若做起来,谁都不会差。” 许瑞荣一听就开始乐了,开玩笑似的说:“看来,我确实是老了,我们家的金莲小姐都知道要为家里做点贡献了,好啊,请再说下去。” “姐夫,我仔细分析了我们家现在的每一个人情况,姐夫你可以干老本行种种田锄锄地来保障我们赵家不受饥饿,我可以去做采购,金苹姐管生产,金蝉管销售,赵欣做帮工,这样谁都有活干,有钱赚,那么家庭就不会这样一遇到事情就要向别人借钱的困境中去。” “金莲,你真行啊,分析得头头是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过,看来,你真可以发挥你的才能了,快说说看,你看准了什么行业可以赚钱?”许瑞荣急切地问。 “姐夫,我是这样想的啊,我有个朋友是跑供销的,她告诉我一个快速赚钱的门路,不过这个活需要人手和资金支持,我仔细想过了,资金么,赵金蝉肯定能解决一部分,其余我们可以去贷款来解决。我准备让金蝉先去物色门面,我们一步步来,赵金苹也会有活做,每个人都参股,每个人都发工资。” 许瑞荣调侃说:“你们都成了工人发工资,我却替你们做慈善,干最累的活没有工资可拿,这公平吗?” 金莲急了:“姐夫,谁说你不发工资,你功劳最大发最高工资。” 许瑞荣笑说:“你还能给你姐夫发工资,金莲,说来说去,你还是做老板,我们都是工人。” 赵金莲跺着脚说:“姐夫,你别奚落我好吗,人家好不容易才想到我们家的出路,不管它结果如何,不去尝试,钱不会自动跑进赵你家里来。” 许瑞荣这回不调侃小姨子了:“好,姐夫第一个支持你,金莲,资金方面我们家人好好商量一下解决,贷款也好,向别人借也好,一定要合理利用它。” 赵金莲就接着说:“我去外面批发零头布匹过来,让赵金苹在店里加工成衣,赵金蝉做销售,一边销售布匹同时也销售服装。赵欣有力气,不能再去理发店混去了,跟着我搞运输做搬用工去,这样,我们什么钱都是自己赚回来,利润就会比别人高出许多,别人想挤兑我们也挤不动了。 许瑞荣赶紧把大伙都找来,开了一个家庭会议。这是自赵潇亭十五年前开过一次家庭会议后的第一次家庭全体会议,会议就一个议题,就是赵金莲提出来的开店搞产销的事情。开始赵金蝉和赵金苹都怕打不开销路,如果引起布匹织压,成本上涨,那么会不会引起恶性循环怎么办。 赵金莲说,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它是不存在的,理由很简单,第一,现在县城做这个生意的人很少,竞争不剧烈,没有互相竞价的可能,利润高;第二,布匹供应渠道流畅,赵金蝉姐只管销售,服装、布匹同时都要销售,这样,客户选择的机会就多起来;第三 ,我们都是一家人在干,没有私心,好管理,我听说一句话,最好的利润都是由‘管理’产生的。有了这三种理由,难道我们还干不好吗?” 许瑞荣第一个表态对赵金莲的设想表示了支持:“金莲的思路是正确的,这个设想她已经同我沟通过了,她还让我做后勤保障工作,给我发最高工资,我肯定是支持的,资金问题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赵金蝉接话说:“资金问题,我先去同能勤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向他借点过来,只不过,我不知道向他开口借多少,启动资金需要多少?” 赵金莲说:“姐,我预算过了,有二三万元的话,就很充裕的了,若不考虑租房成本,一万元也可以开张。” 赵金蝉就说:“那我就开口借三万吧,能勤之前就说过,五万之内随时都可以考虑。” 许瑞荣却说:“金蝉,你先问他借二万元来吧,我们不能一开口就喝满口茶水,还有借时由你出具借条给他并把利息给他写上去。” 赵金蝉说:“我向他开口借钱,是给他面子,写什么借条和利息,这样反倒会令他难堪,再说,你让我写利息,写什么利息,多了,我们成本增加不少,少了,又觉得我们没有诚意。” 赵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回也说:“金蝉,姐夫说得对,向人家借钱,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是向他借运作资金,用来经营,自然不能占人家便宜,这样人家以后还会再借,如果我们对这样的朋友也精打细算,别人就会不开心的。” “既然你们都愿意出利息,那我会写利息部分,但你们觉得写什么好呢?” “我仔细核算过了,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你写一分半吧,如果能勤觉得太高,自然会让你写低一点,那么,你就写一分给他,如果他坚持不要,你就说那你只能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去了,他肯定会依了你。”许瑞荣这样吩咐金蝉说。 “好,我们等金蝉姐借到钱就行动,现在需要先去找门店,把门店落实下来是第一步。” 赵欣吞吞吐吐说:“小姨,门店别去人民路找,我怕他们找我麻烦。” 赵金莲笑着说:“赵欣,你别怕,有你小姨在,他们不敢来欺负你,再说,等我们店铺一开张,我们有了钱,他们巴结我们都来不及,你还怕他们不成。” 许瑞荣严肃地说:“赵欣担忧是多余的,你每天都跟你小姨去外地跑采购,又没有让你呆在县城,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县城,还有,金莲,你也别急着给赵欣保证,这赚钱门路也有讲究的,我们心态要纯洁,不能早早灌输不良思想啊。” 赵金蝉给一家人带来了更大的惊喜。陈能勤说了,他不借钱给金蝉,也不收取什么利息,要想拿钱,他们必须答应这笔钱由他来投资入股。他还说,他没有这方面经营经验,就也不参与经营管理工作,到年底只收取回报就是,这当然是最好的了。可赵金莲思考了一会儿就对金蝉说:“姐,这个能勤看来是个人精,你告诉他,就算他投入了全部的资金,在股份上也只能是五分之一股,他同意,我们就用他资金,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一分钱也不要。” 金蝉说,你不会是疯了吧,人家好不容易肯把钱投给我们做本钱,你还向他提条件,你可不能得寸进尺,这样的话要说你去说,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赵金莲笑着说:“姐,你不去说也可以,那么,你把你自己的股份给这个姓陈的,到头来别后悔就是。” 许瑞荣也觉得金莲有些过分了,既然是投资,人家就必须得到回报,怎么可以把人家的股份拉得这么低呢,更何况,现在我们的生意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怎么可以这样要求人家,人家是好心帮助我们,我们可不能自以为是。 赵金莲高声说:“你们就听我一回,如果陈能勤不同意我的意见,再让金蝉去游说还不迟吧,姐,现在你只能照我说的去做,没有其他办法了。” 赵金蝉只好又去找陈能勤,把大家的意图对陈能勤说了,怕能勤无法接受,就解释说,这是我那刁蛮的妹妹出的主意,姐夫姐姐都反对,但妹妹坚持说如果你不同意,她仍可不做这笔生意也不要这资金。 陈能勤哈哈大笑道:“金蝉,你说这是你妹妹一个人的主意而不是大家的意见是不是?”金蝉红着脸说:“是的,我们都觉得妹妹太过分了。” 陈能勤又说:“金蝉,没想到你家里还有这样的人物,这也太狠了点吧,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赵金蝉有些慌张起来,赶紧道歉道:“对不起,能勤,如果你对这个方案不同意,你可以提条件,但千万不能不给我家出资金,因为,如果没有了你的资金支持,这生意就根本没办法开展起来。” 陈能勤阴沉着脸说:“你妹妹以为借钱这么容易,你就让他向别人去借好啦,反正我这个钱也是辛辛苦苦赚过来的。” 赵金蝉不停地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能勤,你怎么可以生小妹的气呢,她人小不懂事,你应该原谅她才是,再说了,我们其他人都希望你把条件提出来,我们什么都会答应的,哪怕把我个人的股份都给你。” 看赵金蝉急成这样,陈能勤不能再欺骗赵金蝉了,就拍着手笑着说:“金蝉,我刚才是不是什么也没有表态?” 赵金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陈能勤再次问:“你什么意思啊,点头又摇头。” 赵金蝉说:“你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是支持我们还是反对我们呀?” “你说呢?”陈能勤反问道。 “能勤,你别折磨我好吗,你这样,我会发疯掉的。”赵金蝉再次跺脚道。 “其实,就算你妹妹一分股份不给我,我也不会不支持你们家人吧,金蝉,你刚才脸色真难看。” “你好坏呀,能勤,干嘛这样欺骗我,我可是没有同你开玩笑。” “我何时跟你开玩笑啦,金蝉,二十股份可不少了,就算给我百分之十我也愿意干。”陈能勤又被赵金蝉的担忧逗笑起来。 ------------ 14、赵金莲的心愿(上) 水镜嫂闻知赵金莲即将在县城开布料店,就转过来探看究竟。水镜嫂是不相信赵金莲有这个水平和能耐的,她对赵金莲太了解了。这个赵潇亭家最小的女孩子,不但没文化没能耐不说,还刁蛮不懂得什么道义礼节,她去开店,许瑞荣怎会放心?再说,赵家一下子哪来这许多钱,难不成赵家家里中彩了,可新闻也没有报道出咱县里有谁中出了大奖呀。再说,赵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怎么没有过来找我商量一下呢,这可不是许瑞荣的做派。水镜嫂好不容易找到赵金莲的店。这是二间临街门铺房,地理位置也不算优越,在劳动路与文化路的交叉口,店在路口的西面。 水镜嫂进来时,赵金苹赵金蝉姐妹两人正在埋头干活。水镜嫂走过来笑盈盈地对金苹说:“金苹,我听说你们姐妹三人在城里开了一家布料店,我还不相信是真的呢,现在,眼见为实,不得不令我佩服,怎么样,生意还好吗?” 姐妹两人连忙把水镜嫂往店里让,都笑着说:“本来是想同婶婶先打招呼的,可婶婶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事业上,我们就是想打招呼都来不及呀。” 水镜嫂拍着赵金蝉的后背说:“金蝉,你有能耐了,婶婶真替你们高兴,婶婶就知道你们姐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这不,姐妹说干就干起来了,婶婶这一行是门外汉,也不能对你们有所帮助,但婶婶总之比你们早点来到县城立足,万事开头难,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告诉婶婶,婶婶一定尽力。” 赵金蝉笑着说:“婶婶,您真我们姐妹的福星,如果遇到困难,我们一定第一个找您来帮助解决,这里我先谢谢婶婶啦。” 水镜嫂看着三姐妹个个都汗流浃背,于是就心疼地说:“你们这样拼命干干嘛?赚钱只能慢慢来,你们又还年轻,有的是赚钱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去,去,去,你们先把自己手上的活停下来,先把肚子填饱,人是铁饭是钢,婶婶来替你们看守一下店铺。也真是的。” 赵金苹和赵金蝉姐妹就像得到特赦似的高高兴兴地去外面吃饭去。水镜嫂想看看她们姐妹进的到底是什么布料,就在布袋上翻开来看。这些布匹一捆捆打包得非常坚实,也很笨重,一袋少说也有上百斤。水镜嫂想,这几个孩子,哪来得这么大力气,这么重的包裹是怎么搬进来的。 水镜嫂等金苹姐妹回店里,就指着布匹说:“你们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生意的,利润高不高,这一个包裹少说也有上百斤,是怎么搬进店里来的,一天干下来,身体吃得消吗?” 赵金苹笑着说:“这包裹确实是有点大,我们都是几个人合力抬进来的,一个人想都不用想,至于会不会赚钱,现在还不知道,这不是刚进货过来,还没有开张吗。” 水镜嫂就又问:“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呀,几个大姑娘,卖这个玩意儿也算是一种尝试吧,你们现在好好干,忙不过来时告诉婶婶一声,婶婶闲着也是闲着。” 赵金蝉笑着说:“我就知道婶婶是个贴心人,我们姐妹始终离不开婶婶的帮助和关照,这个一定的,将来我们还想与婶婶您分享一下这份快乐呢。” 水镜嫂与赵金蝉并排坐下来对赵金蝉说:“金蝉,婶婶今天寻到你们店里来,一个是看看你们店开业了没有,开业时一定很忙,我想婶婶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可以盯着这个店里顾客,减少东西遗失;另一方面也想趁此问一下你本人,能否与婶婶谈谈与能勤相处的事,毕竟,婚姻大事是人生最重要的大事,你说是不是?” 赵金蝉附在水镜嫂耳边说:“定了,我的好婶婶,您可以告诉男方我们马上就可以结婚的了。” 水镜嫂吃惊不少,惊喜地大声说:“金蝉,你真的决定啦,不再考虑一下了吗?你可不能骗你婶婶,同你婶婶开玩笑。” 赵金蝉打着婶婶的背说:“您都这么老了,还跟晚辈开玩笑不是,好啊,您肯送最大的礼物,侄女都不会推辞一下。” 赵金苹走过来说:“婶婶,您开店有经验,今天您过来了,可否给我们姐妹几人传经布道一下啊?” 水镜嫂推脱说:“你们年轻灵敏,脑子好使,婶婶高兴,要婶婶给你们讲什么传经布道内容,婶婶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好讲的,不过,你们可要遵守经商之道,不分贫富、老少无欺,一样货不可卖二个价。” 赵家姐妹一致决定到星期天开业,时间还有四天。这几天赵金苹就只干一个活,她要抓紧时间做各种不同样品服装挂出来,一个是为开业做准备,一个是为顾客提供现货作参考。赵金莲和赵欣连续三天都在进货,赵金蝉在整理店铺里的布匹和设计展台。这里还需要赵金蝉出面去做广告,她们让广告店做好店面广告牌子,取名《赵氏三巾布店》,本来准备写《赵氏三帼布店》,可做广告的老板觉得前面的店名要比后面的响亮。于是,大家就把这个店名给改了。 赵氏姐妹还特地给店铺做了一个很有特色的移动广告牌,在这块移动的广告牌上写了十分诱人的广告词:凡进本店的顾客,不管批发还是零售,只要您光顾,不管买与不买,都有好礼相送。买布匹三米以上的,买三米送一尺,多买多送,买十米以上的,不但依次送出以上布匹外,另外可以免费送一件成衣,买布匹后放在本店加工服装的,工时费打五折,也就是做二件衣服只收取一件的工时费。 这些诱人的广告词一下子就吸引了行人的关注,大家纷纷在打听什么时候开业,还有没有更大的优惠折扣。赵金莲这时刚好进货回来,就对行人说,开业当天,前五十名购买者每人送电子表一只,说到做到。 赵金蝉把赵金莲拉进店里责问她道:“金莲,你是不是疯啦,每人送一只电子表,这可得让我们亏多少钱进去啊。” 赵金莲笑着说:“姐,你放心,这个电子表进货挺便宜的,值不了几个钱,我们用这么大的优惠福利来吸引顾客,这是广告效应,你到时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道理了。” 赵金蝉还是不同意赵金莲这么大手大脚地乱花钱,就说:“金莲,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你只管进货,我负责销售,姐姐负责生产是不是?” 金莲说:“没错,我是这样说的。” 赵金蝉就说:“那么,销售的权力是不是都在我身上,是由我说了算是不是?” 赵金莲一时语塞,又不能按照赵金蝉的胡来,就生气地说:“金蝉姐,大方向是不是说好要由我来统筹是不是?既然是由我来统筹,你就得依我的做。” 赵金蝉就很不高兴了,她去把在里面干活的姐姐叫出来,让金苹过来评评理。 赵金苹在里面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出来不好直接发言,就劝两人先不要吵,她要先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赵金蝉先说自己的观点,并强调当初的分工也是金莲制定的。现在,生意还没有开展起来,就闹出这样的纠纷出来肯定是不能令她接受的。赵金莲说,不管怎么样,我给你们分工是因为按各自的特长来进行的,我也并不是要剥夺你的权利。我们刚开始开店,万事开头难,我也是希望我们店能够一炮打响,因此,我认为,把优惠幅度搞大一点是值得的。 赵金蝉对金苹说:“姐,你听听看,那有她这样胡来的,赚钱的事还不知道在哪,她倒好,先把钱无为地浪费出去,你说,我能答应吗?如果,我们都这样干下去,还开什么店,干脆一拍两散了好。” 赵金苹就觉得两个人说得都有理,就更不敢站到谁的这边来。赵金莲只好说:“这样好吧,你去征求能勤的意见,我去征求姐夫的意见,如果都同意谁的意见,就按谁的方案来执行。” 赵金苹就说:“这个主意好是好,但如果他们都不同意你刚才的意见,到时候顾客闹起来,说我们说话不算数可怎么办?赵金莲想都没想就说:“到时候,我依然发礼品出去,但这个礼品由我个人来承担好啦。” 赵金蝉打电话给陈能勤,把刚才与金莲争议的焦点一说。陈能勤就在电话里说:“金蝉,我的意见同金莲是一致的,电子表一定是要发出去的,理由我就不同你解释了,有时间我过你们店里去再说,金莲做得很出色,你要多听取她的意见才是。”气得赵金蝉把电话筒也摔了。 赵金莲不能不把这件事告诉许瑞荣,就让赵欣骑自行车回家一趟,把刚才的意思同赵欣说了。赵欣就说,明天回复,就骑自行车走了。 赵欣很快就把父亲的意见带过来,许瑞荣也同意赵金莲的观点,说好星期天他会很早就过来一起帮忙的,这使姐妹们很高兴,他们担心开业这一天忙不过来,多一个人手肯定是好事。 终于等到了开业这一天。许瑞荣来了,水镜嫂也不请自到,这令赵家姐妹很是感动。时间还早,大家都在做准备工作,开始是考虑过先放一通鞭炮来招点喜庆的氛围。可水镜嫂还是建议鞭炮就别放了,因为,这店铺是经营布料的,安全第一嘛。这个建议马上得到大家的积极响应。再说,外面早已经聚集了许多顾客,就等着时间一到,他们就进店来抢购布匹,有的人确实是需要购买布匹来做服装的,有点是看在电子表赠送的份上过来提前排队。 水镜嫂和赵金蝉只管吆喝,赵金莲负责分发礼品和收钱。赵金苹登记做服装者的姓名住址和丈量尺寸标记,许瑞荣和赵欣负责照管东西和包装。这样的分工是非常合理的,即使有小偷也不敢胡乱进来浑水摸鱼。 大家中午饭都顾不上吃,赵金莲说好是发五十份礼品,结果发了八十只电子表,当天光卖布匹的收拾扣除成本就赚了一千多元,还不包括放在店里做衣服的加工费。这一家人难得有今日的辉煌,许瑞荣建议大家晚上去友谊饭店吃上一顿,以表彰大家辛苦一天的奖励。水镜嫂也很高兴,虽然喉咙喊得早已发麻发痒冒了烟,可心里也是暖暖的。 赵金莲第一次开店就获得了成功,这使她信心高涨起来。赵金莲与赵欣两人不顾风雨只顾生意。她在店铺的前面放置了一排玻璃柜子,摆上许多电子产品和其他电子表、纽扣、钥匙扣、小剪刀、小饰件、金丝线等百货小商品。这些东西虽然总价不高,可利润却十分惊人。客户进来选购布匹和衣服,自然就会在店铺里溜达,看见这些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小饰品都总是要购买一些带回去。 店铺营业三个月来,赵金蝉开始对商铺里的东西进行第一次盘库。这天晚上店铺停止营业后,赵金蝉把赵金苹赵欣都留下,他们要针对店铺里的商品进行一次彻底的盘查。除了银行存折里的现金,其他的库存都是布匹和成衣的服装。赵金连对两个姐姐说,成衣和布匹都按成本价来盘点库存,看看我们这个季度到底赚到了多少钱。由赵金蝉记账,赵金苹报数清点,由赵金莲核实,赵欣负责摆放回去。四人盘到凌晨一点钟,连同银行存折里的钱,毛算下来,三个月赚到10587.68元。这令四个人惊喜不已。因为他们这三个月每个人都已经开出了工资,虽然许瑞荣没有领一分钱,但赵金蝉单独给姐夫立了一个账户,开了一张银行存折,每个月的工资按时一分不少都打到账户上去。 赵金苹提议说,她计划第二个季度,她想找几个帮手过来,这样规模就会扩大,生意才会做大。许瑞荣就说,店铺的事,我是门外汉,由你们三姐妹来决定。赵金蝉分析说,我们按每天保底顾客五人进店来做服装来计算,需要裁缝至少要二人,按七八个顾客计算的话就需要三名裁缝师傅,现在,平均下来每天应该不少于五人吧,特别是一到集市日,至少就有十几几十单的生意,所以,我赞成姐姐的提议。赵金莲说,这个事我也同意,至于需要增加多少帮手也由二姐来定,工资也由二姐出面与她们谈,谈好了,每个月由金蝉姐来发放。 水镜嫂已经有半个月时间没有上《赵氏三巾布店》来了。这天午时,天阴沉无光,黑云密布,将是一场狂风暴雨的前奏,水镜嫂却在这时拐了进来。店里只有赵金苹和赵金蝉在,赵金苹坐在店里面一个角落里踩机车做衣服。水镜嫂进来她也没有注意到,直到水镜嫂与金蝉谈话的声音传进来,她才抬起头来笑着说:“婶婶,您怎么过来了呀,我可盼望您盼了半个多月,看来您店生意也是不错的吧?” 水镜嫂接过金苹的话茬说:“哟!金苹,你越来越会说话啦,是的,我店里生意好呀,不过,我那里最好也好不过《赵氏三巾布店》,怎么样金苹,肯不肯把秘密透露一点给婶婶,说不定婶婶中介所开不下去时也能改行学做你们的生意。” 赵金蝉走过来,听了就又打趣地说:“婶婶,您才不会像您侄女们这么笨,您是靠脑力劳动赚钱,我们三姐妹外加一个侄子都是靠体力劳动赚点小钱,这个活打死你也不愿意干。” 水镜嫂用手指戳着金蝉的脑门说:“瞧我三侄女的这张嘴,光听声音像莺歌夜鸣,但听话不能只去享受这声音,还得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真是话里藏刀呀,你不教我门道是怕我将来抢夺你们的生意吧?”说了就又笑。 赵金蝉拉水镜嫂坐下来,知道婶婶今天过来恐怕有另外什么事。果然,说过笑过之后,水镜嫂就把金苹叫过来一起商量事情,金苹只好把手中的活停下来。 水镜嫂看姐妹两人都坐在自己旁边在等她说话,就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金苹金蝉,婶今天来是有事想与你们商量,不过在我说出这件事之前,你们可不用紧张和忧虑,婶婶带过来的消息都是好事,至少也不是坏事。” 金蝉说:“婶婶,您就直说吧,我们都等着您发布好消息呢。”金苹也说:“是啊,婶婶,您不要说别的了,您把好消息早一分钟告诉我们姐妹,我们就早一分钟享受呐。” 水镜嫂就说:“你们可别急么,我这也不是太激动的缘故了吗,本想直接说出口,又觉得这冒冒失失的,再说,这虽然是好事,但主心骨可并不是你们两个。” 金苹急了:“婶婶,您对我们姐妹还捉迷藏?您再不说,我可要去踩车去了,我真的没时间与您耗下去,下午顾客就要过来取我车上的衣服。” 水镜嫂这才说,你们不知道吧,有人看上你们家老四了,让我先过来向你们摸摸底,你们说,这算不算是好事? 姐妹两人心一下都冷了许多:“婶婶,这算什么好事,我家老四,您也知道,现在不比以往,人变了,别人就盯上来了。” 水镜嫂一听,不恼反乐了起来:“哎呀,我早料到你们姐妹现在把金莲当宝贝来呵护着,这让婶婶高兴坏了,是的,老四今日不比往昔,来了个十八变,草鸡变成金凤凰的了,自然是身价也暴涨起来了。” 赵金蝉说:“婶婶可别这样去猜测我们姐妹俩,我们只是不想让老四过早离开我们罢了,并没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 水镜嫂似乎很满意金蝉的回答,金苹真的不能再坐在这里聊天了,就回自己的机车上去踩车,有顾客进店里来选衣服,金蝉不能冷落顾客就走了出来,水镜嫂也跟着金蝉往外面店铺来,她主要是想听听金蝉是如何与顾客打交道的。 进来的是两个女人,水镜嫂一眼就看出来一定是母女俩。衣着打扮和年龄的差距都很是明显。 赵金蝉脸上挂着微笑,轻声细语地问眼前的顾客:“你们好,请问你们想买什么样的衣服,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秋天了,天气渐渐会凉爽起来,因此,我建议你们买一些秋装,您看,这件就非常适合您穿,那件也与小妹妹您身段非常妥帖,因为呀,小妹妹的身材实在是太棒啦,穿上这件衣服,配上您的气质,太漂亮了不说,穿上它更能体现出小妹妹您的灵秀与富贵。当然,阿姨您的身材一直保养得非常好,平时生活品质要求一定很高的吧,我是不提倡阿姨您穿普普通通的衣服走出去,要穿也是穿那些既上档次又有品位的,来,阿姨,您过这边来吧,这件衣服最适合像您这样的身份的人穿,您先试试看,只有这样的衣服穿到您的身上才能不委屈您这身材,我说得对吗?” 赵金蝉的这一番话早把这母女俩说得心花怒放,喜欢得不得了,特别是那小女孩子,一只手一直捏着那衣服不肯放下来,做母亲的毕竟老练得多,虽心里乐开了花,也挺欢喜赵金蝉介绍的那一件衣服,可表面却一直不动声色:“姑娘,即使你把这衣服说得天花乱坠,可终究不是大品牌,再说,你这布料也不是上档次的,虽然做工还算说得过去,质感也出来了,这也只不过骗骗生手不懂的人,我可也是吃这饭的人,你这价格有点虚高不说,买去过了水就会缩水的。” 赵金蝉一直陪在女子旁边,一副非常认真听取后接受了的样子,等女子说完,就不停地点头称赞她道:“阿姨确实是这方面的行家厉害得很,就算我在布匹生意上滚爬了七八年时间了,可与阿姨您比起来,还真的算是‘班门弄斧’的了。不错,阿姨不但看出了布料的质地不怎么样,而且也指出来品牌上的不足。可是,有一点阿姨您可得承认,这价位已经只是品牌价格的五分之一的了,却与任何品牌做工没有什么区别,您其实也看出来了,做工精密、细致,美感十足,这都不用我说了吧,我们店最大的优势就是薄利多销,您想啊,店面房是我自己的,做服装的师傅也是我自己亲姐姐,我们又非常熟识布匹的品质,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做出最完美的衣服和给出最优惠的价格。我也不勉强阿姨您急着购买我家的服装,您可以先去别的店去比比试试看看,再去问问,货比三家再回来,别的不说,您的人力车费钱我替您来报销,您看行不行?” 水镜嫂听得心里慌里慌张地寻思起来:这金蝉,不过半年时间,这说谎的才能就练得炉火纯青的了,这店铺何时成了她的私有财产了?她又怎么会在布料行业里滚爬了七八个年头的了。这是一种‘蒙蔽法’无非是让顾客早早入局,这在生意场上是经常用的‘伎俩’。水镜嫂也不能不说自己是生意场上的老人了,可今日总算见识了年轻人得厉害。看着赵金蝉老练地说着这些谎话心不颤脸不红的样子,可见,这样的应付只是赵金蝉平常的语言,就算水镜嫂也不会编这许多故事出来。可赵金蝉也没有欺骗顾客什么,承认自己的服装在品牌、质地方面确实是与品牌服装是有距离的。赵金蝉不但没有贬低别人的服装抬高自己的服装,相反她把自己的服装优势用很实际的东西来体现出来,很有说服力。 母女高高兴兴地买走两套服装。水镜嫂见店里没有其他顾客这才竖起大拇指:“金蝉,婶婶十分佩服,你今天的表现令婶婶刮目相看,不过说实话,你同时也学会了说谎话,而且把谎话说得如此名正言顺。”说完就笑个不停。 赵金蝉谦虚地说:“婶婶取笑我了,没办法,做这种生意的人,首先都必须练习好嘴巴上的功夫,顾客千差万别,什么角色都有,喜欢贪便宜又假装清高的人是大多数,我们也只能迎合顾客的这份需求。” 水镜嫂有点坐不住了,总以为像金蝉她们这一代人,性格智力都早已定型,自己也在思量赵潇亭这四千金也没有谁能超越赵潇亭本人,可以这样说,一代不如一代了。看来,是自己严重低估了这几个侄女的能力,好在,侄女与自己的生意没有丝毫的冲突,否则,自己干脆关门大吉好了。 赵金蝉又来了生意,水镜嫂只好走了,赵金蝉的声音还在背后回响:婶婶,您别急着走啊,都到饭点时间了,吃过回去呀。 赵金莲和赵欣进货回来,赵金蝉就把赵金莲拉过一旁说话:“金莲,咱们婶婶今天有事过来了。” 赵金莲看着姐姐神神秘秘的样子就感到好奇怪:“姐,这有什么好同我说的,她不是经常来我们店的吗。” 赵金蝉接着说:“可今天不一样,一过来就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听吗?” “我不想听,姐,咱们都忙成这样了,你还寻开心。”一边说,一边吩咐赵欣把轻一点的包裹先搬进店来。 赵金蝉并不让金莲走,死死拖着她说:“金莲,姐确实没有同你开玩笑,婶婶过来是关于你的事。” “婶婶过来,我就知道她没有白来,说不定你们早已经出卖了我,说吧,你们准备把我卖到哪里去?” “金莲,你就知道我们舍得现在就把你卖了,我们可是还没有在你身上赚到钱呢,婶婶过来也没有告诉我们究竟是谁?” “婶婶是做生意人,可把我们家的姐妹死死地摁在她手心里,姐,以后,我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别老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金莲,婶婶也是为我们家好,平心而论,她确实为我们赵家出了不少力的,这个恩你可不能忘记掉。” “一码归一码,姐,我承认她人缘很好,也照顾到了我们赵家,因此,你们也一直把她当成恩人一样对待,有时候,她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这个我可不接受。” “金莲,婶婶现在也没有答应人家什么,她这次来主要就是想把这件事来同我们通声气,打个招呼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再说,婶也说了,主要是看你的态度。” “下次她过来,如果我自己在,我自己告诉她,我没在,你替我回复她一句,金莲自己的事,由金莲做主,我这里谢谢她的美意了。” “既如此,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告诉婶婶的,只是,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记恨婶婶。” “这怎么可能呢,我会解释清楚的,你可别替我去说什么歉意的话出来。” 赵金莲替姐夫带来一根皮带过来,她让赵欣送回家去给父亲,赵欣走后,姐妹三人就坐在店里吃饭。赵金苹说,她找帮手的事有着落了,她明天就过咱们店里来工作,因为,帮手也有自己的家,她希望晚上回去住,她提出按件计酬的方式来工作,时间上没有什么固定,看大家能不能接受,如果同意了,她就不去找别的工作了。 赵金莲说,她既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么我们也要给她立个规矩。过来工作,她所说的时间不能固定,按件计酬都没有问题,我们需要她干活时不能开小差,必须保证衣服的质量,如果她把衣服做坏了,或者尺寸做得没有达到顾客的要求,还是要扣损失费的,计件工资我们可以适当提高一点,我的意见你们是否接受? 赵金苹说,她技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我知根知底,她成家后我就很少与她联系了,因此,这几年她的变化怎么样我还是不太了解的,但人品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赵金蝉说,这些方面既然姐不知道,我们还是需要慢慢去了解全的,我们店虽然也不是重要的什么公司呀单位呀部门的,但我们都把自己的心血投在里面了,如果人品不好的坏,就会防不胜防的。 赵金苹所找来的人,赵金蝉已经没有什么印象的了,但赵金苹把她的名字一说,赵金蝉就想了起来。自己还是记得她来过自己的家一次,但事过多年,确实印象模糊。 这女的叫李丽丽,是赵金苹的同门师妹。赵金苹早一年到彩珍时装店学艺,两人关系也不赖,李丽丽带赵金苹出去玩赏过许多地方。 赵金苹把李丽丽介绍给两个妹妹。赵金蝉高兴地拉着李丽丽的手说:“丽丽姐,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只是这几年没有机会见面,现在好,都要在一起工作了,许多事接下来都要依靠姐姐来帮忙了。” 李丽丽笑着说:“金蝉,你太客气了,你们能够给我提供一个不错的工作,我很高兴也很感激,你们和你们的姐姐一样,都是有能力的人,我想与你们一起干活工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赵金莲也接着说:“丽丽姐,当听到我姐说你要过来,我们都高兴坏了,你本来就是我姐的好姐妹,同门姐妹,现在,我们也认你这个姐姐了,一起工作开心愉快那是肯定的,以后,姐姐一定要替我们店多谋划谋划呀。” 李丽丽说:“金莲,我听金苹说,这个店最初的设想是你先提出来的,现在生意这么好,也是你们分工合作工作做得好,姐妹们都在默默地付出,却都任劳任怨,这也是你的功劳吧。” 赵金莲连连摇手道:“丽丽姐姐,你可别把赞誉都往我脸上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们这一家人都是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在里面的,我还是贡献最少的一个。” 李丽丽就说:“瞧瞧你们这一家子,看来不兴旺发达都不行了,个个都这么谦虚好学上进,我可是找对门路的了,就是不给我工资,我也能学到不少东西过来。” 赵金苹插话进来:“丽丽,我们姐妹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团结是应该的,现在联合开这个店也只是混口饭吃,你能学到什么,相反,你来了,我们姐妹可以向你学到许多东西过来。” 李丽丽的工作自然由赵金苹来安排,由于李丽丽也是制衣老手,这使赵金苹如鱼得水。李丽丽也很开心,因为赵家姐妹都把自己当成姐姐来对待,所以李丽丽干活的劲头也很强烈。赵金连觉得自己对这个店更有信心了。 赵欣因为一直跟着赵金莲这个小姨妈进货,见识也多了起来,眼界一开阔,脑子也灵活起来。赵欣建议小姨妈把领带也进过来与衣服一起卖,他觉得,一根领带资金投入不会太多,但利润很高,而且,领带体积小,分量轻,运输起来方便,人也不累。赵金莲就试着进购了一批,没想到马上就出售完了,于是,第二批就加码,但第二批进过来后,销量却迟迟打不开。赵金莲就对此失去了兴趣,主打生意还是零头布匹。 这天,苏爱婷突然找到赵金蝉的门店里来。苏爱婷对赵家姐妹能够在县城开出这样一个店铺出来并解决了赵家所有人的工作问题赞不绝口。 苏爱婷一脸妩媚地对赵家三姐妹说:“啧啧,了不得,不得了,在咱们赵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三姐妹合伙开出这么规模的店铺的人。你们可是咱们村的模范榜样,我做婶婶的走到县城大街上去也脸上有光,别人问起我来,我就说,呐,你们去人民路口去瞧瞧,这《赵氏三巾布店》就是我的三个侄女开出来的,看,这多风风光光的一件事,好事,好事就得宣传,就值得表扬。我今天来不但要到你们店里做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去,我还要回去替你们宣传宣传你们的事迹。” 赵金莲没好气地说:“得啦,我的好婶婶,谁不知道婶婶您的德性,您今天来,要做什么衣服,只管同我二姐去说,价钱好说,只是,我们小本经营,任何人都不赊欠,这点还望婶婶体谅一下。” 苏爱婷笑着说:“谁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四丫头有出息的了,放心,婶婶最穷,这几个钱还是付得起的。” 赵金苹放下手中的活过来替苏爱婷挑选布料,苏爱婷说:“金苹,你替我挑质地好一点,价钱便宜一点,婶婶挑好也放你这里来加工,你可要替我把衣服做仔细一点,我儿子马上回家来了,穿上新衣服会光鲜亮丽一点。” 赵金苹笑着回答:“那是自然,我堂弟什么时候回家,你们可要替他好好庆祝一下。” 苏爱婷尴尬地笑了笑:“不庆祝了,做套衣服就是了。” 苏爱婷等在店里取衣服,说来一次县城不容易,自己把衣服带回去,免得跑来跑去的麻烦。赵家姐妹倒贴了她一顿午饭,苏爱婷回去时又向赵家姐妹要了几米零头布匹去,说替她们的叔补裤子用,一直没有找到与那裤子布匹匹配的颜色,今天匹配上了,真是难得。 苏爱婷刚走,后脚水镜嫂过来,赵家姐妹就对水镜嫂说:婶婶,你咋来得那么不凑巧,早一步都能碰到苏爱婷她本人。水镜嫂就问,她是不是经常来你们店里?三人就说,大半年还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水镜嫂就说,这就对了,这个人是轻易不出远门的,一出门总有好事。赵金蝉说,您怎么知道她上门就有好事呢,难不成她每次出门都要提前通知您?这当然是赵金蝉的一句玩笑话。可水镜嫂听了,就在心里恨恨地,对于苏爱婷她不能不恨,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赵金蝉既然也说到了她,就也只好敷衍道:“你这侄女,怎么同婶说话,玩笑可不能乱开的,被人听到了,还以为她是我的敌人。” 水镜嫂今天也无非是转过来与赵氏姐妹们聊聊天,没有特别的事,可一听说苏爱婷今天过来替她儿子做新衣服,就知道苏爱婷儿子马上应该可以出狱了。这对别人是一件好事,可对于水镜嫂心里是不痛快的。想起恩将仇报的苏爱婷,谁心里会没气。这个苏爱婷爱贪小便宜不说,心胸还十分狭窄,又没有什么本事,还爱私底下使阴招。水镜嫂虽然在此问题上显示出了少有的忍耐性,可每当有外人提到她时,心里就莫名隐痛起来。好在赵氏姐妹对苏爱婷这人并不上心,一笔带过就不再提起,水镜嫂更不愿意多说她什么。 金苗根这是第一次来到水镜嫂中介所,他今天来县城是为朱斌的事,朱斌在代理委托人一件民间借贷纠纷中在证据上帮当事人做了手脚,虽然,当时官司打赢了,可事后对方报了警,公安立案侦破了此案,于是,朱斌就去投案自首,今天法庭开庭审理朱斌作伪证的案子,金苗根就过来了。 金苗根对岳母说,这个朱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可以伪造证据呢,我看他是一时头脑发热了,看来,律师生涯也该走到了尽头,可惜呀可惜。 水镜嫂不能评论朱斌这件事,就把话题岔开:“苗根,中午你想吃什么?” 苗根说:“中午您别安排我吃饭,我同学都约好到梨园饭店去吃饭,多年没聚会过了,这次来了许多同学,非要聚聚。” 水镜嫂就说:“这样也好,多年没见面了,聚聚也是应该的,哦,对了,你父亲的病要紧吗?你可要多注意一点,他年纪大了,一定要照顾好。” 苗根说,父亲的病不打紧,早好了一大半了,现在,在家静养。水镜嫂就说,过二天再过去看看你父亲。苗根说,你就别去了,这老头现在没看见你们还好,一看见,就要索要他的孙子。水镜嫂这么一听,就不敢再吭声了。 金苗根还给岳母透露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新闻:“妈,您知道吗,就在昨天,同我坐同一办公室里的老陈走了,我下午还要去人民医院一趟。” 这个新闻真的令水镜嫂心里咯噔了一下,变色失声道:“苗根,你听谁说的,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还没有听说过呢?” “ 事情肯定是真实的,妈,说句不好听的话,假如你女婿当初没有犯错,或许,这次,牺牲的就是我。” 水镜嫂又吓了一跳:“苗根,我越听越糊涂的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金苗根说:“事情的细节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大致情况是,昨天下午接近下班时间,他们接到举报人举报,说是金山村有对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夫妇偷偷地回到家里来了,举报的人是他的亲哥哥,人又是出了名的老实,开着一辆农用车过来,说,晚上不去抓他们的话,他们夫妇明天早上就肯定又要跑掉了。” 水镜嫂插话说:“是不是那个被发现后上镇来的人,拿凶器出来杀人啦,这也太可怕的啦。” 金苗根说:“您别急,等我把话说完,老陈他们还没有到金山村途中就出事了,是交通事故还是故意杀人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令人十分震惊,这件事已经由县级部门上报市里,市里上报省里。” 水镜嫂心口扑扑地跳个不停:“阿弥陀佛,这可咋办啊。” 金苗根接下去继续说:“现在,已经查明,这个举报人就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那个人,听说,他老婆刚刚生孩子死了,他就把仇恨都记在了镇政府的头上,因为,他是违法生育了四胎,这次是第五胎,肯定是躲起来偷偷生育,没想到这次他老婆没有躲过鬼门关。” 水镜嫂怔怔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在想,当初万一赵春梅躲起来生产时出现这样的倒霉事,自己可怎么活,好在女儿没有事,她越想越害怕,仿佛金苗根讲述这件恐怖的事就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金苗根走了,水镜嫂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想给女儿去个电话,又觉得万一电话被金全才接去就难应付了。就又决定不打这个电话。 新闻出来,就像长了一对翅膀一样飞速传递开来。尤其是像这样具有爆炸性新闻,水镜嫂一来到中介所,里面的员工就已经悄悄地在议论这件事了。水镜嫂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你们交头接耳地在做什么,不会是发生了什么爆炸性新闻了吧?” 小杨说:“老板娘,都说您消息灵通,怎么到现在,您都还没有听到您镇上发生的爆炸性新闻的事?” 水镜嫂假装到底:“什么新闻旧闻,动不动还戴上‘爆炸性’这顶帽子,哪有这么多新闻呀。” 小红说:“听说一下死了五个人,三个还在医院抢救呢,这下可要热闹了。” 水镜嫂一脸严肃道:小红,我们不能把人家的死当做自己的消遣品来消遣,更不能‘幸灾乐祸’这样是不对的,任何一条生命的逝去都是值得我们敬畏的。更何况,他们是因公牺牲,那就更应该值得我们缅怀和敬重。小红不说话了,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水镜嫂一眼。 水姚镇出了这么一场重大事件,死了那么多人,令省委省政府都十分震惊。他们当夜就成立了应急处置工作组下县里来指导处置工作,县里也立即成立由县委常务副书记县长徐腾为抢险组长的五十名成员名单的抢险组。抢险组抽调了县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县消防中队、县人民医院各科室专家、水姚镇镇党委、镇人民政府、镇武装部、镇计生办、镇派出所等各级应急处置小分队上百人的队伍,浩浩汤汤开赴出事地点筒镜岭现场办公。 筒镜岭地处水姚镇西北部,紧邻隔壁丰都县桐梓乡。筒镜岭山高路陡,道路崎岖不平,气候条件十分恶劣,现场已经被水姚镇交警部门封锁起来,除了组织起当地的村民进行先行抢救伤员的工作外,其他的工作都还没有开展起来。 大队人马开进筒镜岭后,在现场就成立起临时指挥部,抢险救人,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现场取证工作同时展开。120救护车一辆接一辆开进来,每抢救上一个人就马上鸣笛朝县人民医院疾驰而去。 最终从农用车出事现场抢救出来八个人,送到人民医院前,三人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二人又在抢救过程中死去,包括农用车车主鲍作鼎本人。 赵家三姐妹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交通事故每天都在发生,只要没有涉及到自己的亲戚朋友和亲人,她们也是比较麻木的一类人。她们平时也很少议论政治层面上的事。赵家除了许瑞荣外,其他的人都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 赵金蝉马上就要同陈能勤结婚了,这对于陈家和赵家都是头等大事。现在的赵瑞荣越来越红光满面,精神十足,他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越来越裹起来了。过去帮助过他家的亲戚邻居朋友只要有求于他,许瑞荣眉头连皱都不皱一下就给钱,连欠条也不要。许瑞荣的二个弟弟都是过了四十岁的人了,还依然是光棍一条,这使许瑞荣心头的疙瘩一时很难解开。大弟许瑞形,三弟许瑞刚,就算他们有钱也不可能再娶上一个黄花闺女进来,因此,许瑞荣这次央求水镜嫂替两个弟弟物色哪怕是寡妇或者离异带孩的妇女都行。水镜嫂知道这两个人没多少本事又很穷,但现在许瑞荣家里是有些钱的,看在许瑞荣的份上,就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水镜嫂对许瑞荣说,现在的人,不像以往,就算她是寡妇、离异的女人,个个也开始眼高手低起来,人心变了,娶个老婆就更难了。许瑞荣说,婶婶,您一定要尽力而为,过去,我这两个弟弟因为家穷,错过了结婚最佳年龄,虽然他们依然不富有,但温饱都早已经解决了,人家只要肯嫁,钱多一点也可以考虑的,我借给他们就是,我反正留着钱也没有什么用。 水镜嫂对许瑞荣说,你两个弟弟的事我会重点去留意一下,不管怎么样,身边若能有个女人留着,至少也有个热被窝钻和一口热饭热菜吃。 水镜嫂回到县城的店里,第二天,女儿赵春梅正好过来,水镜嫂就把昨天许瑞荣的托付的事说与赵春梅听。赵春梅听了,就说,这许瑞荣也真是的,他自己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了,他在担心二个弟弟,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不是也是个没有主的男人。水镜嫂骂女儿道:你该我住嘴,你怎么能这样去说他,许瑞荣是有过老婆儿子的男人,不比他那两个弟弟,大半生过来了,还孑然一身。赵春梅又笑道:你是没注意到,许瑞荣虽然住在赵家,身边几个小姨子都还没有出阁,但他也是个男人,难道不需要自己的生活。我看那,许瑞荣表面上希望你给他弟弟物色女人,事实上,说不定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是同你说过了吗,只要人对路,钱好商量吗? 水镜嫂又骂赵春梅道:“你别胡乱说话,许瑞荣这个人你不了解,我可最清楚不过了,再说,他也算是你的堂姐夫,你这样说他是不应该的。” 赵春梅说:“妈,你说什么了,这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说的可是事实,不信你下次可以见证一下,试探他一下。” 水镜嫂说,就算他有这么个想法,但也应该先去考虑两个弟弟的事要紧,再说,许瑞荣手上能有多少钱,他家一下子能同时娶得上三个媳妇吗? 赵春梅说:“妈,许瑞荣那两个弟弟年纪也确实是不少了,为什么一直娶不到老婆,原因何在?我不说您也知道吧,再说,年轻时他们都没能力娶老婆,现在都一把年纪了,我估计就算寡妇也很难找得到的,这个事,一开始您就不能答应瑞荣。” 水镜嫂生气了,大声对女儿说:“春梅,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人家找得到找不到是人家的事情,怎么去物色对象也与你无关是不是,你何故向母亲当头泼冷水。” 赵春梅就不说话了,事情到此,水镜嫂也开始冷静下来,也许,春梅说得也没错,许瑞荣的弟弟自身确实有很大原因,在赵村,村民普遍都像他们家一样贫穷,为什么大家都能娶上媳妇,换作他们就不行了呢。但这也不是水镜嫂现在所需要了解的东西,他如果能够替这两个老光棍介绍成功老婆,那么,自己的威信自然更会在村里提高一个层次。水镜嫂要的是就是这些而不是只为了钱,给这两人介绍对象,自己不贴钱进去就已经算是烧高香的了。 黄志雄现在整天纠缠赵金苹,黄志雄自己的电器维修部正处于歇业状态。由于黄志雄人比较懒惰,所学手艺又不精,这样,生意一落千丈到了维持不下去的地步了。 黄志雄纠缠赵金苹无非是为了讨要生活费,他学会了抽烟喝酒,把生活中不良的习惯都学齐了,时间一长,也学会了赌钱,这是最令赵金苹对他不齿的地方。黄志雄虽然学会了赌博,但技艺不精,经常输得一分不剩才回家。母亲是开饭店的,也经不起他的纠缠,就干脆把饭店转让出去,父亲是在菜市场上卖肉的,一看见黄志雄进来就扬起刀子怒吼:滚,给我滚远点,再要钱,当心我把你当肉剁了。于是,黄志雄只好死皮赖脸过赵氏三巾布店来,仗着自己是赵金苹的老公,到店里来发号施令。有时候趁赵金蝉不在,就偷偷地卖些零头布匹私吞,赵金苹虽然痛恨,却也无可奈何。黄志雄其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赵金莲,他以前就领教过赵金莲得厉害,因此,心理上就没缘由地惧怕。他摸准赵金莲出去进货时偷偷跑店里来,开始也顾忌赵金蝉,可赵金苹这时的软弱的性格就表露无遗了。每次,黄志雄偷偷卖掉零头布匹没把钱交出来,赵金苹就会同赵金蝉商量,这个钱由她出,在工资里扣。 李丽丽也对赵金苹的软弱表示出了不肖,她也多次劝说过赵金苹与黄志雄离婚算啦。李丽丽悄悄地对赵金苹说:“金苹呀,你离开他,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来疼你,别害苦自己啦,我的话你可要慎重考虑一下。” 赵金蝉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同陈能勤走上婚姻殿堂,因此,这一段时间已经开始着手张罗自己的婚事采购工作,店里的事情就一并委托给姐姐赵金苹和李丽丽,而黄志雄也就是趁此机会准备在店里大捞一把。好在李丽丽也并非吃素的,李丽丽把黄志雄盯得死死的,不让黄志雄有下手的机会。 赵金莲从李丽丽口中获悉再近黄志雄老是纠缠上赵金苹,而且,他人在店里手脚还有些不干不净,于是,就准备找准机会狠狠治他一治。黄志雄平时也很小心,他会多方打听赵金莲哪一天需要出去进货,哪一天又准备去干什么事情,而哪一天是会留守店里。 赵金苹心里恨透了黄志雄,可一直下不来决心与他分手。赵金苹心肠软,总觉得自己有对不起黄家的地方,对父母当初向黄家敲去一笔巨额聘礼的事一直心存歉意。现在,自己肚子又不争气生下个女儿,令自己与公婆之间产生了隔阂,这都是她迁就黄志雄的理由,也是他一直没有同黄志雄离婚的巨大障碍。 开始,黄志雄对赵金苹还算不错,夫妻恩爱,双进双出,有说有笑的。可自从生下女儿后,黄志雄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赵金苹把所有的委屈和苦难都自己扛了下来。 赵金莲与赵欣又走了,黄志雄是偷偷躲在车站的一个角落里目送两人上车走的,于是,他才放心大胆地往赵氏三巾布店里来。 黄志雄走进店里,看见店里就李丽丽和赵金苹两人,他一直悬着的心才放心下来。赵金苹仅仅只是空气一样的存在,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李丽丽虽然令人讨厌,可也奈何不了自己。李丽丽没有权利不让黄志雄进店,也没有资格来管自己,自己是来帮助赵氏姐妹做生意来的,自己既不要赵氏姐妹管饭碗,又没向赵氏姐妹要工资。黄志雄在李丽丽眼中简直就是无赖的代名词。也不是李丽丽看不起他,如果黄志雄心态摆端正一点,肚皮量再大一点,对赵金苹人好一点,同赵氏姐妹的关系融洽一点,那么,他也不至于像‘过街老鼠’一样这样躲躲闪闪,这样惧怕自己的小姨子。李丽丽瞧不起他,也瞧不起赵金苹这个学姐,是赵金苹的软弱助长了黄志雄的气焰。 黄志雄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自顾自坐到柜子中间的椅子上去,现在,店里没有一个顾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去,仰着头,深吸一口,又慢慢张开嘴把烟一圈一圈吐出来。 赵金苹假装没看见,只顾低着头干活,李丽丽走出来没好气地说:“志雄,我多次同你说过了,这里不能抽烟,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黄志雄眯起眼睛瞧着丽丽说:“就你,也敢来教训老子,你不把自己瞧瞧,你是我们雇佣的,你懂吗,你的工资是赵金苹发的,赵金苹,你不知道吗,她是我老婆,她也管不了我,你竟敢来管我。” 李丽丽知道同黄志雄说理是对牛弹琴,也就针锋相对说:“就算赵金苹是你老婆又如何,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高不成低不就,我看呀,你一个大男人,离开了一个女人活不成,这我以前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不过,现在,我总算遇见了。” 黄志雄并不恼怒,相反还讥笑着说:“损我是吧,李丽丽,责人先责己,你讥笑我,我也无所谓,不知道你男人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如果同样是个吃软饭的料,这不是自打耳光吗?” 李丽丽笑着道:“我男人吃什么饭都不打紧,那是我愿意,不像你,死皮赖脸的如丧家之犬,那多可悲啊。” 黄志雄也笑着道:“说得倒挺冠冕堂皇的,可惜又能证明什么,一个出来打工人,竟还如此自信,换作我,就找地缝钻进去得了。” 有顾客进店来,李丽丽迎上去招待,黄志雄也跟了出来。 顾客转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好买的东西,就又走出去了,李丽丽也走进里面去。黄志雄跟在顾客后面把顾客叫住道:“这位女士,我是赵氏布店的老板,如果您想买什么东西,今天还有很大的折扣优惠,您不妨再考虑一下,过了今天,明天就没有折扣了。”顾客回头,用疑虑的眼神看着他说:“既如此,为何刚才不说,人家走了走追出来?” 黄志雄笑着说:刚才那个是服务员,您应该知道,她是拿死工资的人,没有积极性,卖与不卖我都一分不少给她发工资,她就巴不得顾客别进来,卖了肯定要收钱,万一收到假币,她就得自己赔钱,因此,不告诉顾客就少卖货少出差错,对她反倒有利。不顾,为了顾及面子,我只能偷偷出来同您说这样的话,您跟我来,布匹也好,衣服也罢,只要您喜欢,我都可以打到三折卖给您。 那顾客得到诱惑,就跟黄志雄回来,志雄把她引到店里,指给她布匹看:“别看着不起眼,您买一匹去,就这点去,可全家都能做一套,很划算的。” 顾客说:“我买这么多做什么,你给我介绍介绍成衣吧,价格合适我就买,不优惠就算了。” 黄志雄说:“行啊,您过这边来吧,我这里可是整个县城最便宜的了,您不买是挺可惜的,买了,下次还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李丽丽也走过来,黄志雄就说,丽丽你去忙别的吧,这里有我就行,李丽丽怕此时与黄志雄争吵,就会引起顾客的反感对店不利,就只好走回里面去。 赵金莲上车后,车子开出去不多远,就叫司机停车说自己忘记带钱了,得回去拿,司机只好把车子停下来,她和赵欣两人下了车。赵欣不解,就问小姨,为什么今天不去进货了?赵金莲就说,回去抓贼。赵欣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店里今天有贼,难不成你会算命的不成?赵金莲就说,赵欣,你别不信,再近,咱们店老是丢东西,因此,我怀疑我们店里进贼了。 赵欣还是不解,但又不能一直问这个问题,就跟小姨朝布店方向走。赵金莲快到店里时,把赵欣一把拖进对面的一个打字店里去。赵欣就有意见了:小姨,不是说好抓贼吗,干嘛要躲在这里,这怎么抓贼呀?赵金莲说,你不懂,我们今天要抓熟识的贼,因此,我们只能躲起来,而不能露面。 赵欣就开始怀疑赵金莲是不是将李丽丽当成了贼,否则,为什么说是熟识的贼。他不能去怀疑大姨,知道赵金苹从来都是诚实可靠之人,要说店里出熟识的贼,那么除了大姨,就只剩李丽丽阿姨一个人了。 黄志雄坐在柜子里的椅子上,与他们距离太远,赵欣是看不见的。后来,有顾客从店里空手出来,后面跟着一位男子,赵欣仔细一看,分明是自己的姨父黄志雄。于是,他对赵金莲喊道:小姨,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姨父?赵金莲把准备走出打字店的赵欣一把拖住,赵欣,你等等,看他要做什么? 只见黄志雄跟顾客出了店,然后快步追了上去,并同顾客说了什么,两人就转回店里来了。又过了片刻,那顾客手里拿着满满纸袋出来,赵金莲才快步走出了打字店,盯着顾客走了一段路,就跑过街追上了那个女子拦在前面笑着问:“这位女士,我想问您一下,您这衣服是从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套。” 那女的以为赵金莲把她拦住不怀好意,正想责问,听了赵金莲只是问这个,就说:前面二三百米路口拐角不是有个《赵氏三巾布店》吗,我刚才就在那店里买的? 赵金莲又问她:“价格怎么样,贵了就不去买了。”那女的赶紧说:“今天可能是打折的最后一天,你赶紧赶过去,迟了,别人都卖完了就可惜的了,你看,我这件衣服,那老板三折就出货了,我算了一下,连做工都不够,估计可能是这个店资金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卖这么便宜。”赵金莲又问了具体多少钱能买到,那女的就把自己付了多少钱也告诉了金莲。赵欣才知道,原来赵金莲所说的抓熟识的贼,原来就是抓黄志雄。 黄志雄正在心里得意,远远地看见赵金莲从远处快步走来,心想:赵金莲今天不是进货去了吗,干嘛又往店里赶来呢,会不会自己的事情暴露了。不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走是上策,现在,偷偷溜出去已经是来不及的了,那么就赶紧跑吧,说时迟那时快,黄志雄一下子从布店冲了出去。 赵金莲没料到黄志雄会来这一着,赶紧让赵欣去追。赵欣追了一会儿就赶回来了。赵金莲就问:你为何不把他追回来。赵欣说:没想到他跑起来像一阵风,我怎么也追不上他呀。其实,不是赵欣追不上姨父,赵欣现在也学聪明起来了,自从上次的事进了拘留所后,他也思考了许多问题,今天小姨让他追姨父,就怕赵金莲对黄志雄不利,把黄志雄赶跑比抓回来更有利,因此,赵欣追了一会儿就放弃不追了。 赵金莲对姐姐的软弱非常震怒,连声责问道:“姐,你怎么好这么糊涂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黄志雄的性质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又转身对赵欣说:你赶紧去隔壁打个电话报警,让警察把志雄抓起来。 赵金苹赶紧拦在他们面前道歉说:“金莲,好歹志雄也是你姐夫,你可不能去报警,他骗去的钱,刚才我已经同丽丽说过了,我会赔给你们的。” 赵金莲一听这话就更恼火了:“姐,那有你这么软弱的人,你真气死我了。我老实告诉你,像这样的男人,你与他分手不但一点也不悲哀,而且是一种解脱,我话是说重了点,可事实就是如此,你看着办吧。” 这又不是金苹的错。 赵金莲看着满脸泪水的赵金苹,心也就软下去了,丽丽的劝说也起了作用,就不再追究下去了。 赵金蝉这几天已经把自己的结婚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赶回店里来。赵金莲把黄志雄趁赵金蝉没在的这个时期偷卖衣服和布匹的事对金蝉说了。金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制止黄志雄的行为,现在,赵金苹的心里也不好受,精神萎靡,也不能过多去责备,就私下同金莲说:“金莲,其他咱们也不必议论了,说来说去无非也就这么一点破事,我所担心的是,将来咱姐可怎么办,劝她离,她又不肯,不劝她离吗,对姐只有越拖越不利。” 赵金莲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金苹真的很令人无语,换作我,早一纸诉状把姓黄的甩啦,看他还敢作威作福。” 赵欣回家也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许瑞荣沉思良久才说:“你姨父这人,本质不坏,坏就坏在他没有一个好的父母,有时间,我还是上他家找他谈谈,年纪轻轻不能就这样浪下去。” 春节过后,正月元宵,赵金蝉与陈能勤结婚。许瑞荣拿出自己的积蓄,把赵金蝉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陈能勤觉得是许瑞荣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就在婚后拿出一笔钱过来酬谢,许瑞荣不收,陈能勤就叫木工泥瓦匠过赵家来,把赵家老旧的房子修理得焕然一新。 ------------ 15、赵金莲的生意经 赵金莲公司开张那天,邀请了金苗根夫妇、水镜嫂以及其他亲朋好友。大家都一起来祝贺赵金莲在事业上的又一次转变突破,并祝贺她公司取得成功。赵金莲在县城一家大酒店宴请了大家,并对亲朋好友的祝贺表示了感谢,就这样公司总算已经成立并开始了它新的运营。 公司的名称叫云海县金欣物资建材有限公司,赵金莲是法定代表人兼任公司总经理,赵欣为业务经理,赵金苹为出纳。公司另外招聘了两位工人作为公司职员,公司有两个门店房和一个紧挨门店的露天仓库,仓库面积大约有五百平,用来堆放钢材,门面房主要是叠放水泥。开业当天,店里只有赵金苹和两个员工留守。公司在开业头三天就打出广告:开业当天凡前来购买钢材的每吨优惠五十元,凡购买水泥的每包优惠0.20元。虽然看上去优惠幅度不大,但凡经营过建材生意的老板都知道,这个优惠幅度已经是相当大的了。因为,经营下去,利润也没有优惠的幅度大了。赵金莲之所以采取这么大优惠幅度是想让客户知道,现在,在我们城关,又有一家建材公司在开始经营营业了,优惠幅度大就会起广告效应,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赵金莲为准备公司开业,储备了许多原材料,这些原材料当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赵金莲大部分材料都是通过金苗根的公司帮及采购,金苗根公司赊欠了一部分债给赵金莲,赵金莲也从多渠道借到不少钱来补充公司资金。她想通过开业优惠三天的活动回收一笔资金用于还债。 开张当天,金欣物资建材公司卖出去一百三十多吨钢材,盯出去五百吨水泥,回收资金五十多万元。第二天,赵金莲就让许瑞荣一起过来公司帮忙,赵金莲用大部分资金归还金苗根公司的货款,一小部分还私人借贷。公司搬运装卸是承包给一家劳务公司的,因此,钢材水泥这些搬运体力活都是由这家公司指派来的工人来完成。赵金苹有生以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现金,她很是激动又很是担忧,一方面怕自己收到假币;另一方面,这些收拢来的资金就被她临时锁在自己的抽屉里面,害得她心里发慌,连上卫生间都不敢去,就怕别人偷窃去。赵金莲被赵金苹的担忧提醒警醒,也觉得这样存放大量现金确实有很大漏洞,必须马上改正过来,他今天让许瑞荣过来帮忙,就是委托姐夫给她去商店买一只保险柜过来。 赵金苹又向赵金莲去要验钞机,赵金莲就让许瑞荣一并去买了。这些事情解决了,赵金苹心里的包袱也就放下来了。赵欣暂时还是做赵金莲的搭档,赵金莲因为钢材由金苗根公司直接提供少了不少奔波,现在,赵金莲和赵欣专心做水泥采购,开业当天就订下了五百吨水泥的业务必须尽快落实进货渠道,如果向其他公司调借,赵金莲自己算了一笔账,这五百吨水泥不但不赚钱还得亏损几千元钱,因此,必须自己想办法找门路。她手上已经拿到了两家水泥厂的地址,赵金莲和赵欣立即出发,她要与水泥厂直接挂钩,最好是能够取得水泥厂直销经营许可证,代理水泥厂在当地的总代理业务。当然赵金莲的野心最大,单凭自己现在的能力和水平,别说能说服水泥厂给你分配一点点销量可能都是奢望。赵金莲心里实在没有这个底,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个方面的生意,业务水平和营销手段都是一片空白。 赵金莲首先去一家名叫赛金龙水泥厂的地方,这是本省一家规模中等的水泥生产企业,以专门生产建筑水泥为主要产品的公司。标号不算高,但在当地名气却很大,赵金莲知道这家企业产品供不应求,以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前往试探一下,心里实在没底。她也听做水泥的老板说过,这家公司从生产科长到员工个个都很难打交道,供销科的人就更不必说有多牛逼了,一般的人找他们连厂门都不让进,有多少人都想打开销售渠道这扇门,由于搞不定他们而放弃。赵金莲后悔自己雄心勃勃,太过于激动,不该只顾扩大业务量而不去考虑自己公司的承受能力。盲目扩大规模就会给公司发展埋下隐患。这些对于赵金莲来说又怎么会懂得,赵金莲自认为自己能力不错,只要自己肯干肯作出决定,生意门路可以一边干一边摸索着前进。 金苗根公司没有告诉赵金莲他们为什么不做水泥生意的原因。一方面,生意人什么生意可以做什么生意不可以做谁都不能一锤定音,每个做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和喜好,自己也需要做出选择。金苗根公司之所以不做水泥生意是因为有朋友在他准备立项做什么生意为主的时候就告诉过他,最好别去涉及水泥业务,朋友告诉他,水泥生意风险大,损耗多,利润又不高,而且工作量还特别大,且又特别脏。要想经营水泥业务还需要租用封闭的仓库来储备。水泥是有保质期的,如果过了几个月没有销售出去,那么就需要雇人工去对水泥进行翻转催松的工作。否则,一旦水泥产生结块现象,那么,水泥就算报废了。 赵金莲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虽然一开始就觉得水泥生意虽然利润微薄,但水泥是靠销量来赚钱的。再说,水泥企业最大的优势是水泥厂家还可以赊欠一部分货款,对于一家资金紧张的公司来说,这业务具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和潜质,赵金莲是看到了水泥业务的这些优点,她认为别的公司不愿意做这样的生意,就是怕脏和麻烦。 赵欣对于小姨这样的决定也有微词,但又不敢当面说出来。今天跟小姨过水泥厂来本来就有一点不痛快,都快近下午下班时间了,赵金莲依然没有说服门卫老头子放他们进去。赵欣就对姨说:“姨,何必呢,咱们又不是就靠这一家子过日子,咱们回去吧,我可受不了这份窝囊气被一个门卫老头子欺负。 “赵欣,你可别打退堂鼓,你不知道,这水泥厂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就算我们跪求他们,我今天也要把厂里的领导等到。” 赵欣不敢再多嘴,一个知道小姨做事的坚韧性,一个也懂得小姨的苦衷,他不能再在此事上给自己的姨妈添乱。 下班的工人陆陆续续从厂门口出来,赵金莲就站在门口一个劲地拦住别人问:“请问一下,您是不是厂里的领导,我找他有事。” 工人们于是就朝他们讥笑起来:“不是,不是,你们这样问能问到什么时候,我们厂领导从上到下,少说也不下一百来号人,我们又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层次的领导,是班长?组长?还是科长?处长?是车间主任还是分管厂长?再上面有厂长书记,再说,就算这些领导还要分出正副,你们连哪个部门什么职务姓名都没有搞懂,我们可怎么帮你们找。” “我找生产科长。”赵金莲肯定地说。 “哦!我们生产科也分四个科,你找哪个科,姓什么总该知道的吧?” 赵金莲又被工人问住了,就不再向工人们打听,但她任性的性格不会轻易认输,赵金莲依然微笑着站在厂门口不愿离开。 “小姨,要不,咱们先回旅社去,明天再过来吧,我看今天咱们也问不出个事情来了。” “赵欣,咱们办事不能半途而废,要有耐心,这点苦算不得什么,你如果累了,你就先回去,姨在这里再候候,说不定就把厂领导候着了。” “小姨,他们都说了,厂里的领导大大小小有一百来号人,咱们怎么找,这管用吗?万一找到一个没用的人,把咱们给坑了怎么办?” “赵欣,不会的,就算找到一个没用的领导,咱们今天也算是收获,你想啊,在这里能够当上领导的人会是无能之辈?” “小姨,那可说不准,我不相信在这里当领导的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是走后门进来的。” “这个当然有,但我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不过,赵欣,你有这样的想法,这也说明你已经成长起来了。” “小姨,看那个人,衣着打扮光鲜亮丽,想必是坐办公室的人,咱们上去问他一下吧。”赵欣眼尖,看见一个男子从厂门口出来,就拉赵金莲迎上去。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这厂里的领导?”赵金莲礼貌地拦在这个刚迈出大门口的男子。 那男子怔了一下,马上就笑着说:”哦!你找谁,有事吗?” “我找您厂领导。”赵金莲赶紧说。 “找我们厂哪个领导,什么部门的。”那男子和声说:“姑娘,我们厂可不是一般单位,你不把部门说清楚,这人海茫茫是找不到人的。” “我就是要找像您这样的领导,平易近人,没有官架子的好领导。”赵金莲说。 “哈哈,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我算什么领导,说吧,你现在需要找我们什么部门,说不定,我还替你指引一下。” “那太好啦,我今天就找您先聊聊吧,反正,在此之前,我谁也不认识,第一个遇见您也算是缘分吧。” “小姑娘,就凭你这一份执着,我今天可以同你多聊一会儿,说吧,你想聊什么?” “您可别急,您总得先告诉我您怎么称呼,然后我才能与您说话从容一点。” “我姓赵,姑娘你就叫我老赵吧。” “天那,这也太巧了点吧,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子,那行,我就叫您赵叔吧,我叫赵金莲。” “哦!你也姓赵,这真是机缘巧合,行,你就叫我赵叔吧。” “赵叔,您一定也看出来了,我是做建材小生意的,刚入行,没有什么经验和资源人脉。” “小赵,我是看出来了,你小小年纪野心可不小啊。”老赵大笑了起来。 “赵叔可别取笑我了,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有什么野心,只不过不想闲在家里。” “小赵,看得出,你也想做这水泥行业生意,叔认为这生意现在可不好做。” “赵叔,您是水泥厂里的领导,怎么说这生意不好做了呢?” “小赵姑娘,你是不知道,这行业水很深,你现在还没有涉及,我就想劝你别来趟这趟浑水。” “赵叔,我听别人说这生意确实有点难做,但我也了解过,这主要的原因是烦和累,只要自己肯吃苦就可以做了。” “这只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方面罢了,在我认为,姑娘家还是不要做这样的生意为好。” “赵叔,您这话说服不了我,男人会干的事,我都会干,男人干不了的事,我也能干。” “哦!小赵姑娘,你勇气可嘉,但是,做买卖可不是光有勇气就能成功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可复杂得很哪。” “赵叔,咱们先找个饭店边吃边聊怎么样?” “下次吧,我今天晚上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我就不陪你聊了。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我本人在厂综合科工作,有什么事,你隔天找我就是,好在综合科里就只有我姓赵,很好找的。”老赵与赵金莲扬扬手走了。 赵金莲没有约到老赵并不像赵欣那么心灰意冷。在去旅馆的路上,赵欣一个劲地对小姨妈说:“小姨,我们回去吧,呆下去恐怕也是浪费时间,这人虽然姓赵,就凭这一点,难道您就会相信他能够帮助到我们,我听说这厂子里的人都是鬼精鬼精的,弄不好我们还会被他们骗了。” 赵金莲笑着说:“赵欣,你别灰心,万事开头难,我们不去努力,又怎么能知道这件事就没有希望了呢?” “小姨,我可真没有信心,现在走也没有什么损失,等到我们陷进去,想退都来不及了。” “赵欣,别说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就等结果吧。” 赵欣见说不服姨妈,也就只好不再反对了。 赵金莲与赵欣两人一连守在水泥厂好几天都没有遇见老赵。仿佛老赵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赵欣于是又开始满腹牢骚起来。赵金莲知道赵欣不耐烦了,干脆就让赵欣先回公司去,赵金莲自己一个人继续蹲守下去。 又过去了三天时间,老赵依然不见踪影。赵金莲自己都有些心虚起来:这老赵是怎么搞的,这几天行踪怎么会如此飘忽不定呢,难道真如赵欣所言的那样,希望十分渺茫了。 赵金莲不敢往下想象,自己寻思,好歹这次已经呆了这么长时间,就再等一天吧,如果明天还是无法找到老赵,后天就回去,从此就不再做这一块生意了。 赵金莲自嘲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罢了,罢了,回去专心做钢材生意吧。 日落西山,有浪费了一个美好的一天。 赵金莲从水泥厂门口目送陆陆续续走出厂门口回家的人,一种无助失望的情色写满在脸上。 算了吧,不再等待下去了,回去是对的,总不能一直这样死守在这里。想必自己与这个厂无缘吧。 赵金莲失望地往回走,路上行人已经稀少起来了。华灯初上,街上的行道树的树影就仿佛是一个个魔鬼,正在张牙舞爪地扑向赵金莲,赵金莲不禁打了个寒噤,浑身发抖起来。 “小赵,是你吗?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似乎有点生疏。赵金莲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继续往前走。 “赵金莲,你好大的架子呀,我在同你打招呼呢,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赵叔,真的是您呀,我这几天找您找得好辛苦呀。”赵金莲转喜道:“我哪敢有什么架子,赵叔可真误会我了。看见您,我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赵啊,业务谈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赵叔,咱们找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谈好吗?” “好啊,小赵,我正好也准备找地方吃饭,这最好不过的了。” “赵叔,这几天您在忙什么,我怎么没有看到您来上班?” “这几天我出差去了,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否则,我会安排别人来招待你的呀。”老赵听金莲一说完,就爽快地笑起来。 “赵叔,亏您还敢笑起来,您不知道,这几天我可是心急火燎的。”赵金莲不满地白了老赵一眼,似乎很生气。 “别生气了,赵姑娘,上次没有帮到你,不是还有下一次吗。好吧,你明天早点来厂门口等我,我给你批一些指导价水泥就是,不过,量不会太大,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厂的产品供不应求。” “这是真的吗?赵叔,这太令我感动了,不管是多是少,我都太高兴了。” “你这次带了多少款子过来,我们厂可是一分钱也不能赊欠的。”老赵也认真地说。 “这个我知道,我肯定是付全款的,赵叔,就给我十车吧?” “十车?你就带了这么一点点款子过来,我还准备给你批一千吨呢?既然钱不够,这次就少拉一点,明天拿着我的条子去财务大厅把钱付了。” 赵金莲听到赵叔一开口就给她一千吨的批条,心里竟一下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赵叔,这·····这是真的吗?真的给我一千吨水泥吗?” “小赵呀,赵叔难道批个千把吨水泥的权力都没有吗?你如果认为赵叔在开空头支票,你可以去找别人去呀。” “赵叔,您可别误会,我怎么会不相信您的话,只是,我觉得自己此刻太幸福太激动了点罢了。” “瞧你这毛孩子,赵叔还以为你胆子大得不得了呢,原来也只是这点魄力。” “赵叔说得是,我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么,那像赵叔您这么呼风唤雨,那么了不起。” “哈哈哈。”赵叔一连串的笑声使气氛更加浓郁起来。 “赵叔,您平时喝什么酒?” “怎么?晚上赵姑娘还准备给你赵叔酒喝,其实你赵叔是个随随便便的一个人,至于酒么,不太在意,红的也好,白的也罢,只要高兴,什么都行。” “知道啦,赵叔,晚上高兴,您就客随主便吧,这个由本姑娘自作主张了!” “赵姑娘,听我一言,晚上虽然彼此高兴,但还是喝点葡萄酒为好,而且最多不能超过一瓶的量?” “赵叔恐怕是替我省钱来了吧?赵叔,咱们还是来点白酒,这样才过瘾呢。” “下次吧,赵姑娘,来日方长呢,我可不能敲赵姑娘竹杠,再说,赵姑娘还没有开始赚钱呢?”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赵金莲拿着条子批了一千吨水泥。她准备前往运输市场找车子,出水泥厂大门口,就有人围过来追问她有没有水泥可售。找金莲没有理睬这些人,有人于是就骂骂咧咧停下来,有人不死心,就一直跟着赵金莲往外面走,金莲走快他们也跟着急走,嘴里不停地追在后面,赵金莲更加不理睬他们了。 赵金莲找到五台车子,谈好价钱,车子浩浩荡荡地开到厂门口来排队,赵金莲一时无所事事,于是就坐在驾驶室里与司机聊天。 司机约四五十岁左右,个子挺高的,脸黑黝黝的,加上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就更加老貌了。司机姓张,说话幽默,与金莲聊天,就自诩自己是张飞。 赵金莲说:“张师傅,你长年在外开车,你就不牵挂你家老婆孩子?” 张师傅说:“想,做梦都在想,可家里等米下锅,不出车哪里能哄得住我那漂亮的老婆。” 赵金莲好奇地问他:“张师傅,看你这个年纪,孩子恐怕也都成年了吧,怎么不把老婆带在身边?” 张师傅笑着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人有能力将老婆带在身边,你不知道,我虽然大货开了几十年,不怕您笑话,这车子还不是我自己的,带老婆麻烦不说,老板有时也会不高兴的。” 赵金莲问:“老板怎么会不高兴了呢?我听说,驾驶员把自己老婆带在身边,一个月不但没有增加费用,相反,一个月还能够剩下来千儿八百的。” 张师傅不置可否地说:“这账看你怎么算,如果你老婆十分精明,处处精打细算,又限制你抽烟、又反对你喝酒,同时又将你工资收进她的口袋里去,你要花钱时她首先得问你有无花这钱的必要,如果没有必要就拒绝掏钱。这样,省吃俭用,驾驶员就成了赚钱的机器,老婆随车一年至少肯定能剩下万儿八千的。” “那你怎么还说大多数驾驶员都讨厌老婆随车呢,这样都可以省下好几个月的工资钱了?” “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这话怎么讲?” “首先,开车是拿身体搏命,您应该听说过这句话吧?” “我知道开车很辛苦呀。” “辛苦只是其次,主要是搏命,有人形容我们驾驶员开车是前脚踩在油门上后脚跟踏在棺材板上。” 赵金莲听了,笑着摇起头说:“这个不能绝对起来,就拿张师傅你来说吧,你不也车开了大半辈子,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当然,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您肯定会这样反驳我的观点的,这并不奇怪,我每次提到这个问题时,谁都是这样说的。” “所以,我认为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是小概率事件。” “你认为是小概率事件,可与我同期学开车的驾驶员至今还活着的继续在开车的就只有我们五人了,七个残疾,我那一起学车的是二十四人。您替我算算死亡率是多少?” “张师傅,我们不谈这些了,说说其他的吧。” “可以呀,您想聊些什么内容,我不敢吹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经验还是比较老到的。” “家庭是绕不开的主题,咱们就聊聊自己的家吧,张师傅,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是男的,可愁死我了。” “男孩子好呀,在我老家,没有男孩子的家庭都会被人嘲讽呢。” “这是一回事,但现在观念正在改变,孩子长大了,没有房子和钱,媳妇就很难讨到了。” “张师傅,你孩子都长大了,至少可以接力上去了,过个一二年,你就可以回去抱孙子享清福去了。” “唉!谁都这么说,可谁又怎么知道我的苦衷。”张师傅说到这里就开始沉默起来了。 “你是家庭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别急,困难应该都是暂时的,挺挺就过去的。” “挺过去,难啊。”张师傅苦笑着一边将头埋进方向盘里去一边摇头叹息。 赵金莲不敢将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了,直到车辆装好水泥出发,她坐在另外一辆车子副驾驶位置上回家,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张师傅两个儿子都进了监狱,罪名可能是‘抢劫罪’。 车子卸完货,赵金莲特意多给了张师傅一百元钱,张师傅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赵金苹与黄志雄离婚后就离开镇上黄志雄的家搬回赵村里来住。许瑞荣将自家最大的一个房间腾出来让赵金苹母女两人住。黄志雄每个月需要支付女儿的一笔抚养费给赵金苹,开始几个月黄志雄倒挺自觉的,但他付了仅仅三个月就开始拖延起来。赵金苹催促了多次,黄志雄才极不愿意拿出这笔钱,后来干脆就说没有钱支付了,她爱怎么告都行。许瑞荣觉得遇上这样的无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家里这几年打了几起官司,也不想再上法庭了,就劝赵金苹别去要这笔钱,反正现在家里也能养活她们两人。 赵金莲本来也对黄志雄这样的行为非常愤怒,但既然姐夫都开了这样的口,她也就不多说话的了。赵欣更是不管姨妈的这些事,赵金苹女儿现在在县城上幼儿园平时都是赵金苹自己接送,有时也让赵欣去接。赵欣也学会了开车,拿到驾照的那一天,小姨赵金莲特地拉上一家人在大酒店包了一个包厢吃了一餐非常高级的海鲜餐。许瑞荣都觉得这样太浪费了点,但知道赵金莲完全是一番好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赵金苹女儿倒快乐得不知所以,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把一家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城市建设的持续升温和农村经济的不断好转,使生产原材料的公司家家赚得盆满钵满,赵金莲的小公司同样赚到了不少钱。赵金莲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女孩子,她现在完全一副女强人的模样。一年下来,她向曾经帮助过她的人开始投桃报李,都向他们送去了一个丰厚的红包,这使他们更加对赵金莲喜爱有加。赵欣也开始谈起了恋爱了,赵金莲出资给赵欣买了一辆桑塔纳。赵欣开着刚买回来的桑塔纳来赵村,这使赵村一下沸腾起来。赵村还从来没有人买过这么高级的小车,大家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跑到赵家来观看,大家都对赵欣竖起了大拇指。 金苗根其实买桑塔纳要比赵欣还早半年时间,水镜嫂没想到赵欣买桑塔纳会引起赵村这么大的轰动效应。她在心里想,早知道如此,自己怎么也要让赵健早去学驾照回来,然后开着金苗根的桑塔纳回家显耀一下,现在赵欣把赵村的威风都盖过去了,赵健再开始学驾照肯定也没有这样的效应了。但水镜嫂毕竟思维敏捷,她依然觉得赵健迫切需要一本属于自己的驾照,凭自己的能力,赵健的驾照一定也有它的用武之处。赵健也正好有此意,于是,就风风火火去市驾校报了名。 许瑞荣家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使赵村的人一下清醒起来:不能再死守自己分到的一分三亩地过苦日子了,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新年刚过,全村外出经商的人一下暴涨起来,就连苏爱婷也在蠢蠢欲动。她这几天一直死缠烂打地缠着许瑞荣,让许瑞荣一定要赵欣带自己的儿子去学经商,就算带着他去做下手,只给饭吃不拿工资都行,只要赵欣肯要人就行。许瑞荣说,这个事我不好说,店是金莲的,连赵欣也是打工的,你真的要让你儿子去她店里去干活,你只能去问金莲她本人。 苏爱婷只好买了许多礼物去县城,来到赵金莲的公司,她把礼物一放,就把自己的意思同赵金莲说了,说你堂弟别的地方都不愿意去,就想跟赵欣干个下手。赵金莲笑着回绝道:“婶婶呀,您也知道我个人的情况,我这是小打小闹的小本生意,您也看到了,就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活干,现在人手都宽裕得很,现在就让我堂弟过来替我干活是不行的,我堂弟在别处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的,不说我这里发展前途没有,说不定我这店开着开着就关门歇业了,到那时岂不误了堂弟的前程。” 苏爱婷听了这话,就知道赵金莲不肯接纳自己的儿子,多说也没有用,就讥讽地说:“金莲,我知道现在我与你家差距越来越大的了,我也知道我平时与你家没有多少交情,但今天我踏进你这店里来本想你会顾上我这张老脸皮,再怎么样你都得替你堂弟安排一个工作岗位,看来人穷情薄一点不假,你不肯帮忙就算了,我也无须在你一棵树上吊死。” 苏爱婷气嘟嘟地走了一会儿又返回金莲店里,将自己放在柜台上的礼物抓起来拿走。赵金莲望着远去的苏爱婷后背发一声冷笑:“哼,谁稀罕你这点臭水果。” 苏爱婷又将手里的礼物送到赵春梅的公司去,恰好水镜嫂也在,心里就一阵犹豫,但还是笑脸迎了上去:“嫂子呀,没想到您也在,我正要找春梅侄女说点事呢,春梅她人在不在?” 水镜嫂心里一阵厌恶,但还是换上一副笑脸将她迎接了进来:“啊呀呀,是爱婷嫂子呀,快进来,快进来,您可是稀客啊,来,来,来,先来喝杯茶,哎呀!您还买什么礼物来做啥呀,这岂不让您破费了?” 苏爱婷没想到水镜嫂还那么热情,想起自己当时对金苗根的伤害,就有些内疚起来。她掩饰着道:“嫂子,我本来早就想进城找您聊聊了,就怕嫂子您没有空余时间,这样一想啊,就一天一天拖下去了,今天总算硬着头皮来找你们,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水果,就胡乱买了这些,还请嫂子原谅。” 水镜嫂一手拉着苏爱婷的手,一只手按在苏爱婷的肩膀上,把她按在沙发上面去:“嫂子坐这里来,这里舒服,我去给你倒杯水去。” 苏爱婷看着水镜嫂的这份热情劲,一下子就又想到了在赵金莲处遇冷的事,心里就恨得痒痒的,就不由得眼泪流了出来。 水镜嫂递过来一杯水,权当没看见苏爱婷的泪水。水镜嫂不知道苏爱婷已经去过赵金莲的公司,以为苏爱婷现在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流眼泪是做作。不用多想,苏爱婷今天肯定是有求于春梅他们来了。幸亏春梅他们都不在,否则,春梅遇见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苏爱婷的进攻与否。 水镜嫂是非常讨厌眼前坐着的这个人的。她更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但既然苏爱婷已经走进门来了,就不可能拉下脸来将她推出去,这样水镜嫂做不出来,更何况此刻苏爱婷手里还提着沉重的一袋水果,虽然这些水果对水镜嫂来说可有可无,微不足道,但水镜嫂毕竟是水镜嫂,人生阅历非常丰富着呢,对于苏爱婷这样的人更是知道怎么来应付。 喝着茶聊着天,苏爱婷自然想早点知道春梅今天会不会来公司。于是喝过一杯水后就对水镜嫂说:“嫂子,您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咱村子里了吧,现在您女儿女婿生意做得这么好,何不将我哥也拉到城里来享享清福,再说,我哥一个人在家里也挺无聊的,他又不爱怎么活动,不打纸牌,不车麻将,对象棋也不感兴趣,来陪您岂不更好。” 水镜嫂知道接下来苏爱婷肯定就会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这些无厘头的‘关心’只是开场白。于是就接腔道:“哎,我家这个男人呀,在别人眼里什么都好,其实顽固得很,春梅和苗根都不知道劝过他多少回了,他就是放不下他的一分三亩地,我也没法子说服他,他既然不喜欢来城里,劝他是没有用的。” 苏爱婷就赶紧说:“也难怪我哥不愿意离开村子来城里享享清福,不是我说嫂子,您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的事业上面,难免就没有时间顾及到了其他,嫂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去一定有办法劝通我哥来城里享清福。” 水镜嫂假装出很是感动的样子,眼圈湿润起来:“嫂子,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你倘若能劝动你哥来县城生活,这真是帮了我家一个大忙。” 苏爱婷也被水镜嫂的真情所感动了,就真的又从眼眶里挤出一些眼泪来:“嫂子,都怪我没有早点过去劝说我哥,这回回去,我一定要劝动他来与您团圆。” 水镜嫂自然知道苏爱婷是在激情表演,但她还是与她说了很多好话。苏爱婷已经受不了,她没有将自己的此次来城里的目的说出来岂不无功而返,在赵金莲处碰了一鼻子灰或许在水镜嫂这里找到补偿,这真是‘墙内损失墙外补’。 苏爱婷假装自己家里还有事不能在城里呆得太久,又说今天特意进城找春梅也有点事,现在碰巧春梅又没在,也不知道春梅何时能够回来,如果上午能回来她就再等一会,如果回不来,她就要先赶回家去,因为家里还有其他事情等她去处理。 水镜嫂看着苏爱婷显得十分焦急的样子,就假意也很关心似的问她:“嫂子,究竟是什么事,看把您焦急的,能否告诉我,我会将事情传达给我女儿春梅的?” 水镜嫂其实以为苏爱婷来是向春梅借钱来了,而且,苏爱婷这次来借钱的数量一定还不少,否则,她不可能提这么多水果过来。如果是借钱来就好说,春梅没有经验,难道我水镜嫂还对付不了她一个苏爱婷不成。 苏爱婷这回挺干脆就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这倒是出乎了水镜嫂的意料之外。水镜嫂反倒不能一口答应下来。水镜嫂只好说:“嫂子,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替咱们侄子为难起来了,是的,侄子不是外人,他确实需要找点事情来干,这样吧,回头我先替侄子问一下春梅他们,看有没有适合侄子的活路干,如果有,我马上通知侄子过来干就是,工资我也会让他们出得同别人一样高。” 苏爱婷听到这话,就差噗通一声跪在水镜嫂面前道谢了。苏爱婷欲走,水镜嫂叫回她,把苏爱婷拿来的水果递还给她,另外,还从里面拿出一袋水果来说:“这些水果您也拿去吧想来您尽管来就是,要是还拿水果来,您就别来了。”喜得苏爱婷真得不知如何是好。 赵欣的女朋友谈了快半年时间,突然就被一家农村信用社录取培训去了。临行前赵欣开车将她送走,赵欣从银行里取出一笔钱给女朋友当做生活费使用,女朋友哭哭啼啼地与赵欣依依惜别。赵欣也很是激动,就吩咐她好好培训,将来有个好的工作毕竟都是好事,离别也只是暂时的。 女朋友培训了三个多月就被分配进信用社来,开始在柜台上当习习生。只是女朋友所在的单位是一个偏远的山区,交通极不方便。女朋友去时又是哭哭啼啼,还是赵欣劝说了好长时间才走的。赵欣因为小姨公司业务需要已开始自己独立外出采购,于是同女朋友的接触渐渐地少了起来。后来女朋友告诉她领导又将单位进修的一个名额给了她,她要去地区进修去,赵欣就又鼓励她去进修,赵欣因为没时间送她去,就给她银行卡里打去一笔钱。 一年过去后,女朋友进修回来继续到乡镇信用社柜台上做营业员,女朋友开始就有意见,她把自己的不愉快都告诉了赵欣。赵欣于是就找小姨,看她有没有可能通过一些关系让女朋友找靠近县城工作又相对轻松一点的营业部。赵金莲就通过自己的人脉还真的让他女朋友调动到县里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女朋友就脱离了柜台坐进了办公室。 赵金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信息说她侄子的女朋友好像又偷偷在同社里的领导在谈恋爱。就对赵欣说:“赵欣,你与女朋友谈了这么久,也该问问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赵欣说,这个事还是先不急,女朋友现在在竞聘一个领导岗位,不能分心。小姨不信赵欣女朋友的话,但外面风传的谣言又不能一时坐实是真是假,好在赵金莲也不是办事半途而废的人,她马上就找到了赵欣女朋友另有所爱的有力证据。她委婉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欣,赵欣自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朋友会背叛自己。赵金莲就说,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就自己去试探一下不就好了吗?赵欣一想,这个确实也应该去了解一下。女朋友这一段时间与自己虽然不温不火地保持着联系,但赵欣发现女朋友在通电话的语气上明显起了一些变化。赵欣有些不放心,就去女朋友单位,想同她好好聊一聊。没想到女朋友以工作忙为由一口就拒绝了赵欣的邀请。赵欣就说,你晚上难道也要工作,这分明是找借口。女朋友干脆说:“赵欣,我早想同你协商一下咱俩的事。” 赵欣说:“小芬,我也正有此意,咱们应该也给去见见叔叔阿姨他们了,看能不能把咱们的亲事给定下来。” 小芬急切地说:“赵欣,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想让你去见我爸妈,而是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我们能不能友好分手做一个普通朋友好不好?” 赵欣死死握住小芬的手说:“小芬,你怎么啦,是不是心情不好,这话不是真的,你是在考验我是不是?” 小芬摇着头说,不是的,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本想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后再同你谈这个问题。可是,因为你没有时间。 赵欣说,我们谈恋爱都是经过双方大人同意的,这件事叔叔阿姨都知道的,要不然,你回去先告诉你爸妈一下,看他们肯不肯同意你的决定意见,这个决定大错特错了。小芬笑着说:“赵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爸妈也不同意我们继续交往下去了,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去问他们两人。” 赵欣说:“小芬,你是不是外面另外有男朋友了,你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小芬说:“赵欣,这个事我无法说,你也不必知道,总之,我们不能继续发展下去了,这几年我也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与付出,我会将你借给我的钱加倍还给你的。” 赵欣听了,心如刀绞:“什么,小芬,你说什么胡话,这些钱不钱的我都无所谓,而且,我明确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借过钱给你,我更无须你还钱给我。” 小芬说:“既如此,我也就没有心理包袱了,赵欣,我还有别的事,我得先走了。” 赵欣一时没回过神来,拉着小芬的手说:“小芬,我不明白,好端端的你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赵欣,你太好笑了,这有什么理由,找对象总不能强求别人是不是?再说,你自己不就是理由吗?” 赵欣真的不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怎么一下子就得罪了小芬。小芬走了,赵欣还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金莲可也不是省油的灯。闻知赵欣真的被女朋友抛弃了,不几天就找到了小芬讨说法。小芬说:“小姨,我也并非是个冷血动物,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与赵欣如果结婚了肯定将来不会幸福的,我们各自对人生观的看法是不同的,没有共同的喜好,没有共同的语言基础,将来怎么会经营好一个家庭呢?” 其实,赵金莲早就从别人口里获悉,小芬是在这几年自己地位的慢慢提高的同时,人生观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她早已不将只有初中毕业的赵欣看在眼里了。 赵欣失恋了,痛苦非常。他那么爱着小芬,因此也十分支持小芬的工作,赵欣一直鼓励小芬去报考,只要小芬肯努力,赵欣就在经济上无条件地支持她。现在,小芬已经分配到这么好的部门去工作,赵欣没有功劳也少不了苦劳,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假如有如果,赵欣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小芬去忘我地去学习去报考什么好单位的考试。 赵金莲却也想得很开明,她劝赵欣放下包袱,重新振作起来。赵金莲说:“赵欣,这没什么,既然小芬是这样的一种人,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同小芬走进婚姻殿堂上去,以她这样的心机,就算你们俩在一起了又如何,结局也不一定是好的。” 赵欣痛苦地说:“小姨,我对她付出了这么多真心实意,可到头来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难道老天对我就公平的么?” 赵金莲劝说烦了,干脆就大声对赵欣发起了火:“赵欣,男子汉大丈夫,你这样婆婆妈妈优柔寡断 你是不是咱们赵家的种,赵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软弱的孩子,这种挫折根本不算什么,把这个女的彻底给我忘掉了。” 恰好在赵欣失去小芬的当儿,有人却正在找水镜嫂去打听赵家孩子的一些情况。水镜嫂对来者说,赵家再近的情况她已经很少了解了。赵欣这孩子有女朋友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这个女孩子还挺优秀的,人也争气,现在好像在某银行去上班了,但订婚的事估计还没有吧,要不然,许瑞荣也不至于将我也撇开。 那人点头道:“我虽然不是赵村的,但对这个男孩子也有些了解,据我小道消息,赵欣女朋友刚刚与他关系告吹了,所以,嫂子,我恳求您老人家帮个忙,我正好有个外甥女,论相貌品德都还算优秀,想托您的福,让您替我去说媒,事成后,我们虞家一定不会亏待您老人家的。” 水镜嫂说:“您哪来的小道消息,我怎么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此事呢?若情况属实,如果您侄女真的如此优秀,别说您要给我介绍费,就算让我倒贴路费我也心甘情愿。可话又说回来,万一您的情报有误,我岂不是乱点鸳鸯谱闹出了笑话砸了招牌。” 来人急了,知道水镜嫂的招牌是水镜嫂的命根子:“我怎么会拿自己侄女的婚姻大事来开玩笑呢,这个您老人家大可不必担心,您要是还不相信,您老人家先找赵家人了解了解再说,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这事我会先去了解清楚的,还有您侄女的一些情况您得先留下来给我,您侄女如果真像您说得的那么出色,我肯定乐意做这个媒的。” 那人满心欢喜地留下了自己的联系信息,欢天喜地地走了。 ------------ 16.尾声 水镜嫂对赵家的事之所以再近一段时间没有上心,自然是因为赵家的这几个女孩子除了赵金莲外都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赵金莲自然也不用自己再去操心,水镜嫂对赵金莲这个侄女明里暗里都曾试探过,赵金莲根本不为所动,总是当面回绝了她的美意。 因此,水镜嫂也就懒得再去操这份心思了。赵欣也同样自己去找到了女朋友,这对于水镜嫂心头也算是落下了一块巨石。 现在,外人依然争着先偷偷去了解赵家人的信息,这对水镜嫂来说,同样又勾起了她有意撮合赵家所有人婚姻的那根琴弦。 水镜嫂自己对近阶段来自己信息的闭塞还是感到有些不快。她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出色的猎手,寻找猎物一直就是她的强项,可这件事对她太具有讽刺意义了。 水镜嫂并没有闲着,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只是现在不像当初,情况已明显不同,农村礼金条件上涨过快,自己的婚介所生意却渐渐衰落下去。 赵金苹这点小事也不需要她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弄个水落石出来,原来赵金苹有意许瑞荣已经多年了,这使水镜嫂很是兴奋,许瑞荣本也是会过日子的人,只是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能干的水镜嫂也不悔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水镜嫂来回往复彼此沟通几次之后,赵金苹与许瑞荣的婚事已成定局。 赵欣女友方对赵欣本人及家庭条件都是比较满意的。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就只有一只拦路虎了,那就是女方对谈婚论嫁的条件提得有点高,不但要求许瑞荣要先替赵欣在城里买好婚房准备婚车不说,而且还需要赵家出一份相当厚实的礼金才肯嫁过来。 许瑞荣没办法,只好多次与水镜嫂碰头商量此时。水镜嫂好说歹说,女方父母就是不肯降低这些要求,问题是赵欣又特别喜欢这位姑娘,这些条件他都准备答应下来。 许瑞荣现在不是出不起这份彩礼,以目前赵金莲赚钱的能力,这个要求完全能够满足女方。 只是,这样一来,对赵金莲公司流动资金是一个不小的冲击,许瑞荣不想让赵金莲过多地替赵欣付出金钱。 赵金莲知道具体情况后,虽然对赵欣女友家庭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愿意拿出这份彩礼金,赵欣很快就与未婚妻举行了婚礼。 赵金莲在赵欣结婚后的第二年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久就找了一个在外省当军官的张姓军人嫁了过去。 由于军人身份的特殊性,赵金莲在婚后不久就准备将自己的事业转交给赵欣夫妇去经营管理,她自己随丈夫回到部队里去生活。 赵家这几年真是喜事连连,没过多久,在水镜嫂的安排下,许瑞荣与自己的小姨子赵金苹也举行了婚礼,结成了夫妻,谱写了一段农村版姻缘佳话。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